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怨不得我，你真要怨也要怨你自己，阿瑾，沈唐那么爱你，真正伤她心的人，是你啊！”
傅聿瑾坐在那，承受着剜心之痛。
无尽的悔恨侵袭上冰凉的心头，沈唐过问他很多次，问他这么对她，想起她的时候会不会后悔。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他说这辈子都不会。
现在想想，他说的这些话多可笑。
不会后悔吗？
他后悔了！
傅聿瑾真的后悔了，此刻他后悔得恨不得立刻死掉，胸膛那种压抑的感觉让他窒息得根本喘不过气来。
许婉绾爬起来，整个人晃晃悠悠的，此刻她的整个身躯已经疼到麻木，脸颊更是红肿的不成样子，她撑着桌子，眼底满是绝望的恨意，她看着傅聿瑾，喃喃着问，“阿瑾，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有没有爱过我?有没有?”
傅聿瑾抿紧那张失去血色的唇，一个无比愚蠢的问题，傅聿瑾根本无心理会。
此刻的傅聿瑾心里眼里只剩下沈唐一个人，该怎么描述那种心里的痛，傅聿瑾不知道。
逼死沈唐的不是别人，是他，是他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许婉绾依旧笑得癫狂，她仿佛知道自己的下场了，已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没关系，没关系……现在沈唐死了，她终于死了，我心里的那口气也就顺畅了。”
傅聿瑾在痛苦中掀起眸子，他的脸色惨白一片，薄唇已经呈现一片淡色，可他眸子里戾气瘆人，死死地盯着许婉绾。
许婉绾仰着头大笑着，仿佛耗尽了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她的双腿发软地倒在地上。
傅聿瑾站起身，一步步走近许婉绾，许婉绾冷汗涔涔不断挣扎着往后退，傅聿瑾看她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具尸体。
许婉绾不断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的眼睛里一片恐惧，傅聿瑾的那只大手只要一用力，就能掐死她。
可若是真这样死了，也算是死得轻松。
许婉绾怕就怕傅聿瑾不会让她死得那么轻松。
死有的时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不想进监狱?”傅聿瑾垂眸问她，问出这个问题时，他语气平淡得很。
许婉绾却是打了个冷战。
有一种预感告诉她，也许进监狱都好比待在外面。
“我……”
“祁舟。”傅聿瑾不想再听许婉绾说任何一句话，直接打断道，“不要让她太舒服。”
祁舟眉目一冷，“明白。”
他是傅聿瑾手下最得力的下属，清楚地知道傅聿瑾想要做什么，这句不要让她太舒服，祁舟就知道怎么做了。
傅聿瑾的话宛如雷声在许婉绾耳边炸响。
许婉绾一下子就后悔了刚刚求的东西，她应该进监狱的，她应该进监狱的。
她也没有了刚刚大笑的勇气。
“阿瑾，不，不，阿瑾，我要进监狱，送我进监狱吧，我应该进监狱，我罪无可恕，我应该进监狱的，送我进监狱，送我进监狱吧。”许婉绾大声哭求。
她要进监狱，她不要待在外面。
让她进监狱！
傅聿瑾冰冷地看着她，“拖出去。”
“不！
我要进监狱！
我该进监狱的！
送我进监狱吧！
送我进监狱！”
许婉绾直到被拽出去，嘴里依旧哭求着傅聿瑾送她进监狱。
傅聿瑾一个字都不想跟她多说，他生怕自己再跟她多说一个字，心里压抑的那股情绪就会控制不住，会直接弄死她，可直接弄死她，真的太便宜她了。
沈唐受到的伤害，他要她十倍百倍地偿还回来。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傅聿瑾高大的身体也如一座山一般倒了下去。
娄月岚满脸是泪，跑上去想扶住他，就见他跌坐在沙发上，一双眸子仿佛失去了灵魂，就那样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娄月岚泣不成声。
一个错误。
一个许婉绾，几条人命。
她真的悔不当初，当时没有再心狠一些，对许婉绾这个女人一忍再忍，导致这个结果。
娄月岚哭着走出去，周围的一切恢复寂静，傅聿瑾眼神空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沈唐的话一遍遍在他的耳边徘徊，娄月岚走出去整理好情绪再想走进病房时，就见她二十几年来从未掉过眼泪的儿子，此刻泣不成声。
眼泪再一次落下。
可掉再多的眼泪，沈唐也回不来了。
窒息的情绪笼罩着傅聿瑾，他在心里一遍遍愧疚，一遍遍道歉，一遍遍心痛，沈唐的身影在心头划过。
收到鲜花的少女笑容娇俏，她抱着鲜花朝他跑来，明媚似骄阳，周围的一切皆失去了颜色，她扑进他的怀里，一双宛如浩瀚星辰的眸子里带满了爱意望着他，她踮起脚尖温柔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最后羞得红了脸颊。
那是十九岁的沈唐，是连亲吻都会羞红脸的女孩。
转念间，沈唐满身鲜血，带着一身决然，从断崖上一跃而下，“傅聿瑾，这次是真的……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是沈唐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咳……”
“阿瑾！”娄月岚冲了进来，伸手碰到的是傅聿瑾因鲜血染红的下颚，“阿瑾，阿瑾，医生！医生！”娄月岚大喊。
心疼的感觉真不好受，喉咙里一片腥甜，傅聿瑾再一次想到录音里许婉绾说的那些，他不敢去相信的话。
“沈唐，你知道当我知道你得癌症，要死了的时候有多开心吗，我开心得恨不得开香槟庆祝，你都得癌症了，你自己慢慢去死好了啊……”
癌症，癌症，沈唐得了癌症。
沈唐得了癌症……
傅聿瑾推开娄月岚，毅然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遇到快速迎面走来的霍延州，霍延州此刻看到傅聿瑾颓丧的样子，一时间都不敢认，“傅聿瑾！”
霍延州拽住了傅聿瑾的胳膊，却发现傅聿瑾肌肉紧绷得厉害，眼神更是仿佛要去杀人一般。
他刚去了老宅一趟，听说了沈唐跳崖的消息，来医院时遇到了祁舟，一询问才知沈唐已经死了，傅聿瑾晕倒住院，许婉绾真面目被揭。
霍延州是跑过来的，他此刻还气喘吁吁，这些消息太突然，太让人难以接受，霍延州脑子乱了一路。
傅聿瑾看到霍延州，眼神一凌，一把拽住了霍延州的衣领，“霍延州，沈唐得癌症了，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