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如游丝一般在房间中蔓延梭巡,它们如同有意识一般的在空中会结成型,整个形体显得那样苍冷、清寂。
薛宏汝充满仇恨的在房间中嘶吼着,看着在空中不断凝型的那团黑气,只觉得万分的宽慰。哪怕在自己生命临近尾声的时刻,他都觉得这样是值得的。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扯过了不远处的那个黑瓷碗,透过那阴沉的亮光隐约能瞧得出来那是一碗血。薛宏汝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血,又垂头看了看自己包裹着纱布的手腕,脸上的疯狂更明显了些。
鲜少有术士用鲜血绘制符篆,毕竟这东西在道家学子的眼中奉为邪术,威力巨大,承载着人类的怨念执念。
今日他以地为符,以血为砂,就是为了将这阵法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取到解语凌的肋骨、解决林岱那个拦路虎二者并行,自己身上的咒罚也会消散的一干二净。
随着老人最后一滴鲜血落下,刹那间,暗红色的阵法发出了亮光。室内卷起了风,席卷周屋内的一切,就连薛宏汝自己都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
如此巨大的威力,对付一个小姑娘绰绰有余。阵法已成,那小姑娘通往黄泉的路已经铺就,只差临门一脚。
林岱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他在周遭布置了结界,一切邪恶若想打破结界必然会发出噼啪破碎的声响。邪物都会凝聚成型,除了防御之外,还要将他们的形体打散,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晏景麒眼睛死死的盯在林岱身上,眼瞅着无数的符纸在他的身侧翻飞,最为诡异的是在他的怀中竟然浮现出了一团金光。
林岱倒像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伸手在那金光之中摸了摸,后往身侧缓缓拉出。
男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原以为这种东西只有好莱坞大片才能做到,再不济也得是五毛钱特效,万万没想到在现实中裸眼也能见得到。
眼瞧着林岱把那金光慢慢拉长,拉长……成了一个棒球棍的形状。
嗯?棒球棍?!
在那金光刚刚成型的那一刻,房间中竟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了一团黑气,迎面朝着林岱扑了过去。
这东西晏景麒曾经遇到过就那日,解语凌休克倒地的那一瞬间,从耳边擦过的那团黑气与这一模一样。只是当时的黑气只是一团,而现在这个竟是已经有了实体。
这实体……略丑。
林岱将手中的那根“棒球棍”往空中一抛,朝着晏景麒道:“他想来取我的肋骨,你来打,我来防御。”
晏景麒伸手一捞,那浸绕着金光的棒球棍稳稳的落在了手里,二话不多说就朝着那团黑气抡了过去。
原以为会一穿而过,伤不到那团黑气所凝成的凶物一分一毫,没想到并非如此。若是硬要他形容,到真有一种拳拳到肉的真实感。
林岱一直没说,他不是不想自己动手,而是不能。
没想到薛宏汝竟有同时布下两个阵法,还同时驱动的能力,如果不是早有准备,真就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青年强迫自己镇定,他知道薛宏汝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手指止不住的发颤,但还是忍不住的担心晏景麒,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
万一他……
青年刚分出些心神来看向晏景麒的方向,就被面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他何苦关心晏景麒来着!
不仅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还玩的不亦乐乎,给你根棍子是让你防身的,好像让他给玩成了打狗棍?!
一下接着一下那敲击的力道,好像是在溜着那团黑起玩儿。
这就是血脉压制吗?不愧是从小身体就不断吸收黑气的家伙。
那团成了形的黑气的身形在晏景麒面前越来越小,男人身体吸收了黑气,又是为民造福功德回向,不仅对他的身体没什么影响,反而让他精力更好了些,连这些天连轴转的疲惫都一消而散。
林岱只想痛呼,这是卡bug!
青年这边对现场情况都不了解,更别说是薛宏汝,更是疑惑至极。拼尽全力汇聚凝集的黑气不仅没有愈发健壮,反而羸弱起来。
晏景麒玩了个差不多,那团黑气已经被打的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男人淡定的松了松衣领,再次高高抡起那棒球棍,啪的一声打了出去。
眼瞧着那玩意儿撞到了墙上,男人微微的别过了脸去。
太残忍了。
薛宏汝硬生生的咳出了一口鲜血,就连凝聚起来的生气也被这一口鲜血卸了个六七成。
邹帅和小季的动作麻利,刚一出了机场就奔着林岱所在的酒店冲了过去,有人提前等着,没浪费丁点的时间。
去酒店的路上,邹帅接到了廖严发来的现场布控图,知道大体的方位之后又联系了医院,确保万无一失。接到晏景麒的行动指令后,跟着当地警方的兄弟一同围到了薛宏汝的房门外。
薛宏汝那边猛然泄了气,林岱自然重新占据上风,颈侧的衣领已然湿透,但依旧遮盖不住那英气。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林岱双手交叠,手腕轻转,指尖勾结,施了个剑诀抵在胸前,然后猛然朝空中劈了过去。
“万神朝礼,驭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急急如律令!破!”
随着最后一个字穿扬而出,林岱也跟着睁开了眼睛,随后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身上的酸痛感让他恨不得立刻躺下睡上三天三夜,但依旧强撑着精神朝着晏景麒说:
“薛宏汝一定是用了血咒,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要向同事驱动两个阵法,需要的血液非常多,如果不尽快救治,他会血尽而亡。”
与此同时,守在薛宏汝门外等那帮人猛的踹开了房门冲了进去,扛着执法摄像仪的兄弟紧跟其后。
邹帅凑到了最前面,眼瞧着那人半死不活的趴在地面上,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担架!”
正要把人翻过来,却听到了薛宏汝的声音,粗糙中带着决绝:
“去死吧!”
他撑着手想要坐起来,显然没什么实力,也没什么力气,虚晃一下就要重新倒下去。
虽然现场声音杂乱,邹帅却依旧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响,不等开口阻止,就听到砰的一声响。
现场的一切归于宁静。
汩汩鲜血从薛宏汝的左胸处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