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个唱

诶呀妈呀,说啥我也不肯相信,日前我还是看守库房的小宫女一枚,今日却被宸妃派遣来的宫人盛装打扮一番,一身淡紫色芙蓉千蝶飞舞宫发,头发分股儿编辫,结于头顶,发尾垂于一肩之侧,很像燕尾,这副隆重装扮,到时我生平的头一次呢。

这一分钟,我站在台上,此地不是他处,正是宫里为皇帝嫔妃唱戏听曲的地方,妙音苑。而今日坐在台下的,放眼望去,都是些女眷,宸妃自然是在的,还有皇后德妃等人。我一眼看下去,诸位主子已经入座,有一搭没一搭的耳语闲聊着,眼睛却不时向台上扫来,我心里便敲起了锣鼓,“咚咚咚”。

这难道就是我人生的第一场演唱会吗?我靠,级别也高了点吧,眼前的听众不是皇后就是娘娘,这若是放到现代,绝对是国家歌剧院的级别呀!

我偷瞄了坐在皇后身旁的宸妃,她此刻正与身后的蓉充仪闲聊,把皇后凉在一头并不理会。不知蓉充仪在宸妃耳旁说些什么,惹得宸妃笑得花枝乱颤,轻轻上挑,竟是那般得意。

皇后看惯了宸妃这般傲慢的嘴脸,倒也不与她计较,一脸平静宁和地身侧的德妃说了几句。

淑妃素来孤高,虽是位份高贵,却从不与宫中她人相近,这一点,某种程度来说,和宸妃倒是很相似。她一人端坐在那,手中捧着一盏茶,一手用盖子撇着茶叶沫子,她微微一扬眸,我二人眼神相撞,我急忙低身一礼,她莞尔一笑。

眼看着主子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我清了清嗓子,将那日唱给宸妃的新春之歌唱了一遍。只是这一次,有了上次的教训,我并没唱英文的部分。

一曲作罢,我低身福了一福,“奴才献丑了!”

瞬间,台下响起了女人们的叫好之声。最令我惊奇的就是,这群主子叫好,她们身旁的奴才,便将事先准备好的玉石、金银丢上台来,大大小小的,如同暴雨一般忽然袭来,那些珠宝虽然名贵,可是砸在身上,还是会觉得痛啊!我哪里见过这一样的打赏场面,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游街示众,好丢脸啊!

“宸烨宫果然是块宝地,地杰人灵,想不到宸妃姐姐宫里的打扫丫头,都是会唱歌的!”余美人拍马笑道,应和之声不断。

宸妃嘴角一动,并没说话,却是一侧的贤妃开了口,“既然歌声如此美妙,听得我有些醉了,宸妃妹妹,不如叫这奴才再唱一曲如何?”

宸妃似笑非笑,抬眸朝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为何不可?!”

我一怔,未料到一曲之后还要唱上一曲,可遥想当年,自己从前也算是个麦霸,唱遍大学附近各大KTV的,再唱一曲又有何难呢?

我低首问道,“不知娘娘想听什么样儿的曲子?”

贤妃脸上挂着媚笑,眼睛一转,忽然有了答案,拍掌一顿,指了指一侧的桌案,笑道,“这桌子上的仕女牡丹富贵瓶乃是越窑所制,质薄色润,光致精美,莹白透明,实在不可多得的珍品,不如你为此瓶唱一首曲子吧!”

什么,给一个瓷瓶子唱歌,这算哪门子的事儿?莫非是贤妃有意为难我不成,存心找茬是吧!

看她那般狐媚的样子,小三的气质,真叫人厌恶。贤妃,皇帝一定是疯了才会赐她这个称号,贤妃,我看叫她闲妃还差不多。

我知道此时若是退缩了,即使不被贤妃笑话,回去也定会被宸妃责罚。

宸妃冷冷地白了一眼贤妃,秀眉紧蹙,仿若双峦迭起,很是不悦。

我略略一点头,不假思索地唱道,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於碗底,

临摹宋体落款时却惦记着你,

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

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

帘外芭蕉惹骤雨,

门环惹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在泼墨山水画里,

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这个词极美,调子悠扬,我唱得十分顺畅,每一个字都咬在调上,不是我有作曲填词之才,只因这一首周杰伦《青花瓷》早已是空巷文明之作 ,又上过春晚,在现代是无人不知的。

今日唱来,骗骗古人还可以,若是台下有半个现代人,那我就丢脸丢大发了。

“这般悠扬曲调,竟然不叫上朕,爱妃们真是私心!哈哈哈!”

一身明黄色滚边貂毛斗篷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中年之际,却更显成熟睿智,大步而来,面带笑容却散发着逼人之势

“臣妾给皇上请安!”

“奴才叩见皇上!‘

众人起身跪了一地,围在那人身侧。

皇帝扶起了皇后,扫了一眼宸妃等人,笑道,“爱妃们,都起来吧,自家人不必多礼!‘

“是!”众人平身回了座位,皇后将自己的座位让给皇上,命人有拿来一把椅子,自己才坐下。

皇帝搓了搓冻红的双手,笑呵呵地看着他的女人们,眼睛盯着皇后问道“朕在外面就听到这里热闹,皇后今日唱曲的是谁,朕往日好像不曾听过这副歌喉。”

皇后微微低首,恭敬回道,“回皇上,这是宸妃宫里的丫头,听闻她会唱些新曲,这不嘛,大伙倒也无事,便约在此地听个稀奇。”

“哦?宸妃宫里的宫女竟然都有这般歌喉,为何往日朕未见识过呀?”皇帝扭头看向宸妃,笑意更浓。

宸妃俏脸一扬,稍显得意,莞尔说,“今日不是就让皇上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