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清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耳边有潺潺的流水声经过。

循着声音看去,便能看到许冬至此时正蹲伏在河边,清洗着手上的匕首。不过那把匕首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

清洗完毕之后,许冬至顺手将它放到了身边的一套劲装上。

等等,劲装?

“啊!!!”

上官清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东西,连忙低头一看,玉躯之上只剩下了粉红色的海绵宝宝,还有许冬至的外套。一声尖叫顿时响彻整座林间。

大约三分钟之后,上官清这才将劲装穿上,扭过头恶狠狠盯着蹲在一边,捂住脑袋的许冬至。

“怎么?你还委屈上了?”上官清眼睛里几乎冒出灼炎。

搞什么?明明是你看了我欸!我打你都是轻的,你丫的还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

许冬至无奈道:“我要说是为了帮你治疗,你信吗?”

上官清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确实不像是原本那般沉重了,再想想那把带血的匕首……

“……那你治病一定要……一定要脱别人的衣服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或许是错怪了许冬至的上官清脸色醺红。

谁知许冬至闻言叹了口气。

“你是中了虚毒瘴的毒昏迷的,这东西的毒液流转速度极快,想要将毒素快速排出,就只能在身体的各个比较重要的血管位置,各自划开一道小伤口,再加以热灸才能做到。”

许冬至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不识好人心。

“当然,你要是觉得被毒素溶解成肉泥更好,也可以当我没说。再说了,别说得好像我没见过美女一样。”许冬至鼻腔哼了一声,“哥的眼界很高的。”

“去死!”

上官清气笑了,眼前的许冬至和她之前认识的那个死神仿佛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多笑笑就对了。本来长得挺好看的,整天一副冷脸会老的很快。”

许冬至转身披上外套,转身朝着树林之中走去。

“你……你去哪?”上官清下意识问道。

“我去一趟你说的地方,这里没有食物,对你的回复不利,早点找到凝脂絮,早点离开为好。”许冬至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我在附近布了阵法,不用担心。”

随即便径直离开了。

上官清这才发现,四周确实有些若隐若现的气息游**。

而静谧的水流之上,一枚枚淡然流转的线条似乎在黑夜之中映出隐约的光亮。

他还会阵法?

上官清盯着许冬至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的背影,一时间不知为何有些失神。

复杂的念头回转。

“许冬至……你到底是什么人?”

“居然连……那位都对你这么感兴趣……”

深夜的树林似乎比白日里给人的感觉更为诡异。

四周明明没有生物活动的痕迹,但偏偏总是传出仿佛鸣叫一般的声音。

许冬至一路走去,但越是靠近深处,空气便似乎也变得越发单薄。

“嘶……”

就在许冬至走了半小时之后,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石碑,石碑造型古朴,似乎有些年头了,上面雕刻的字迹早已经被彻底磨平。

在他靠近石碑的一瞬间,仿佛某种警告低吼一般的声音骤然响起。

许冬至抬眼一看,石碑之后,竟是一片彻头彻尾的黑暗,远远望去,仿佛是被迷蒙的雾气遮蔽了视线。

正是虚毒瘴!

但不知为何,这些虚毒瘴只是死死守在石碑后方,似乎是分界线一般,没有任何溢出。

这种阵势,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刻意安排的护卫一般。

“有点意思。”

许冬至摊开掌心,一缕缕黑色气息渐然弥漫而出,缓缓笼绕周身,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随即一步跨过石碑。

只听一阵阵凄哀的嗡鸣,原本牢牢守着石碑的虚毒瘴似乎极其害怕黑气一般,竟是转瞬之间,便连连后退,直到最后,更是坚持不住,朝着四周逸散开来,各自奔逃。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许冬至淡淡一笑。

或许是因为黑气之中过于浓重的死气,从小之时,只要许冬至将它弄出来,大多数的生物都会像是见了鬼一样,纷纷逃命。

正好青鸾山上夏日之时蚊子极多,干脆便拿来当蚊香用了……

虚毒瘴消散之后,眼前的事物这才彻底清晰起来,一目了然。

月色之下,一丛丛白色如雪絮般的植物熠熠生着光,其间宛如血液般的淡红色印痕更是为其添上了些许魅惑之感。

竟是漫山遍野近乎看不见尽头的凝脂絮!

但这些凝脂絮,与许冬至先前在外面看到的,却有些不同。

许冬至微微锁起眉头,仿佛梦呓一般。

“用血灌溉出来的凝脂絮?这种邪术,还真有人用啊……”

“小子,这不是邪术,是技术!”

许冬至话音刚刚落下,远处便出现一道缓缓走来的苍老人影。

“这些凝脂絮,是你弄出来的?”

“正是老夫。”老头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许冬至,最后却是颇为失望的撇了撇嘴,“搞什么,看你能驱散我的虚毒瘴,还以为有点本事,没想到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果然如此。

老头的话印证了许冬至先前的猜测。

这一片凝脂絮并非是野生的,而是被人刻意培养而出。石碑边上密密麻麻的虚毒瘴,便是用于守护这片地界的看家虫子。

“方圆数亩,皆是用血培养的凝脂絮,老先生,你倒是好大的手笔!”

许冬至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冷笑道。

在青鸾山上之时,林清雪便不知和他说过多少次,培育药材,必须按其各自的特性,一一用心栽培,决不可走歪门邪道,也决不可让其见血。

毕竟药材这种东西,本就是用来救死扶伤的,尽管有一些药材见血之后,反而会衍生出本没有的药效,但这种事情本就是有违天和,说不得会动摇命格。

看到许冬至竟是如此轻易便说出了这些药材的来历,老头也是微微一愣,笑道:“没想到你还有点眼力。不错,正是血植凝脂絮。”

“不过小子,你突然闯进我这守墓人的墓地,应该不会只是恰巧路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