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军医竟然在研究青霉素?沈冬素恨不得当即去军营中看看,他是怎么研究的?

甲四见她这么有兴趣,虽不方便带她去军营,却能把细节讲给她听。

沈冬素听完孙军医只是在腌制各种菜根出汁,想看看跟陈芥菜卤汁有何区别?有点瞠目结舌。

这样的话,研究十年也不会有进展。她稍微提点一下,能让孙军医少走十年弯路。

对于医学方面,她没有丝毫犹豫,既没想藏拙,也没想留做独门秘方。

为发展医学出一份力,是她的荣幸,也能让她觉得,自己穿越而来是有点用的。

她当即将青霉素的原理告诉甲四,由他代为转达,一听不是腌菜的原因,而是菜发的青霉有药用。

甲四虽不理解,可还是一字不落地转达给孙军医。孙军医大喜过望,非缠着甲四代为引荐神医,他要跟神医学做这个青霉素,学医术。

甲四只的说人还在滇州,等他把人请来再引荐。

同时报给凌墨萧:“沈姑娘所言的青霉素,如果真的研究出来,那可是一味强药。

孙军医听了欣喜若狂,弄了许多瓜果蔬菜在捂出霉。

属下觉得,沈姑娘的医术深不可测,只是她不敢太过表露出来。

主子,若能让沈姑娘潜心研究医药,定能成为您的一大助力。”

凌墨萧眼眸幽深,嘴角微扬,语气中带着胸有成竹地道:“不急。”

低头看一眼自己充满力量的小腿,今日已经练习了半个时辰,可他觉得还有用不完的力气。

就凭她能解无人可解的蛊毒,也知她医术有多高深!

再看看刘管家送来的羊毛纺织机,厨房传来炒火锅底料的香味,听风小筑悠悠扬扬的乐声……

小丫头不仅医术高明,别的本事,同样深不可测!

只是,这个小丫头自己似乎还不知道,自己身怀巨宝呢!

沈冬素除了告诉孙军营青霉素原理,还给他那不能称之为试验室的试验室,做了一些试验器皿。

没想到的是,当她做出蒸馏高度酒精的器具,又跟刘管家要了一些高度酒蒸馏,满院子酒香飘出来的时候。

她再三说这酒是医消毒的,刘管家还是倒了一碗喝,因为实在太香了,是个男人闻了都受不了啊!

然后刘管家就醉倒了,醉的不省人事,倒在小院里睡得鼾声如雷。

刘管家是个负责任的老管家,所谓宰相门房七品官,这王爷府的管家能算五品吧!

他从未做过如此无格之事,让甲四看了称奇,问沈冬素:“你在酒里下了什么药?”

沈冬素无语道:“刘管家对我那么好,我为什么给他下药?”

当沈冬素把蒸馏酒的原理告诉甲四,同时跟他科谱酒的度数。

让他把整套工具给孙军官,结果被凌墨萧截胡了。

凌墨萧说暂时不合适批量制作蒸馏酒,因为蒸馏酒需要太多普通酒为原材料,而北方发生旱情,缺粮食,朝廷才下了禁酒令。

如果他的封地传出大规模收购酒的消息,会被御史弹劾的。

让刘管家在府里小规模蒸馏酒,悄悄送一些给孙军医用,等朝廷的禁酒令解了,再大规模制作。

就这样忙了两天,第三天工匠连夜赶制出来羊毛纺线机,当沈冬素拿到实物的时候,对凌王府的匠人们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真是太厉害了!就凭她那图纸,都能做得这么好!这年头的匠人若能穿越到后代,人人都能成为大师。

可惜在这个时代,只能是三等匠藉,是手艺人。

她和众绣娘们一起试用,醉了一夜的刘管家,不好意思见人,只吩咐众绣娘,都听沈姑娘调派。

试用了大半天,终于纺出来一把即结实又柔软的羊毛线,跟用普通纺线机纺出来强太多。

众绣娘们大喜,沈冬素觉得只是纺成线,织毛衣太慢。让她们试着织成布,别怕失败,多试试,想办法改良工具。

再就是去找毛更软的绵羊毛,普通羊毛要经过蒸煮才能变软,并且也不适合纺成布。

不知为何,以前她给凌王府做点什么东西,甲四就会问她要什么回报?或是谈价钱。

这回她帮孙军医弄出试验室,给刘管家做蒸馏酒器皿,给绣娘改良纺线机,甲四从头到尾都没提过要给她银子。

她也不好意思提,从她来为凌墨萧治疗的第一天起,凌王府送她的东西,都有十几车了。

就当自己是投桃报李吧,不要报酬。

不过她要了一套纺线机,她准备给沈冬月,不管是纺棉线还是羊毛线,纺好后刘管家都回报。

这份工作比跟胡婆婆学做豆酱要强。凭以前沈冬月对她做事,让她尽心尽力帮沈冬月,她真做不到。

原主脾气再好,心再软,可她不是没脾气的人,以德报怨的事,真心做不到!

