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宫宴,皇亲贵胄入宫,除了远在苦寒之地练兵的可予,其余人等几乎都到了。

还有重臣家眷,以及部分士族大家的家眷。

连带整个后宫,赏花作诗,热闹纷呈。

可祯与渡儿携三个孩子前来,恩爱如常,朝朝暮暮。刚进宫就来找我请安,命三个孩子甜甜地叫我“外祖母”,暖得人心儿都化了。

真希望月太妃能看到这一幕啊,但也罢也罢,我就代她享着罢。

不过大约清净惯了,倒欢腾得我脑壳疼,我便命婉儿发了糖,打发可祯和渡儿去别处秀恩爱去,他俩也只得恋恋不舍着乖乖从命。

可念也来了,还挺着大肚子,请过安后,我就让他丈夫扶她去赏花,此时良栖园的花儿开得正艳,人又都聚在上林苑,他们小两口去那儿闲庭散步走一走,赏心悦目一下,对腹中孩儿也是极好的。

小雅儿晨起时已带着众嫔妃们请过安来,此昔正忙着会见来宾,我倒也不让她再往我这儿跑了。

不过,还有那林释与溪栾,也是一早便携长子到了。

林释沧桑了许多,与我一样,已经添上一些银丝。

可溪栾竟还是那般没心没肺的活泼模样,一点不像个当家主母,与她那长相不大出众的长子站在一起,反倒更像一对来。

不过也对,他俩本就是老夫少妻,差了十多岁的年纪呢。

林将军心思又全在公事上,又无其他侍妾什么的,溪栾除了一儿一女,无甚需要操心的,倒是乐得自在,愈活愈年轻。

我终于得空瞅瞅这其貌不扬的长子,叫到近前来,好奇地打量。这孩子……怎么说呢,和他俩都像,但是……有些可惜不大随幼时。

像林释的黑,有比林释更黑。

身形挺高,眉眼却随溪栾,小鼻子小眼睛的。

总之……就是说不上的……其貌不扬。

但一早来长信宫陪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去的小非晚倒挺稀罕,一碰一跳地走到这孩子面前:“大哥哥就是林帆?听父王说你武艺随爹,特别棒,那……你教教我好不好呀?”

林帆本还稳稳当当地跪于我面前,可听到小非晚的话,竟登时脸都红透了。

黑红黑红的。

他大约还不知小非晚是谁,有点疑惑地皱起眉来,看我并无芥蒂,便轻声问:“敢问姑娘是?”

“福泽长公主,犬子那点武艺,哪敢教公主,林帆,快与公主请安。”溪栾赶忙踱步过来,向公主行了礼。

林帆也赶忙行礼。

小非晚闻言,刚刚的灵气顿时消散,有点懊恼地嘟起嘴巴来,点头后退。

我见此状,大约是怕小孩子伤心,又觉孩童天真,嬉闹无妨,便和蔼着笑道:“无妨的,公主和帆儿都还是孩子,倒不必诸多礼节,溪栾不必紧张。”

“太后,这小子哪还是个孩子,臣到他这年纪都要上战场了,不好与公主嬉闹。”林释也拱手跪下,言之昭昭。

这两口子……

我看着他俩紧张的模样,又看看小非晚耸拉着脑袋,只好再语重心长道:“战乱年代本就与太平时光不同,他们理应多孩童少年时天真,不必过早承担成人的责任,就让帆儿陪公主在这园中玩会吧,溪栾你同我聊会天,至于林将军,哀家同你也无旧可叙,你便去忙你的去吧。”

“这……”林释仿佛被噎住了,但依然恭敬不如从命:“臣遵旨。”

走时还不忘转头瞪一眼自己家的半大小子,还是是他缠着公主似的。

溪栾听后也不再多言,终于暂时放下君臣之别的礼数,像过去那般来至我身边,红着眼道:“太后啊,您还真是待溪栾一点未变。”

这话……

我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怨怼道:“哀家不是说了,你始终是哀家的家里人。”

话毕,小非晚就又一蹦一跳地拉着红脸的魁梧小子跑了,我望着,只觉天真……真好。

却不知,这黑小子原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多年之后,竟真能将我的公主给“拐跑”……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