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再。
失望。
今生……
江……知栩……
???
“啊!!!”是夜,万籁俱静,我却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喘息得停不下来。
玲珑身披一件薄薄的帔帛,闻声匆匆从外推门直入,燃了烛灯,唤我怎么了,是不是又做了噩梦?
是,好像也不是。
又是那似真似幻般的细碎,萦绕心头,愈加频繁,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细节。
“方才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我缓过来,不再大口大口喘息,遂拉着从外面来的玲珑追问。
我方才虽睡着,梦着,可依然能闻听到窗外稀疏的动静。
醒不来,却清清楚楚听到夜半里的有匆匆的脚步声经过。
因明日离宫回府,我宿在太后的椒房殿,离未央宫及大殿很近,分辩得出那脚步声分明是奔那里去的。
“女公子也听到了?”玲珑小心着凑过来,与我道:“是太后急匆匆赶往未央宫了,奴婢方才也闻讯担心,问了其他宫女,说是朝政之事,女公子不必紧张。”
“朝政中的什么事?你可知?”我压低了声音,问得仔细。
“女公子!”玲珑环顾下门廊,有些疑惑地提醒我道,“朝中之事不能细打听,您之前不也不关心这些么?”
我从前……确不关心。
生得安逸富贵,也便知足常乐。
常常不关心什么天下大事,只关起门来做个吃喝玩乐的女公子。
最多,在外祖父那儿听些市井中无人不知的宫中事,逗逗闷子。或者是偶遇少年得志的云逸,听他讲一些胸中大志,窃得一些不详的政事,八卦八卦。
可现而今不同。
梦虽醒,我却清晰地记得“江知栩”这个名字。
这好像,正是“睿王”的真名。
我何以这般清楚,叫得这般随意?
“你把你听到都告诉我,知无不详,不许卖关子。”我没办法与玲珑细细解释,只得故意板起脸来,严肃得很。
也确实,是真的严肃。
玲珑愣了一下,小心地抵在我耳边:“我听那宫女说,好像是未央宫那儿有臣子们一直在求天子给一人降罪,从昨日在大殿,求到今日,到半夜了,还跪着。滋事有些重大,太后急得不行,也便去了。”
“那人,可是睿王?”
“女公子你怎知道?”
玲珑瞳眸倏而放大,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我微微点头,心中的疑惑更加深重。
他,一定与我有着某种不解之缘,让我在梦中都能清晰记得。
可我却忘了。
“玲珑,你还记得那宫女说了什么吗?有没有提到睿王犯了什么罪?”我追问道。
玲珑皱了皱眉,努力回忆着:“好像说是睿王擅自调动兵马,还蛊惑百姓什么的,应是功高盖主有谋反之嫌吧……”
我沉默了片刻,心中暗自思量。
我不该关心的,可内心总有声音呼之欲出,压不住心底渴望,似心中有个被枷锁套住的藤蔓,用力长出枝丫。
“玲珑,你无论何时,都会忠于我么?”我忽然问。
“女公子这是何意?”
“你回答我。”
“玲珑自然是。”她蹙着眉,满脸疑惑,可还是认真答我。
“我信你,”我的心好像已经不由自己支配,下定了决心:“你要替我打掩护,我……我想去看看。”
“女公子?”
玲珑的瞳孔再次放大,她俨然已经震惊道不敢轻易说话,匆匆跑去掩了窗户,又掩了门,细细查探却无他人能听到我方才的话:“你,你,你疯了?”
“玲珑,我认识他,我认得睿王,我识得江知栩,这几日我梦里之人都是他,皆是他,我一定是与他熟悉的,他的事,我便不得不知,不得不管,我……好像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确实,好像疯了。
的的确确疯了……
春日的夜晚,依稀可以听见蟋蟀的声响,微风轻拂过窗棂,带来淡淡的花香和湿润的泥土味。
远处的池塘边,蛙鸣时起,与蟋蟀的声音交织,在万籁俱静的夜显得尤为出奇。
当然更出奇的,是我。
我明日便不得留在宫中,关于睿王的讯息、安危,我便不能再轻易触及,探知。
所以,我更不能错过今夜。
有种类似宿命的东西,将我紧紧牵着,不曾松懈。
在玲珑的震惊中,在我十四的春深夜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