纺线机是她最后一次帮沈冬月,她能不能靠这份工作养活自己,能不能站起来重新做人,就看她自己了。

临走的时候,她跟众人说了自家新房子上梁的日期,她没提自己的生辰,也没说沈爷爷当村长的事。

感觉把当村长说给凌王听,就像跟首富谈煎饼生意一样,太不值一提。

新房子是凌王府匠人帮忙盖的,自然要说一声。那一天沈家会设宴,如果有空,可以过来喝一杯。

如果没空,人可以不过来,送个礼就行了!

刘管家和胖厨子表示自己一定到,甲四没说话。

回到沈家时已近傍晚,沈爷爷和小黑狗在河堤上踱步,晚风多冷啊,沈冬素心疼地道:

“阿爷你在这干什么?”

小黑狗欢快地围着她转圈,沈爷爷上前接过她背的东西,笑道:

“我估摸着你该回来了,来接接你。

怎么一去就是两、三天?主家的活那么多吗?

累了吧?快回家暖暖,你二姨娘家请的小工,叫丁启是吧?

来拉红薯粉的时候送了半只鹿,说是他自己猎的,晚上炖鹿肉吃……”

听着沈爷爷慈爱地话说,沈冬素一身疲惫尽去,凌王府住的再舒服,也没自己家好啊。

晚上仲阳要去给沈冬月送鹿肉,被蒋氏嫌弃地拦下:“你是读书人,不祥的人别沾。”

仲阳无奈道:“娘怎么又信这些?之前不让我跟大鱼哥玩,后来又让我少理姐姐,现在我连给冬月姐送个饭都不行了吗?”

沈冬素面无表情地接过那碗肉,对仲阳道:“我去送,你吃完去给爷爷和父亲煮泡脚水,药材我配好了。”

蒋氏不敢制止沈冬素,只在那啐啐念道:“好心当成驴肝肺,对旁人倒是心善,对亲娘成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的……”

沈冬素只当没听见,带着纺线机和一碗肉,还有小黑狗一起去了沈冬月的小木屋。

简陋的小木屋里,灯了一盏蓖麻子油灯,光线非常昏暗,勉强有点光。

沈冬月手指冻得通红,正在灯下纳鞋底。

至于沈冬素的到达她很高兴,听沈林钟说,她这三天都没出小木屋一步。

“胡婆婆给我的活计,纳一双鞋底两文钱,我绣活不好,做不了鞋面。”

沈冬素把鹿肉给她,让她趁热吃,结果她不愿意吃:“我在给我的孩子念往生经,不能吃肉。”

沈冬素劝她道:“你身体亏损的厉害,不吃肉补不回来。念经在心诚,吃肉是为了补身子,佛祖不会怪罪的。”

她这才接过吃了起来,等沈冬素把纺线机组装好,教她用法,叮嘱道:

“羊毛暂时买不起,你从胡婆婆那里拿棉花,等卖了成品线,再还她钱。”

沈冬月低头吃着肉,眼泪一滴滴地往碗里流,她抬头问沈冬素:“你为什么这样帮我?

你不该恨我吗?不该看我笑话吗?不该由着我去死,好好出一口恶气吗?”

说实话,经历了这么多事,沈冬素对她的恨意已经非常浅了,就像她说的,她也算得到了报应。

再嘲笑她,恨她去死,自己又和蒋氏、朱氏有什么区别呢?

轻叹一声道:“你别多想,我虽然不恨你,却也没原谅你,想让我把你当成好姐妹,是不行的。

我只是,不忍看着你死而已!再说,阿爷要管你,为了不让阿爷为难,我也要拉你一把。

你先学着纺线吧,有事的话,让小黑狗给我送信。”

沈冬月抹着眼泪,看了眼脚下偏着头的小黑狗,被沈冬素的话逗笑了:“它会送什么信?”

