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总，我们已经吃过饭了！”顾念安忍不住开了口。
傅彦卿目光落在乔柒身上，但他没有再开口。
“念念，你先回去。”
乔柒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见她比自己还难受的样子，低声道：“我回去给他们添堵，你别这么苦大仇深。”
顾念安落寞的目光里起了亮，声音轻盈了些：“好，气死他们！”
乔柒返回来，坐到了傅彦卿的另一边，语气介于撒娇和宠溺之间：“吃个饭都让我陪，楚小姐要笑话你了。”
傅彦卿眉骨连着眼皮都跳了跳，薄唇浅抿。
“不会。”楚雯自然应了一声，挂上端庄礼貌的笑容。
她心存疑虑，以她的了解，乔柒该是骄傲、自尊心强的，而眼下分明是被包养的情人表现。
明显自降身份。
她一时没看懂乔柒的路数，只好静观其变。
“乔秘书怎么会在这里？”
严端芳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乔柒没想到严端芳也在，神经有些紧绷。
傅彦卿先开了口：“外婆，正好碰到了，我叫乔柒留下的。”
严端芳落座，将衣服交给身后的林妈。
林妈接过东西，恭敬道：“老夫人，那我先退了下。”
严端芳淡淡应了一声，和楚雯聊了几句便道：“楚小姐是懂事的，不像有些人总是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
乔柒立刻起身站起来，绕到傅彦卿椅子身后，拿起他的外套，学着林妈的口吻道：“傅总，那我先退下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席间的三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坐回去。”
傅彦卿起身拿过自己的外套，将乔柒重新带回座位。
乔柒见严端芳盯着自己看，一副乖巧的模样道：“外婆，傅总的话我不敢不听。”
严端芳哼了一声道：“乔秘书还真是花样百出。”
傅彦卿扶了扶乔柒有些发直的后背，轻笑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和认真：“柒柒，外婆夸你呢。”
乔柒微微一顿，随即看向严端芳，一脸真诚道：“谢谢外婆。”
严端芳素来清冷严肃的面容上出现一丝皲裂。
恰好此时，服务员来上餐。
严端芳道了句：“看来，我要消化不良了。”
“外婆我来之前专门吩咐过，从M国最好的牧场调来尚好的嫩牛肉。”
傅彦卿说这话时是认真而关切的。
说话间他抬手将严端芳面前的餐盘拿到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将牛排切成小块。
楚雯夸赞道：“外婆，彦卿真的好孝顺。”
严端芳脸色缓和了些，感慨道：“哎，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这外婆更靠边站了。”
楚雯柔声安慰：“外婆不用担心，彦卿这么孝顺，肯定会顺您心意的。”
严端芳哼了一声道：“我看不见得。”
楚雯视线扫过乔柒，见她稍显用力地切着牛排，和傅彦卿一样切着小块，对严端芳道：“肯定会的，您看彦卿，什么都以外婆优先。”
严端芳面色缓和了些：“他呀，假孝顺。”
“外婆，您吃饭都PUA我，我也会消化不良的。”傅彦卿将切好的牛排放到严端芳面前，一副伤心的模样：“外婆，我胃也不好。”
严端芳身形微顿，随即道：“吃饭，吃饭。”
楚雯脸上有些不自然，拿起面前的果汁轻轻抿了一口。
乔柒则将面前切好的牛排小块悄悄放到傅彦卿跟前，并拿走了她面前的牛排，轻声道：“我吃过了。”
楚雯以为傅彦卿会开口讲点什么夸乔柒，如此严端芳不见得高兴。
毕竟很多时候亲人对自己的孩子是有占有欲的，尤其女性之间。
可傅彦卿什么也没讲，只是自然拿起刀叉开始不紧不慢地吃起来，模样很愉悦，很享受。
楚雯突觉心口有些堵闷，也觉得自己可能轻敌了。
严端芳似乎察觉出她的不自然，突然开口道：“乔秘书在伺候人方面还是很出色的。”
楚雯心下畅快，但面上似乎却在为此尴尬，笑得有些不自然。
乔柒反倒笑得灿烂，顺势道：“谢谢外婆夸奖，我一定好好伺候傅总，让他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傅彦卿侧眸看向乔柒，忍不住轻笑了声：“要么我喜欢你！”
楚雯觉得，即使傅彦卿护着，也不可否认乔柒的地位很一般。
只是她还来不及高兴听傅彦卿道：“外婆，我记得外公喜欢杨绛先生的书。
我问原因，外公告诉我，在人人都称呼钱钟书先生为『杨绛的丈夫』时，杨绛先生选择了夫唱妇随，甚至在最艰难的日子里甘做『灶下婢』，如此才成就了钱钟书先生的卓越成就。
外公说，外婆就是这样的贤妻。”
严端芳有些动容，也意识到傅彦卿的不悦，动了动唇道：“吃饭吧。”
接下来，严端芳没有再针对乔柒，她和傅彦卿提起项目给楚父做的事情。
楚雯见傅彦卿不但没拒绝，还挺大方地答应了，很高兴。
至于傅彦卿维护乔柒，觉得这才是正常反应。
毕竟因为当初之事，他几年不曾和她有任何联系。
楚雯觉得越是过于维护，越是在意之前的事情。
还有，她见严端芳倒是没有看不上自己。
其实继父在M国只能算是个还算成功的中档商人，距离豪门还差着一大截。
只是乔柒，她是有些看不懂的，这和之前对她的了解有些不一样。
她正纳闷儿，听到严端芳和乔柒在洗手间外的对话，赶紧往里退了退。
“乔秘书这又是耍什么花招呢？”
“外婆，您高估我了。您也好，傅总也好，我都拗不过。我服了，你们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严端芳先是惊讶随即笑起来，语含讽刺：“乔秘书好手段啊，你这是避其锋芒，让我把矛头对准彦卿啊！”
乔柒语气真挚而坦诚：“我没这么想，其实，他对我不错，否则我也不会跟他这些年。
所以即使分开，我希望他过得好，过得开心。
外婆，我怕您，不是因为您的身份地位，而是因为您是彦卿看重的人。”
严端芳心下波动，一时语塞。
“聊什么呢？”
傅彦卿从旁侧男洗手间出来，乔柒笑笑：“外婆让我照顾好你。”
严端芳眸光微动，挥挥手：“去忙吧。”
“好。”傅彦卿直接拉起乔柒的手：“柒柒，走吧。”
乔柒没想到他在严端芳面前和她如此亲昵，片刻怔愣，随即跟着傅彦卿向前走去。
林妈上前来扶着严端芳道：“老夫人真的不管少爷了，如果姑爷真的找到那个女人，进了傅家门，那小姐……”
“也难为你还想着黛晴，连他男人和儿子都没你记挂她。”
严端芳拍了拍林妈的手臂道，深深叹了口气道：“釜底抽薪我试过了，受不了的是我那傻孩子彦卿。
我担心她走黛晴的老路，做长辈的总是拧不过孩子的大腿，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林妈柔声安慰道：“我看乔秘书对少爷也有真心的。”
“若不是如此，我也不能妥协。”
“那您刚才……”
“试探一下乔柒，也顺带发泄怒气。”
“老夫人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两人说话间，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向前走去。
楚雯听到这些，带着意外的眼神沉下来。
她走出洗手间，透过走廊的窗户向外望去。
外面起了风，乔柒被傅彦卿用风衣裹住，整个抱在怀里。
楚雯放在窗户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突然，他看到傅彦卿突然抬头看过来，心下波动。
难道一切都是为了气她?做给她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