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煊量的话音才堪堪落下,就发觉周遭人的视线全都朝着自己的方向投射了过来,果然还是声音太大了些。
“程大师是已经有了思路了吗?不妨拿到台面上来说说。”
穗源方丈抬手拢了拢衣袖,双手合十,目光格外虔诚。
“是小岱的想法。”
程煊量没有半点要居功的意思,反而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林岱。对错无关紧要,怕仅仅只有一点的思路,也比平白抓瞎要来的好。
“岱岱就是聪明。”褚梅芳跟着笑了起来,每次一见到这孩子,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都是自己人,放开了胆子说。”
林岱朝着晏景麒和陈述的方向看了过去,他们二人皆是赞许。
青年抬手拿过了放置在桌面上的激光笔,按下按钮后在屏幕的右上角处画着圈。
“刚才我们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左下角,这个人的手肯定是线索之一。但作案的也不一定只有他一人,或许还有同伙协同。”
林岱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举着激光笔侃侃而谈的模样让晏景麒有那么些许的愣神。明明已经是同床共枕过这么多次的人,那颗炙热的心脏却依旧会被此等景致震颤。
邹帅点了点头,正想表达对林岱所说话语的赞同,就看到自家师父那一脸痴汉模样。
有那么亿丁点的丢脸。
接连被邹帅的胳膊肘杵了好几下,晏景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在走神,下意识的端起面前的茶灌了一大口。
灌的太急还接连咳嗽了好几下,“抱歉,请继续。”
“这个位置实在是过于隐秘,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未曾发现。”
林岱将这个位置放大到一个较为清晰的地步,乍然看上去,这棵树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但当林岱按下了播放键之后,却有了那么些许的不一样。
水面的波光映照着明月,也恰好让树上反射了些光亮,看的清晰一些。
“大家看这里。”
激光笔再次圈绕到那棵树上的时候,在座所有人的脊背都不由得变得僵直起来。各位大师都是内行人,不需要做任何解释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警员们明明没有接触过任何相似的东西,却也被这个图像给震得浑身汗毛倒立。
晏景麒的眉头紧紧的锁着。
很少有东西仅仅只是让他看上这么一眼,便觉得内心发毛的。一开始还以为这仅仅只是自己的感觉,反观陈述和邹帅一行人竟也是呲牙咧嘴的那般模样。
“拘魂符,顾名思义就是将亡灵魂魄禁锢在这一汪湖水之上。”林岱尽量用最简单的语言来表述这个符篆的涵义。“绘符之人道法精深,竟能驾驭百年亡灵,亡灵破土而出、自淤泥而上自然带着些难闻的气味。”
大师们个个忧心忡忡,而会议室里也接二连三的响起了吸气的声音——警员们实在是有些坐不住。
除了晏景麒和邹帅是反邪办出身,对这些邪门的东西也有了那么丁点的参与感,其他人都是吓得后退了半步。
就连坐在椅子上的黄兴起,都不免在后退时拖拽着椅子,发出吱呀摩擦地板的声响。
“林大师,这是不是也有点太玄乎了?”陈述慢慢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稍稍平静一些才敢开口:“先不说一个小小的符篆阵法是否能有这样的能力,我可是听说鬼魂是不能在白天现形的,就算是夜晚聚集,那白天也就消散了。”
若是在平常的时候,陈述说的话确实是真的。鬼魂不可见阳光,极阴之魄遇到极阳之物,除了消散,别无他法。可恰巧又遇到了特别的日子——中元节。
再过几天就是农历的中元节了,是一年之中阴气最盛的时候。而在附近这几天,就算是白天,也能让魂魄不散。
“陈警官是不知道有鬼节这个东西吗?”褚梅芳话音刚落,就让陈述打了个寒战。
缄口不言。
“他们在这龙湾湖附近刻这样的阵法有什么用?”黄兴起实在是不明白,之前不是说要破那个锁龙阵吗,怎么又换成了拘魂阵。
“苍龙乃华夏四大神兽之一,又名青龙。他们刻下这个阵法,就是为了让神兽之力为他们所用。”
晴曦微微扬了扬头,专属于东方女性的鹅蛋脸在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更加明媚,无论从哪个方向望过去都是无懈可击的。
“神兽苍龙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受人供奉自然要为百姓谋福。”
邹帅唰地一下举起手来,做出一副要发问的姿态,得到晴曦的默许后才开口说:
“晴师姐,苍龙可是神兽又怎么会害怕小小的一个拘魂符?”邹帅咂了咂嘴,眉眼中满是不服气,“而且听各位大师话里的意思,神兽是要庇护一方平安的,怎么会为他们所用?”
林岱接过了话茬,站起身来绕到了邹帅的身边,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龙有逆鳞,苍龙的逆鳞在眉心,江城盘卧的这条龙,龙首的位置便是龙湾湖。只要有足够多的怨气把苍龙的逆鳞拔掉,你猜他还会护佑万民吗?”
短短的几句话,让在座所有的警员倒吸了一口凉气。
中元节乃是天时、龙湾湖南是地利,那些在背后运作的人,竟是把这些东西算的如此精细!
“所以在破解锁龙阵的同时,也要平息被拘魂符召唤的来万千阴灵的怨气,寻回逆鳞。”
本以为破解锁龙阵是这次任务的核心,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竟还要把苍龙的逆鳞寻回。
陈述刚才开始就被震惊到无以复加,此时更是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明明在最初的最初,他们将乘的景观都以为是普通的环境污染问题,到底走错了哪一步?!
“不要一直皱着眉头,会变老的。”
会议刚一结束晏景麒就凑到了林岱的跟前,眼瞧着他坐在原位上一动不动,全然一副思虑幽深的模样,忍不住的开口斗弄他。
“阵法叠加阵法,很难搞。”
其他人早就走出了会议室,晏景麒也就顺手扯开了林岱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有多难搞?比晋城那次更严重?”
林岱先是沉默了许久,又缓缓的抬起头来:
“如果只是这两个阵法,我也不至于太过担心,毕竟还有这么多大师在。但我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会有大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