沈冬素招手叫小黑狗,取出特地从凌王府绣娘要的一个猫脖子铃,给小黑狗系上。

掰开铃铛对沈冬月道:“你不会写字,有事就塞团棉花进去,让小黑狗来找我,我就知道了。”

沈冬月点头抱起小黑狗,站在门后送沈冬素,看着她转出小树林走到亮着明亮灯光的木屋,才转身回去关紧了门。

她靠在门上紧紧地抱着小黑狗,无声地哭了许久,那一夜,她在昏暗的灯光下摆弄纺线机到半夜。

她要振作起来,她要活下来,要活给世人看看,她的命,不贱!

冬月初二那天早上,第一个起床的蒋氏,打开门就发出一声惊呼,院子落了一层白雪。

小树林的枯树杆上、河堤上、小木屋屋顶上,到处都覆上银白。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蒋氏忙喊沈父,问他下雪对上梁有没有影响?

沈父拐着拐杖出来看,笑道:“瑞雪兆丰年,好兆头!快,准备烧茶水,开油锅,不能误了吉时。”

很快,沈家所有人都起来了。先是睡在厨房的沈林钟和仲阳,两人睡在灶台前,一点也没觉得冷,完全不知道半夜下了场雪。

接着是沈爷爷和沈冬素,沈爷爷不顾天滑路险,穿上靴子非要去河堤边看水车。

他担心水车被冻坏了,虽然沈冬素再三说冻不坏,河水还没结冰。

可惜沈爷爷固执起来谁也劝不住,沈林钟陪他同去。回来的时候沈爷爷脚下生风,笑道:

“真没冻坏,可惜藕塘才汲了一层水,要是结了冰就不能汲水了。”

他看一眼小树林,面上的笑意隐去,看看厨房的木炭,到底没好意思去取。

他知道自己拿木炭给沈冬月,蒋氏肯定不同意。今天大喜的日子,就不惹儿媳妇不快了。

自己去小树林砍了两捆柴,送到沈冬月门前,听到小黑狗欢乐的声音,沈爷爷也没叫醒沈冬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很快,大姨母一家、二姨母一家和丁启,三姨母和莫修谨,三家亲戚不顾雪后天滑,早早赶到沈家帮忙。

二姨母是驾驴车来的,爽利笑道:“有用驴车的地方,只管让阿启和山山跑腿。”

几个女孩子围着油锅做油饺和油饼,农村人开油锅炸东西的机会极少,有些人家连过年都舍不得开油锅。

胖厨子听说农村人有大喜事开油锅的风俗,特地送了两坛子菜籽油,一坛子猪油给沈家。

蒋氏喜得眉飞色舞,昨晚就发着面,今天一大早,油炸食物的香气就飘向全村。

很快村里的妇人也都来帮忙,孩子们抢占‘抢梁地’,讨论着沈家会撒什么好吃的东西?

厨房人多的站不下,在院子里搭的临时灶人来人往。

二姨母好像特地担心阿沅姐被人看到,推沈冬素道:“你们姐妹去木屋说话,这里不用你们干活。”

大姨母也笑道:“今天是冬素生辰,你们姐妹不是准备了礼物嘛?姑娘们自个去玩玩,帮厨的人多,别冻坏了手。”

三姨母风风火火地干着活,痴痴地对着几个姑娘笑。

莫修谨领了写对联的活,拉着仲阳帮他研磨铺纸。大鱼和山山跟着沈父帮忙,沈爷爷招呼来客,林钟和凌府匠人一起完成最后一道工式。

沈冬素见确实用不着她们几个女孩子忙活,便带着三个表姐妹,还有小满,到小木屋煮枣茶喝,吃炸油果子。

阿沅姐送她一双新绣花鞋,大麦送一件新里衣,大莲送了几朵娟花。都是卖红薯粉赚到钱,特地买的好材料,给她做的。

小满在一旁扭着手指,自己什么礼物也没有,不敢吃也不敢喝。

沈冬素笑着抱起她:“你给姐姐说一声‘生辰快乐’当礼物。”

小满蚊哼似地说了声:“冬素姐姐生辰快乐。”

沈冬素笑着在她红红的小脸蛋上香一个,这孩子至今还不敢大声说话,也就在沈爷爷和她面前,能放开一点。

沈冬素和大麦都察觉到阿沅的情绪不对,笑的勉强,时常走神。

两人便让大莲带小满去沈爷爷的小木屋玩,三个女孩子关紧门窗,防止别人听到,这才小声问阿沅:

“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二姨母不同意你和修谨的婚事?你最近也不出门,二姨母也不许我们去你家找你玩。”

阿沅勉强一笑,摇头道:“跟修谨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是我娘,她好像很害怕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