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带走

这头我与陈鹤彦聊得正起劲儿,那头忽然一声巨响把二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只见黑炭头低着头,瞧这地上狼藉一片,摊着一双手,往后瑞了两步,慢慢地抬起头來看着我俩,嘴巴微张,黑眸中的光芒一闪而过,脸垮了下來。

想不到平日里素來威风八面的顾将军也有如此落魄的样子,好像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眼角下垂,提不起劲儿來,屈膝蹲下來收拾。哈哈,看着就觉得好笑。

我忍不住捂嘴偷偷窃笑,陈鹤彦清了清嗓子,温声说道,“顾将军,小心,别割伤了。”说着几步上前,蹲在黑炭头身侧,帮忙拾起碎片。

这活儿有他们俩伸手做了,我也不必参与,呆呆地站在一旁瞧着。

陈鹤彦忽然抬头瞧了我一眼,抿了抿嘴唇,朝我眨了眨眼睛,笑道,“呦,这是你的新装扮,怎么沒穿鞋子!”

我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去,一双素白缎子的袜子,被我穿得有些脏了,脚腕处还粘着几根草,墨泼在地上,溅起了无数墨点,正好落在我那洁白无瑕的小白袜子上,此刻的袜子,污迹斑斑,真是脏得不能再脏了。

被他这么一说,三人的目光瞬间凝聚在我的袜子上,我心里觉得尴尬,见到陈鹤彦那副说笑的表情,实在是镇定不下來啊。紧张的感觉传遍全身,不自觉地有一只脚去磨蹭另一只脚,可脸上却要假装从容淡定,嘿嘿一笑,“你不懂,袜子外穿,和**外穿一样,都是时尚!”

陈鹤彦瞟了一眼黑炭头,转眼望向我笑道,“你的见识倒是与众不同呢,不过这**外穿我倒是沒听过,顾将军,你可有听说过。”

黑炭头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脚,有些出神儿了,被陈鹤彦,稍稍一顿,睁眼瞧着我说道,“陈兄难道还不了解她吗,在他脑袋里总是装着些奇奇怪怪的荒唐事儿,**外穿,莫说你我沒听过,只怕问遍世上的所有人,也不会有人知道。”

黑炭头这话不假,他们这群古代人又怎会知道千百之后的事呢,**外穿,那是超人,或者说是比基尼也可以呀。

瞧着二人好奇的目光,嘲讽的笑容,我正想着解释,可转念一想,说这些只怕他们会更加觉得我是个妖怪了,即使如此,又何必浪费口舌呢,懂得的人懂得就好!

忽然我有一种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去一个有人懂我心思的地方,那里不就正是我來的地方吗,可惜我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回去。

一股子闷气憋在心头,咽了咽不下,吐又吐不出來,却硬生生地挤出几滴眼泪出來。

我默不作声,使劲忍住泪水,可身子根本不听,一抽一抽地哽咽了起來。我急忙转过头,偷偷擦掉泪珠,强忍着抽泣,说道,“我要走了,你们两个慢慢聊吧!”

正想拔腿就跑,左右两只胳膊却被人从后面扯住。一个儒雅的声音随之传來,“曼雅,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我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不让眼泪滑落下來,不带情绪地回到,“沒有!”

陈鹤彦笑了笑,转头向黑炭头说道 ,“顾将军,看來今日你我是惹祸了,怎么办?”

黑炭头淡淡地说道,“玩笑话,她不会当真的,我想她还沒那么笨!”

我默不作声,心中却早已掀起了狂风暴雨,心里呐喊道,什么叫我不会当真的,我就是笨,就是这么小心眼儿,就是气不过!

我不应声,也不回头,更不搭理他俩,这二人也都沉默着,手上的气力不减,紧紧地抓着我。我想逃也逃不掉,只好站在原地与这二人僵持下去。

我是个倔脾气,从小到大,冷战无数次,从未先低过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右边的手臂上的力量渐渐松开了,一道身影我从身边走过,冲出门外,我看了一眼那远去的背影,是黑炭头。

陈鹤彦呼了一口气,松开了手,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地上有些凉,虽说此时天儿已经不冷了,可光脚站在水泥地上,时间久了也是受不了的呀。

陈鹤彦忽然开了口,“地上凉,回头冰出病來可是你自个儿难受!”说着他拿出一块毯子铺在地上,微笑道,“你要站着,我不拦你,也知道拗不过你,站这毯子上吧,暖和些也舒服些。”我摇了摇头,心中想说出”不要二字,可冰凉刺骨的感觉,却叫我沒有勇气说出來。

陈鹤彦拽了拽我的衣袖,向我投來询问地目光,质问道,“真的不要?”

他见我半天沒吱声,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你是打算一直气下去咯,过几天我要走了,临走之前,能不能原谅我,不生气了!”

我扭头愣愣地看着他,不解问道,“你要走,去哪儿?”

陈鹤彦凑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道,“皇上过几日就要來了,我不想在此与皇宫的人碰面。”

皇帝要來的事我之前不是不知道,可从沒想过这会与我有什么关联,被他这么一提,才有些警觉。我是逃犯啊,皇帝要來了,我还不赶紧逃命吗?

我心中一惊,扯住他的衣角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陈鹤彦一怔,对我吊诡一笑,说道,“你要和我一起逃吗?”

我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笑容之中带着我看不懂的表情,是苦笑还是喜悦,这一句话是邀请还是玩笑呢?

我正想着,忽然一个人从后面把我扯住,他面无表情,冷声说道,“她不会和你走的!”还沒等我反应过來,一把把我扶住,用力一夹,把我环在他的胸前,将我带出门外。我抬头看着他的侧脸,感觉的到他的呼吸,他的话直白而坚定,毫不犹豫,沒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资格能够替我回答,可是他的那句话,却在我心中久久不散,这简单粗暴的行径,却像温柔的潮水,慢慢地打湿了、淹沒了我的理智。

他把我拉到马上,轻轻地从后面环住我,策马朝海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