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这么急,胃会不舒服的。”沈珩把那杯酒放在桌子上,语气比以往更温柔,“怎么了?不开心?”

来这里的路上,他找司机了解了情况,知道戴都去见了魏衿音,不欢而散,再结合网上的新闻,基本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嗯。”戴都软软地靠在沈珩身上,“没了一个朋友。”

说到这,她突然觉得更伤心了。

毕竟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关系这么好,现在,说散就散了,说心里不在意是假的。

对方说了这么过分的话,明显不信任她,也没把她当朋友,不过,就算知道是这样,她心里还是难过。

要说舍不得,是有的,但对方这样,她也不想继续这段友情。

有种真心错付的惆怅感和失落感。

沈珩抱着女孩,耐心安抚。

“人的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也会交很多的朋友,但不是每个朋友,都能走到最后。

人是会成长的,成长的过程中,想法会改变,观念会改变,当彼此的变化不一致的时候,就会产生偏差,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慢慢的,渐行渐远。

这不是错误,人之常情而已,曾经的陪伴是存在过的,曾经的真心也是存在过的,所以,不要难过,这些都只是你人生的途经的风景而已,毕竟,之前的你,也是快乐的,不是吗?”

沈珩的声音太温柔,像是山涧里潺潺的流水一般,润物细无声,慢慢地滋养着她那颗微微生疼的心。

“你说得对。”戴都轻轻叹了口气,“人是会变的,不是每个人都能陪着走到最后。”

她恍惚觉得,压在心口的那团郁气消散了不少,“我想喝酒,痛痛快快地喝,不准阻止我。”

不然,这件事翻篇不了。

沈珩轻轻抚着女孩的后背,“好,喝够了,我送你回去。”

他也没想到,戴都和魏衿音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二十年的相识,也抵不过时间的消磨。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和戴都,在未来的某一天,也有可能这样?

不,不会的!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他都会一如既往喜欢着这个女孩。

如果她没那么喜欢他了,一定是他做得不够好,让她失望了......

戴都喝得醉醺醺的,话也多了起来,“沈珩,你说,我们是不是也会分开?”

她仰起头,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觉得头更晕了。

“不会。”

“为什么呀?”

“因为我的心认人,认定你了,就不会改变。”

戴都迷迷糊糊的,有点听不明白。

她眼神迷离,伸手捂着沈珩心口的位置,又把耳朵贴在那里,听着对方的心跳声,“它在你身体里,又没见过我,怎么会认得我?”

沈珩扶着她,笑得温和,“我是它的主人,我认得你就行。”

戴都的脑袋死机了,又听不懂了。

整个人趴在沈珩身上,动来动去,身体一软,昏倒了。

沈珩无奈笑笑,把人抱起来,往外走去,“宝贝,做个好梦。”

梦醒后,忘却所有烦恼。

*

戴都在会所喝酒的时候,魏望知在咖啡店门口见到了魏衿音。

得知魏衿音要结婚的消息,他马上赶来京海,想要阻止。

“衿音,你想和白禹礼结婚,是想帮他?”

刚刚和戴都闹掰,魏衿音心里不痛快,现在,又来一个劝她的人,更加不耐,“不完全是。”

她知道魏望知喜欢她,但他们不会有结果。

这些天,父母已经回阳城,她一个人在京海陪着白禹礼,已经看透了人情冷暖。

要是以前,看到这个曾经的哥哥,她会紧张,会不知所措,但现在,她却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划清界限是最合适的。

听到这话,魏望知暗自握紧了拳头,“你喜欢他?”

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信念是,衿音不喜欢白禹礼。

如果这个事实改变了,那他就没有任何的立场阻止了。

“是有喜欢的。”魏衿音举步往前走去,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没有撒谎。

要是对白禹礼完全没有感情,她不会做到这样的程度。

“我会帮他,你不要跟他结婚。”魏望知心里疼得难受,这个回答,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我希望你能找到彼此真心喜欢的人。”

就算那个人不是他,也没关系。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江边。

魏衿音停下脚步,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内心泛起层层涟漪,“你这么做,是想用这个当条件,让我和你在一起?”

她哥和白家有仇,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理由。

“我没有这个意思。”魏望知担心被误会,又解释了一句,“我不希望你因为外在的原因,嫁给一个不是那么喜欢的人。”

“哥,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我和你都是没有可能的。”魏衿音笑得有些惨淡,“我承认,我对你是有感情的,但更多的是兄妹之情,我想象不到,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如果说她和白禹礼界限太分明,缺少一点恋人之间的亲近,那她和魏望知,连恋人的感觉都没有。

魏望知一直以为,等他脱离了魏家,不让魏家和衿音被人非议,同时,处理好之前发展的产业,再和衿音表明心意。

这样一来,衿音不会被人说和自己的哥哥在一起,也不用受苦,他的养父母也不会因为他条件不好,不舍得把女儿托付给他。

但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魏望知神色落寞,“如果是我遇到困难,需要你嫁给我,才能解决,你会像现在这样,面对父母的反对,以死相逼吗?”

他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让他继续追求,或者让他放弃的答案。

听到这话,魏衿音也在心里思考,会吗?

她想了很久,疑惑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不会,我会尽全力帮你,但是,不会嫁给你。”

说出来后,她心里莫名放松了不少。

她对魏望知的感情是有点微妙,但还远远不到要嫁给他的程度。

他们以兄妹的身份一起长大,在心底里,她就没想过和这个曾经的哥哥结婚。

“我明白了。”魏望知苦笑,转头看向魏衿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平静,“妹妹,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不是你情我愿的交易,也不是纯粹的相互救赎,我知道你想帮他,但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我可以帮忙,等他渡过难关,如果你还想嫁他,我不会多说什么。”

他和白家有仇,恨不得白家永无翻身之日,但为了曾经喜欢的人,他愿意破例。

也算是,报答魏家对他的养育之恩。

“不用了,我心意已决。”魏衿音笑了笑,“我知道哥哥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既然已经断了关系,日后就不用来往了,免得徒增烦恼。”

说完后,转身离开。

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只有她知道,自己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过去那三年,她一直在外地学习,不怎么在家。

即便在家,和家人的交流也很少,没有什么艺术上的共鸣。

那段时间,陪着她的人,一直是白禹礼。

当时,他们没有见过面,但无话不谈,对方给了她很多鼓励和建议,也和她一起探讨画画的心得和技巧。

他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柔理智,给了她很多灵感和启发。

见到白禹礼后,她发现,他真人也一样,还是那么的温和有礼。

白禹礼没有落魄前,她只把对方当成好朋友,但最近,白家没落,她目睹着白禹礼从一个清风朗月的贵公子,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权人,变成了现在的狼狈模样。

那是她一直仰望的人,是陪伴了她三年,给了她无尽灵感和温暖的人。

这几日,她见到了白禹礼遭受的冷漠和白眼,看透了人情的冷暖。

不该是这样的。

她仰望的人,不该过这样的日子。

桩桩件件的事情,坚定了她想要嫁给白禹礼的心。

她要让他,重拾昔日的辉煌。

就算被所有人不理解,那又怎么样?

她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