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不幸

日子一天天逼近,终于到了大典之日,我获得宸妃的特许,陪在她身边参加大典。

后宫女子晋升的大典,不过就是一场女人间的仪式。晋升的主子,穿着各品阶的朝服,置于中央,给皇后等为分高的妃嫔们敬茶行跪拜礼、接过赏赐,再接受位份低的小主跪拜贡品,而后众人跪拜皇后,听皇宫训话,便礼成就是如此之事。

慕烟今日大喜,所穿的是绛紫色的孔雀纹朝服,青丝后绾拢于头顶,梳做双刀发髻,粉晶玳瑁石榴金华胜插于前,两支镂空鎏金叶子状,嵌着玉片蝴蝶的步摇别于两侧,随动而摆,如此盛装,配上慕烟那清冷绰约的模样,美得叫人艳羡。

“皇上驾到!“随驾的太监在外朗声道。

不一会,皇帝带着梁公公兴冲冲的走了进,绕过跪在地上的众人,径直走到皇后一旁,夫妻皇后,二人一同坐了下来。

“众位爱妃,都起来吧!哈哈哈!“皇帝的心情似乎不错,满面春风,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得了慕烟这位美人儿呢。

“谢皇上!“众人谢恩起了身。

皇帝问身边的皇后,“这礼儿可都结束了?“

“结束了,臣妾正与姐妹们闲话家常呢!“

“闲话家常,那为何见朕来了就默不作声,难道你们刚刚一同讲朕的坏话不成!“皇帝打趣道。

“臣妾等更可不敢,皇上不要误会了才好。“皇后一项没有幽默感,竟认真起来。

面对皇后如此回答,皇帝倒是无奈,这个母亲为他亲自挑选的皇后,多年来他们是表兄妹,亲上加亲,本是一桩好事,皇后淳朴善良,一直恪守本分,若说绝对称得上是良妻。只是这样一个处处谨小慎微、规规矩矩的小家女人,实在不适合做皇后,更称不上是好情人。与之相比,倒是淑妃的聪慧、宸妃的刁蛮、德妃的柔媚,贤妃的识趣,着实更加可爱。皇后,就让她乖乖地坐在那个位子上吧,这是皇帝唯一能够给她的一份恩宠。

抬眼看了看坐于一侧的慕烟,二人相视一笑,爱意深浓,皇帝嘴角勾动的弧线悄悄隐退,别了众人,起身要走。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后跟一位大官,脸色难看,跪倒在地,冷声说道,“皇上,西南边陲,夏獒国兴兵进犯骚扰,廷王亲自应战中伏,薨!“

“什么?!二弟他。。。。”皇帝身子一震,双眸闪过一丝凉意,退后面几步,不敢相信,说不出话来。

平静了许久,才开口道,“传旨下去,厚葬廷王,朕亲自为他扶灵。”

廷王的死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傍晚时分,去传消息的奴才回报,彤太妃听此消息之后,便直挺挺的昏倒过去,不省人事,至今未醒来。廷王妃听后倒是没哭也没晕,格外的镇定,默默地将自己被锁于屋内,不肯见人。廷王的诸多子女,大的不过十一二岁,晓得尚在襁褓之中,经历如此变故事 ,王妃又是如此,众多品妾侍更是没了主意,只记得嚎啕大哭,王府内一片混乱,悲惨堪忧。

宸妃本与彤太妃出自沈家,入宫侍宠之时,更是彤太妃亲手操持教导,对于她来说,彤太妃不仅仅是姑母,更像是母亲、良师,如今发生这样的惨事,素来强硬蛮横的宸妃,却也如同一般女子一般,伤心痛哭起来,求着皇上要出宫去。皇妃擅自理工虽于理不合,但情理之下,皇上不忍见爱妃伤心,便默允了。

我是跟着宸妃来的,慌乱之下,宸妃也顾不得我这个外人了,在梁公公的安排之下,坐上马车,带着我出宫去了。

出宫,这是我想了多久的事,只是没想到会在此等状况下,以这种方式出来。

皇家的马车自然是宽敞气魄的,冰蓝色针织的锦幔在冬夜里更加耀眼,一双雪白无杂色的马匹,头大额宽,被毛浓密,双蹄略略发黄,体格高硕,四肢坚实,我虽不懂相马之术,但也看得出来,这绝不是一般人家会有的。马夫立于一旁,待宸妃与我入车之后,只听一声一声马的嘶吼,朝着宫外飞奔出去。

冬天黑的早,此时已经黑透了,古人习惯了日落而息,虽是京城,灯火不断,但街上的人早已散去大半,马夫御马之术非凡,快而稳,所过之处,仿若无人之境,未曾停下来过。

想想之可以明白,共中出来的马车,又有几个人有胆拦于之前呢,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到了呜呜的哭鸣之声。

“吁!”马夫掀起帘子,躬身说道,“娘娘,廷王府到了!”

我扶着宸妃入了王府,只觉一阵奇香扑鼻儿来,清爽至极,不似焚香烟火,仿若新鲜花草之味,奇怪,冬日里怎还会有开花之种,寻味而视,甬道一侧,乃是洛水之畔,月影倾洒河面。临近河畔,草木丛生,曲折幽深,竟有点点红斑,似灯笼、似橘子之果结于之上,但又并非结于树上,仔细一瞧,竟是一株藤蔓,缠枝而上,结出万株赤朵,冷风忽起,点点红花随之摇摆,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好一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虽此花并非梅君子,景致如此,何必在意那些,俗了诗意!

我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但宸妃绝对没有如此兴致,脚步匆匆,景致进了正殿中区,无奈我人低位卑,丢下一番美色,跟着宸妃进去。

大殿之内,早已置上了灵堂,玄色缎布上苍白的奠字显得如此沉重,双侧高高悬挂的挽联是皇帝亲手所写,苍劲有力的笔触浓缩了廷王医生的英伟,正中摆放着空****的棺椁,桌案之上,灵位置于中央,两侧的白烛烧了大半,烛火随风忽明忽暗跳动着,长明之灯烧得正旺,明明的灯火,为廷王点亮了回家的路。廷王的子女,一身孝服,跪在蒲团之上,扶着棺椁,呜咽抽泣,下人们跪守在门外,却不见王爷的贤妻爱妾们。

“嫂嫂何在?其他人呢?”红着双眼的宸妃字字清楚地问道。

“回禀娘娘,王妃把自己锁在房内,夫人们,夫人们在后院歇息。”廷王府的老管家悲切答道。

“歇息?”宸妃脸色不悦,扫了一眼堂上的孩子,嘴角微微颤抖,狠狠挤出两个字,“贱人!”转身冲向后院,朝着灯火最亮、最热闹的房间走去,“砰”的一声,一脚将门踹开,门里的人瞬间失了声音,惊恐的看着宸妃,颤抖着、沉默着。

虽然此前宸妃一直都未曾有过好脸色对我,但这一刻,她的表情如此的吓人,明亮的双眸此刻被怒火所侵蚀,狠狠咬住的嘴唇透着浓浓的怨恨,急促的喘息声像是死神发出的警告,发怒的宸妃,像是一只被困已久的猛兽,原来如此恐怖。

我站在宸妃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惹火了这只猛兽,做了炮灰,此时息事宁人,是万万不能的了,只是眼前的一切,任凭任何人,看了都会生气的。

大丧之日,她们身着孝服,居然围桌打麻将,金银珠宝散落一地,没人在意,似乎早已谋划好了分家的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