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迷雾重重 （下）
一进北客厅旁的书房，沈海春便接起了电话，是FRANK。“沈总有时间吗？”FRANK林,林海涛的语气礼貌而绅士。
“当然，林总的电话再忙也是要接的。”沈海春说的一半是客气，一半是实情。他今晚正在等FRANK
的电话。
“我已约了蒋总和老朱，他们都有兴趣。老朱交代的更明白，他的条件很明确。”FRANK
停了一下。
沈海春并不着急问，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在听。FRANK
只好继续说道：“他想介入复华在SX的项目。”
沈海春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发问：“你约了他们什么时候见面？”
“下周四，SH。周五蒋总去日本。”FRANK
答道。、
“下周四我排满了，而且我要先和SX的合作方谈一谈。干脆约到两周以后。时间你们定。”沈海春下了决心。
“好，我一会儿打电话，不过要抓紧，纽约的投行说，HOHO的报告应该通过了。”FRANK催了一句，然后挂了电话。
沈海春放下手机，便将头部向后仰靠在了大班椅上，心想无论如何在见到FRANK
之前一定要和夏斌再谈一次，毕竟是答应了李蕴春的，而且更是要考虑到当年，自己和远鹏还有夏斌的交情。现在夏斌还是元元的养父，纵是沈海春历来行事果断，这一次却有点拖泥带水起来。这个“酱萝卜头”，就是犟。沈海春微微地摇了一下头。“酱萝卜头”还是中学时同学给夏斌起的外号，一是因为他头大身小，二是因为他性格倔强。
沈海春一想到自己和程远鹏还有夏斌的相交就有几分得意，几分感慨，少年的幸福时光便在眼前过起了电影。当年沈海春十三岁，因父亲从南京军区调职到SH，由母亲沈夫人张缨出面和教育局协商，转学到了当时的市重点龙门中学。由于是插班生，一开始全班没有人愿意和沈海春说话。大家都是凭本事考上来的，凭什么这个公子哥就轻轻松松地扎了进来。何况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的沈海春体格健壮，比同班的同学高出半个头，更加令人有格格不入的感觉。
沈海春倒是处之泰然，我行我素，他在心里根本没有把这些小屁孩放在眼里，一有空就和高年级校排球队的几个男生一起打球，还乐得清静。在从小部队里长大的沈海春的眼里，其他同学都是老百姓。果然很快，班上的同学就对沈海春刮目相看。因为沈海春不仅体育好，而且学习能力超强，学习成绩很快就窜进了前五。第二年已在全班前三。于是，慢慢地开始有女同学先和沈海春搭起话来。沈海春一面很是得意，一面却很是懊恼。原因就是他最自信也是最看重的数学，永远在班上考不到第一，而且别说是第一，第二也考不到。在数学的金字塔前，有两个人山一样般地挡在了前面。任是沈海春使出浑身解数，硬是减少了打排球的时间，就是跨不过去。这件事令沈海春大大地挫伤了自信心。
沈海春决定静下心来仔细研究一下对手。第二名是一个叫赵琦彦的女孩子，长得是恬静姣好，也是班上的数学课代表。沈海春心想好男不和女斗，何况赵琦彦的父亲是龙门中学的数学教研室主任，市特级教师赵文琦。赵琦彦的数学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但赵文琦数学再好也总是千年老二，甚至是去校外参加数学竞赛，她也永远只能拿二等奖，一等奖永远是程远鹏的。
程远鹏，从小长得胖，说话声音有点尖，不爱运动，走起路来慢慢屯屯，外号“程大娘”。但数学奇好，在校六年国内外拿奖无数，至今是龙门中学的数学竞赛获奖记录保持者。是数学老师，也是班主任董金明眼里的宝贝疙瘩。很快，沈海春就清醒地意识到，在数学上超过程远鹏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不能战胜，就要和他交朋友，少年时的沈海春就胸有韬略。不过，沈海春先找的人是夏斌，因为夏斌和程远鹏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秤的好兄弟，而且夏斌更拿主意。
程远鹏和夏斌小时候都不喜欢体育，别的同学都去了操场，他们两则窝在一起。夏斌喜欢看武侠，总是讲故事给程远鹏听；程远鹏喜欢数学和天文，便教一些给夏斌，两个人倒是很合得来。同学们把这一胖一瘦叫做“瘦头陀和胖头陀”。
沈海春灵机一动，就先拿了一本《倚天屠龙记》在夏斌面前晃悠。夏斌那时刚看完《射雕》和《书剑》，正是苦于找不到张无忌。于是对沈海春感激涕零。沈海春于是也拿了一册和夏斌一起看，不时的还让夏斌讲解一二，夏斌从此视沈海春为人生第二个知己。
很久以后，一次偶然的机会，程远鹏才发现，沈海春的武侠书里夹的都是英语卡片，他到底在看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沈海春拿下程远鹏更是不费吹灰之力，他将母亲张缨从香港带回的瑞士巧克力分给了程远鹏，小胖子便乐得合不拢嘴了。
从此每次沈海春在排球场参加比赛，夏斌和程远鹏必然到场做拉拉队，只是一个拿着一本金庸，一个带着一本《天文爱好者》杂志开小差。于是校园里渐渐多了一个奇景，三个很不相称的人总是晃在一起，一个英武伟岸，一个奇胖无比，另一个矮瘦挫；又因三人各怀绝技，沈海春文体全能，程远鹏数学奇才，夏斌辩论高手，校园里人称“龙门三怪”。沈海春则解释说是英明神武的龙门大侠带着胖瘦头陀。
沈海春正暗自回忆，突然被手机的蜂鸣打断了思绪。是一条短信：“我今天的电话打扰了你吗？小师妹。”沈海春看着这短信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没有回复。
西厢房的李蕴春刚哄孩子睡着，小开祥有点认床，一直睡不踏实。李蕴春将视线从窗户越过庭院向北书房望去，却发现庭院内的两颗槐树已罩在雾霾之中，BJ春天的沙尘暴又来了。
有时候李蕴春觉得，自己的丈夫就像这BJ的天气般令人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