晏景麒刚一到局里,就撞上了脚步飞起的刑侦支队的副队长杜康。正想开口问问那叫蔺阳阳的孩子找到了没,就见他冲出去的步伐又折返了回来。

“老晏我跟你说,你们发现的那个线索还真是有用,这孩子现在就在审讯室里。”杜康屈起手指来点了点怀中的文件夹,悄悄凑近了男人的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道:

“他跟死者不仅仅是认识,还给他叫哥。”

男人微微挑眉,顺手把回来路上买了糖炒栗子塞进了林岱的手里,“你先去我办公室等一下,我先跟杜康去看看。”

林岱点了点头,转身就往男人的办公室走去。虽然是顾问,但有些直关于案情的事情,还是能闭避则避,以免给自己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杜康年纪跟晏景麒差不多,背景倒是比他还雄厚,倒也不是有钱,就是单纯的三代从军、两代从警。时不时地还跟他开开玩笑,这次自然也是不例外,两人勾肩搭背往审讯室走着,路上就听到杜康开了口:

“你们反邪办什么时候来了这么标致的小年轻,上面也不往我这派点实习生。”

“你们还缺实习生?”晏景麒抿嘴笑了笑,“警校毕业,那些人都是削尖了脑袋想去刑侦,有几个想来我们反邪办的?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按常理,这种与死者具有相近关系的人,都是重点的关注对象。但这次也只是单纯的讯问,没有把这孩子当成犯罪嫌疑人的意思。

一是因为这事跟玄学有关,一个孩子根本就办不到;二是因为这个孩子才13岁,没有理由去伤害一个跟自己有亲近关系的人。

“别紧张,你给他叫哥是吧。据我所知你们两个人应该是没有血缘关系,具体说说吧,怎么认识的?”

晏景麒不怎么会哄孩子,说话的语气颇有些生硬。家里那个小崽子皮得很,就算是不用过脑子也知道跟面前这个不是同一个类型。

那孩子的手紧紧的纠缠在一起,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耳后紧紧的咬了咬后槽牙。

面部肌肉的变化让这孩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戒备,扯动嘴角的时候也显得那样的不自然。“我爸妈离婚后把我判给了我爸,他成天酗酒赌博也不管我,经常因为赌钱输了就拿我出气,我是被我哥救出来的!”

晏景麒把手中的笔转了半圈,侧过头来看着杜康,只见他也缓缓的点了点头,跟调查结果一模一样。

林岱揪着糖炒栗子的纸袋走向了晏景麒的办公室,路途中还遇到几个熟悉的面孔,把手中的栗子分了些。

本来就是讨喜的脸,加上这更加讨喜的做派,再次俘获了反邪办一众少男少女的心。

张姐朝着林岱招了招手:“林大师快过来,我这还藏了些薯片和巧克力呢,想吃过来拿呀。”

林岱伸手摸了摸后脑勺,随即露出了那小虎牙:“张姐,你还是叫我小岱吧,叫林大师怪不好意思的。”

张姐从善如流的应了一声,脸上的笑在顷刻之间变得更深邃了,满意的点着头:“小岱啊,张姐我就直说了。”

这话后面跟着的,一般都是指证错误或者是拉郎配的。特别是在对上张姐那一双兴致勃勃的眼,林岱心里咯噔了一声。

邹帅和小季也趁着这个空挡往这里瞥了瞥头,万分同情的看了林岱一眼,却又在张姐的目光扫视过来的前一秒,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去。

在反邪办,没有被张姐荼毒过的青年不是好青年。

“我家里有个外甥女,普本毕业,有稳定收入,现在在一家外贸公司做跟单,小岱你现在有对象吗?”

果然如此。

林岱顿时觉得张姐递过来的那块巧克力有千斤重,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这场景要是让晏景麒看见了,免不了又是要一顿吃醋。而他还没有那个吃醋的身份,就暗戳戳的吃。一想到那人高马大的男人,一副被欺负了的小姑娘模样,就忍不住要笑出声。

廖严从张姐的办公桌前经过,看着发愣的林岱顿时就明白了这边的战况,拽着林岱的胳膊就走:

“晏队说了,让你在他办公室里等着,不要到处乱跑。”

连着被拖拽出去走了三四步,林岱才堪堪反应过来,方才自己是在走神。

有人给自己介绍对象,竟然下意识的会认为晏景麒会吃醋!

天!

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男人了吧!

林岱在心里默默的盘算起来:

现在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已经从普通朋友混到好基友的位置了,隐隐有着要再突破一步的迹象。问自己的想法的话,那就是不厌恶,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几番考虑之下,得出最终的结论:真完犊子了。

戴聪一直把人送到办公室,才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姐的零食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下次记住。”

林岱登时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而后才郑重其事地朝他道谢。戴聪对这样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顺手从晏景麒的笔筒中顺了一支笔:“不用谢。”

林岱看着晏景麒那笔筒中唯一一只健全的笔被抽走,太阳穴猛的跳了跳。

怎么感觉戴副队把自己送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顺跟笔走呢?!

询问了将近一个小时,晏景麒这才收拾东西离开,走出大门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昏暗深刻了起来。

如果仔细去看,还能瞧得出来男人的手正在细微的颤抖着。

蔺阳阳所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

“我的成绩不错,有机会去赌一个收费很贵的私立高中,我哥想送我去但是没钱。他动了歪心思,想去偷人家一笔,却被人逮了个正着,然后就遇到了那个人。”

蔺阳阳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下,整个人往前倾着,像是急切的想要诉说:“那个人跟我哥说,要买他二十年的寿命,报酬就是我以后的高中、大学的所有学费。”

他们都以为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但事实却告诉他们,真真切切的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