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一团怎么也拨不开的白色迷雾,困顿在这里许久,却总是如同鬼打墙一般找寻不到任何的出路。
晏景麒一脸懵的站在原地,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男人的耐心也见了底。
一拳抡到前面的迷雾上,原本是发泄心中的躁郁不满,却不成想真的从击打的中心处蔓延开来一圈裂纹。
为此咬了咬牙,正准备多来几拳的时候的,却遇到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从裂缝处显现了出来。
这人他瞧着眼熟,但总归是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秉承着你不开口我不搭腔的基本原则,晏景麒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了面前这个老人一眼又一眼。
终究是晏景麒先憋不住了,凑到了老人的跟前蹲了下来,开口说:“老先生,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怎么会到这来?”
身着道袍的老人只是淡定的瞥了他一眼,而后像是发善心一般的开口说:“你是在做梦,不过你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也活不了几天了,要不陪我这个老头子待在这里算了。”
晏景麒原本还是嬉笑着的,一听这话差点没摔出去,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我死了?”
“差不多。”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这话好噎人,晏景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看着面前这小子这幅吃瘪的模样,老者径直笑出了声,也不跟他打什么哑谜了:“你就把我供在你家,你不认识我?”
晏景麒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猛地抬起头来。
自己的家里供奉着的不就是岱岱的祖师爷吗?!难道就是面前这老头?!
跟画里长得也不像啊。
那画里仙风道骨的,面前这个却跟个老顽童差不多。
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吗?
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些,这样的感觉实在是无法用言语去描述,总归是货不对板的。
仿佛是知道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道袍老者格外淡定的剜了他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要不是因为你是小岱的对象,我才懒得管你。”
得,还是沾了岱岱的光。
晏景麒一言不发,只是从老者的话里也察觉出了不少的有用信息,等面前的老人吐槽完了,才插嘴说:
“祖师……我能这么叫你吧?”
老者面色有些红涨,要不是被花白的胡子遮住了大半的脸,绝计能让晏景麒一眼就给瞧出来。
“随你。”
“祖师,刚才您说我差不多死了是什么意思?”说出这话时就连他自己都跟着头皮发麻,但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道袍老者微微偏过头,看着晏景麒那求知欲旺盛的模样,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随后又取出了一面铜镜,上面显现出的正是此时医院里的情形。
晏老爷子颓然地坐在病床跟前,头发竟是在一夜之间染成了霜色,整张脸上也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愁容,仿佛老了十岁。
“晏叔对不起。”
廖严看着老人家这幅模样,心中的愧疚自心底再次燃起,那种姿态恨不得以头抢地请求谅解,哪怕这件事不应由他来道歉。
“要不是因为我执意要让景麒参与这次行动,景麒就不会出事。”男人因为长时间的熬夜,眼白上布满了血丝,如此再做出颓然的模样,更是让人不忍苛责。
晏鸿运并未说话,只是呆愣愣的看着躺在病**的小儿子。之前因为结识了林岱身体日益见好,就再也没有体会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滋味,没成想,还会有这样的一天。
晏宁仇站在一旁,看着父亲没回话,轻轻地拍了拍廖严的肩膀,叫他放宽心,父亲并不是在怪他。
廖严满怀感激的朝着晏宁仇露出了个笑脸,只是单纯的扯了扯脸皮,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当真是比哭还难看。
在晏景麒伤势如此重的情况下,实在是笑不出来。
晏宁仇不忍心看着父亲年纪这么大了,还要为儿女的事情操心,几次劝解着让他先回去歇着,但老爷子愣是不听,若是没有这段时间晏宁仇盯着,甚至连吃饭喝水都一应省了。
过了不止多长时间,晏老爷子动了动身形,用沙哑的声音开口说:“宁仇,你去看看岩泽和小岱,他们现在做手术呢,身边没人不行,这里有我就行。”
……
晏宁仇刚到急诊室的门口就遇到了在门外等待的晴曦,两人之前也是打过照面的,自然熟稔。
“情况怎么样了?”
晴曦脸上没有多少的担忧,概是因为医生刚才已经出来过,说是只要人醒了就没大事了。
“晏总,师兄他问题不大,过会就要办理住院,多休息几天就行。”晴曦说完这话,眼睛巴巴地瞧着面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怪不得师兄喜欢,果然是好看的,细腰长腿、长的那叫一个排靓。
跟师兄般配的很。
或许是这样的眼神太过于露骨,就连一心都在担忧爱人伤势的晏宁仇也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的退开了两步说:“小岱的情况呢,我听说他也伤的不轻。”
晴曦将男人的动作尽数收归眼底,微微勾唇:
“阿岱那边有师父盯着呢,不会出大事的,倒是我看晏总的面相好事将近。”
晏宁仇有些不敢直视她那笑眯眯的眼睛,但还是出于礼貌开口:“能透露吗,或者我拿个算命的钱?”
晴曦淡然的摇了摇头,“相面之术你得找阿岱,他才是专业的,只是觉得近期晏总的运势特别好,不出意外应该是红鸾星正位,怕是要跟我师兄……双修圆满了。”
片刻的宁静之后,晏宁仇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惊讶的抬起头来,紧接着脸颊也蹭的红了起来。
现在的小姑娘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呢,大厅观众之下的,这……这成何体统!
不同于这边轻松的氛围,林岱正在经受着体内水火交织的痛楚,嘴角不断蔓延出来的血迹,一度让急诊的医生们都无计可施。
“拍的片出来了没有?!”
这样冰冷且急切的声音在急诊室里回**着,不多时候一个护士小跑着把拍的胸腔的片子递到了主任手里。
对着那光源一瞧,医生的额头上已经浸出了汗珠。
躺在病**的这几个人都是上面下了死命令要全力救治的,但这几个人无异于是在挑战医院的能力。
都是些什么奇葩症状。
特别是那个没有任何症状却昏睡不醒的晏景麒,和不断呕血、内里乱做一团的林岱,听说他俩人还是一对。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医生,外面有些大师……说是林先生的情况他们或许能够解决。”那个小姑娘说出这话时,眼睛还撇着李医生的脸色,毕竟主任一向是出了名的严厉。
在李医生研究病例的时候去打扰,就如同在和尚脑门上拍一巴掌并告诉他头上有虱子——纯属没事找事。
果然,下一秒就见他脸色突变,正欲开口训斥,就看到科室主任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后,才神色不愉的将这里交给了各位大师。
透过铜镜,晏景麒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眼眶也微微泛红,猛地回过头来朝着祖师爷开口:
“岱岱他怎么了?他怎么一直吐血,是不是内里出了什么问题,您不是他的祖师爷吗,能救他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