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sir,好些没。”何定贤把酒瓶还给警员,站在椅子前,双手怀抱胸前,笑着道:“人既然醒了,那就好好交代罪行,我保证你很快就可以出去。”
汤姆浑身酒味,脸色煞白,好似被抽干力气,战战兢兢的哀求:“何sir,何sir……何sir,商业竞争而已,大不了牌照给你!用不着赶尽杀绝吧?”
“谁告诉是你商业竞争了?”何定贤俯下身,笑着看向他:“在你找到麦sir之前是合理合法的商业竞争,但现在唔好意思,是你主动卷进警队的政争。”
“你知道的,两种玩法,两套规矩。”
“何sir,你别开玩笑了。”汤姆瘫靠在椅子上,形象狼狈,神情颓废,眼神却保持着理智,不愧是九龙仓的总裁,商界精英:“我不找麦sir,你就会放过我吗?”
“警队上下都是你说的算,肯定会动用商业调查科整我。”
何定贤点点头,表示认同:“是这样,不过我还没整你,你就找麦sir,那就是看不起我!”
“呵呵。”汤姆苦笑两声,不得不服。
何sir的言下之意很明确,我可以整你,你不能整我,甚至连一点布局的心思都不行有。
这是违背人性的,可这就是强权!
汤姆·赛科尔只是未想到,他对警队的控制已经如此之深,竟然可以架空警务处长。早知道这样,还争什么争,乖乖把牌照送出去就行。现在还额外搭上股份、钞票、以及自身前途。
“你自己写,还是我帮你写。”何定贤在桌上摸出一支笔,再拿起本子,递给汤姆。汤姆想要伸手拿笔,但表情很快露出疼痛之色,捂着头发出嘶声。
何定贤见他的样子,发出轻笑,将笔和本子交给警员,出声道:“帮汤姆先生写好口供,明天送到办公室给我签字。”
“yes,sir!”
反贪组警员肃声答道。
晚上。
何定贤回到家中,吃过晚餐,睡在罗彩云的卧室。楚韵楠已经接近预产期,特意请来华东三院的医生,充作临时的家庭医生,再过一周就要住院等待生产。
这段时间本来他该最忙,最头疼,但有钱好办事,除了多关心孕妇,且分房睡之外,倒是落得清净。相应的,何定贤把时间更多放在家人身上,晚上已经很久没出去潇洒。
男人事业可以不行,但对家庭一定要尽责。家庭是一个男人的底气,事业无论怎样沉浮,都有重头来过的机会。可家人相伴一生,有时一次遗憾,终生无都无法释怀。
“姐夫,楠姐要生bb了。”罗彩云穿着睡裙,靠在枕边,出声问道:“我什么时候生啊?”
“你想生啊?”
何定贤笑着揉揉她脑袋。
罗彩云张开小嘴,钻进被窝里,含糊道:“唔……有时候想,但又害怕……”
“不用怕。”
何定贤双臂枕在头下,出声道:“一个接一个,排队生,生个十一二个,将来组支波球队,一起踢波。”
“反正又不是养不起。”
“不要嘛……”罗彩云在被窝里,弯着腰,把被子撅出一个浑圆的波球。
何定贤手在被子下来回摸索,拍拍波球:“这可由不得你。”
一夜春宵。
何定贤在干活的时候,有做措施,光拉地,不施肥,肯定长不出花草。倒不是,他玩优生优育,只是为了照顾好家族利益,打算排着队施肥,等大老婆生完仔,二老婆自然能接班。
最后才能轮到小妾。
后世的人肯定想不到,生育排序也会影响家庭关系,但来在港岛已经多年,身边兄弟们都是如此。何定贤便知道最好还是入乡随俗,因为很多约定俗成的事情,背后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仔细回想一下,港岛家族关系较好的豪门,生育顺序都是很正的。有时,生育顺序一乱,整个家族就要乱。轻则作妖耍赖,重则反目成仇。相反,生育顺序一正,私生女说认就不认,又不是第一次,更不是没有儿子。外室、小妾、谁敢拿孩子作要挟,谁就别想落得好。
何定贤活都干了,地都拉了,化肥也不会浪费。全当补充胶原蛋白,食补了!
至于楚韵楠肚子里的孩子,虽然何定贤没有多问,但医生在例行检查的时候,便验出是个男孩,直接写在报告里交给大老板。还是重点标注出来,他想不知道都难。港岛家庭医生真是对味。
第二日。
上午。
郝德夫拿着一份结案报告,走进行动部,推开总督察办公室木门,语气急切的进门道:“何sir!”
