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素沉默片刻,决定没找到证据之前,先不告诉沈林钟。

他在凌府回不了家,也帮不上忙,反而让他操心。

再者,万一他与旁人说漏了嘴,打草惊蛇,更不利于寻找凶手。

逐摇头道:“许是因为落水的原故,落水前的事我记不太清,所以问问你。”

沈林钟顿时面露怒色:“记不太清也好,省得伤心。

你落水是去找冯文生的,定是那狗东西说了不中听的话气你。”

沈冬素眼眸一眯,冯文生,难道是他推的原主?

正说话间,就听那毒舌侍卫道:

“丁十八、丁十八的妹子,出来。”

沈林钟忙拉着妹妹出去,沈冬素路过门口时,朝那侍卫比个拳头:

“本姑娘叫沈冬素!你这个号码牌!”

来到正屋只见那个冷面少年甲四立于凌墨萧身后,而凌墨萧坐在一张轮椅上。

那轮椅后面是一张绣着山川的屏风,轮椅前是张紫檀木小案,案上的鹤嘴方壶徐徐地吐着柔烟,那味道是缓解头痛之症的。

凌墨萧一身月牙白广袖袍,露出一截如玉的手腕,手微动,广袖就泛上一层如水一样的波纹。

这种料子沈冬素前世在博物馆见过,据说是皇族贵族专用,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这个王爷是个什么王。

但可以肯定,他的身份对小老百姓来说,绝对不能惹不起的。

他的手腕在那广袖之下,显得很是纤细,青筋隐约可见。让沈冬素有点不敢置信,刚刚在温泉池子里,是这只手掐着自己。

如她所料,他的腿根本没法多走路,只有在泡过温泉之后缓解了一下,能走上一会。

之后若非要走动,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火盆上,出行只能坐轮椅。

明明是只病猫,也就在温泉池子里泡一泡能装会老虎。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刚好遇到他泡温泉。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之前在温泉池子的时候,她要再拖延一段时间,是不是打他一顿,逃跑他也没法追?

再看看那甲四,呃,算了吧,他没法追,却能发号施令让侍卫把她打死。

咱从心,没有绝对的实力自保之前,苟命要紧。

凌墨萧手指一点:“其他人先下去。”

沈冬素条件反射地跟着哥哥就出去,然后她就听到凌墨萧的咬牙声:

“小村姑留下。”

你才小村姑!你全家都是小村姑!从心地腹诲一句,示意兄长放心。

沈冬素深吸一口气,低头垂眸立于屋子中间,一脸地乖巧。

凌墨萧很满意她的态度,看着手中的纸一字一句地念道:

“天煞孤星的命格,订亲三年的未婚夫因此退亲,伤心不已,投河自尽……”

“不是自尽!也不伤心!”

凌墨萧觉得她在嘴硬,哪个女子退亲,不是要死要活哭上一场,岂能不伤心。

“本王已派人查过,你父亲的腿,确实不是寻常大夫的治法。

昨夜只有李姓大夫到过你家,愤而离去,未曾医治你父亲。

也在你家找到那柄小刀,上面确实有切过骨肉的痕迹。

再有你弟弟现熬的药,也未有大夫见过那个药方。

诸多证据之下,本王且先信了你之言,你曾跟无名游医学过医术。

但你让本王相信你能治好我体内的寒毒,还需时间验证。”

沈冬素早有打算,胸有成竹地回道:“我会分拔毒和清毒两个方面来为你解毒。

清毒用药,每天喝三次,七天换一次药方。

拔毒也一样,七天拔一次,否则你的身体受不了。

拔过七次,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你会康复如初。

你中毒最少也有三年,只能用这个保守治疗法,想再快些,治好了也会元气大伤。”

凌墨萧岂会嫌四十九天过慢?

他中毒已经三年零三个月,这个奇毒就那么一点点地,如凌迟一样,把他从曾经受万人景仰的战神,变成一个出行要坐轮椅的残废。

而那些曾经景仰他的人,却在他中毒之后,全都变了个模样……

思及过往,凌墨萧面露痛苦,双手紧握成拳,紧紧抿着嘴,沈冬素甚至能看到他因咬紧牙关而紧绷的下颌线。

但这个痛苦的表情转瞬即逝,待他睁眼,又成了那个冷面王爷。

“即如此,你就在凌府呆着,四十九天后,本王康复,自会归还你兄长的卖身契。”

沈冬素大惊:“那可不行!我必须要回家,都说了拔一次毒要七天,我七天来一趟就行了。

我兄长在你手里,替你医治也是我提出来的,难道我还会中途反悔跑了不成?”

凌墨萧冷哼一声:“从来没人敢跟本王提条件!

你这小村姑着实大胆!你当本王的凌府是什么地方?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吗?”

沈冬素气急,好一个不讲武德!

这是要拿权势压人,非将她拘在凌府啊!

她反应极快,只要不被权势吓到,明明应该是你求我才对。

但凡你能找到别的解毒办法,也不会拖到现在。

她顿时腰挺直,头一抬:“我说了,师傅有交待,十六岁之前不许行医。

到现在我也只给我父亲医治过,你若是这样吓唬我,我一时忘了解毒的方子,耽误的可是你的病情。

我保证七天到府一次,绝不迟到,四十九天之后,没治好你,我来给你当婢女,还不行吗?”

凌墨萧一噎,这小村姑果然大胆!这天下间敢威胁他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

不过很快凌墨萧又生一计,他面不改色,轻轻地端起茶碗饮了一口。

慢慢放下,细长的手指摩擦着碗口,冷冷地道:

“光城县乃至整个宜州,都是本王的封地。包括你家,都是本王的子民。

本王对封地子民,有生、杀、大、权。”

他以为沈冬素会吓的扑通一声跪下,然后乖乖留在府上,不料这小姑娘只是脸色白了白,一双鹿眼水眸转了转。

然后腰挺的更直了,直着脖子,像一个甘心赴死的使臣,直视他道:

“难道王爷要杀我全家?

要杀就杀吧!反正小女全家到了冬天也会饿死冷死,趁这天气暖和死了也好!

你别忘了把我兄长一并杀了,活着我一家不得团圆,死了一起走奈何桥!

还有我二叔一家也没漏了,刚好我们一大家到地府过年!”

沈二叔:我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