“郝sir。”何定贤放下一份报纸,站起身望见他手中拿着报告,轻笑着道:“一份结案报告还麻烦你亲自送来,底下的伙计们真不会做事,改天一定要训诫威廉几句。”
“这是我要亲自拿来的。”郝德夫跳过话题,近前把文件放在桌面,出声道:“昨天的行动当中,麦sir怎么在现场,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讲!”
“sorry呀,郝sir,我也不知道麦sir会在现场。”何定贤出声道:“不过你放心,麦sir十分支持反贪室的合作,不仅当场把罪犯交给警员,还大力褒奖了反贪室。”
“你这样会出大事的!”郝德夫作为一名高级警司,对于警务处长其实是有很深的敬畏,昨天如果把实情告诉他,估计行动根本不会展开。
“能出什么大事?”何定贤却轻笑着道:“结案报告上又不会出现麦sir的名,对麦sir已经够好了,怕乜?”
“我听警员讲,昨天麦sir已经发飙……”郝德夫深吸口气,感觉被人坑的很惨。何定贤却笑着回应:“那你有听说伊辅sir也发飙了吗?”
“汤姆是伊辅sir亲自捕的,在场可不止麦sir一个人,为什么麦sir没有把人拦下?”
郝德夫脸色一滞,心里感觉压了块石头,喘不上气。
何定贤凝视着他:“郝sir,你现在是警察工会的一员,伊辅sir是工会基金董事长,上边已经变天了,你该好好思考一下怎么选。”
郝德夫顿时愣住,心里大受震撼:“何sir,你的意思是……”
“麦sir的位置坐不久了。”何定贤挑明了话,说道:“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啊……我想支持麦sir,伊辅sir也不会答应,坚sir更不会答应。”
郝德夫在沉默中接过何sir递来的香烟,深吸几口,吐出口烟:“我先回去办公了。”
“好,有事再联系。”何定贤面带微笑,目送着他离开办公室。
一周后。
高尔夫球场,休息区内。
坚宝宁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戴着鸭舌帽,把一支球杆交给球童,拧开一瓶矿泉水,嘟嘟,饮下几口。高级助理处长歌顿、助理处长田泥、昆先、以及九龙行动部总警司、港岛行动部门总警司等人,全都穿着运动服,戴着烟舌帽,身边跟着一位背着球包的球童。
警务处内,军队派仅剩下的核心力量,汇聚一堂。
人人都知道坚sir必然有重要的事讲,正所谓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重要的事不开会。一场会议在哪开,有多少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开什么会,参加的是什么人。
果然,在两场球的铺垫下,坚宝宁见气氛活跃起来,出声向港岛区助理处长田泥问道:“田泥sir,反贪室最近办了一起案子,以不正当竞争和行贿罪起诉九龙仓总裁有听说吗?”
“有听说。”田泥嘴角挂着微笑,心思却转的急快,连忙道:“案子已经见报,一审判九龙仓总裁汤姆三项罪名成立,包括一项逃税案,判汤姆本人三年监禁,不得假释,并且判惩九龙仓集团罚金二十万港币,追缴税金及孽息共计一百三十万。”
“案子审的很快,官府派那些人是下大力气了。”
坚宝宁点点头,再问道:“那案子是伊辅与何定贤策划的,目的是要帮助油麻地小轮公司竞争一块牌照,目前专营牌照已经批下去了。”
“但是据说抓捕汤姆的时候,麦sir也在现场。”
这个消息并没有刻意封锁,仅对反贪室警员有禁口令,警队高层想要收到消息很容易。在场的警员高层一个个表情淡定,早已知晓,九龙助理处长昆先当即说道:“何定贤帮助伊辅架空麦景陶,是想要渗透影响我们双方,在背后让我们双方互掐。”
“坚sir,不如直接找到伊辅合作,跳过何定贤这座桥,帮伊辅上位,想必警务处也将让出更多权力。”作为搞制衡出身的鬼佬军官,本身是非常厌恶制衡的。
况且,战后的军队派一直处于劣势地位,同尿壶没有两样。所以,军队派高层的思想十分激进,有一部分人不仅反对官府派,也反对华人势力,可以说是谁都反对!
“政治不是这样玩的。”坚宝宁却叹了口气,出声道:“我们与伊辅有什么互信空间吗?没有的,伊辅怕我们驱狼吞虎,我们也会担心他过河拆桥。”
“两方甚至连一点点利益纠葛都没有,各自的地盘,收入已经被划的清清楚楚。甩开华人势力与伊辅合作,不如当初别和麦景陶翻脸。”而且军队派与官府派现在都离不开华人。
坚宝宁已经认识到一点:“离开华人势力的支持,他们将无法再统治港岛,更无法在政治中获得利益。”
歌顿、田泥等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而今天坚宝宁找到他们是要谈论下一件事,关乎军队派未来的核心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