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儿子
喝过两口茶的林子默，随口问了问王强，自己的门外还有那一些人等？收过他们帖子的王强，一一地做出了一番回答。内心有了数的林子默，决心会见一下自己入城那日没有前来迎接他，或者脑袋里面感觉陌生的官吏和大户们，于是便平静的说出了下一位的名字。内心有了几分数的王强是转身出去，通知要被自己主人接见的人。
等身材的从五品盐运司副使，间隔王强有一步的距离是随他步入了大厅，给林子默是见过了礼，便坐了下来。很懂事儿的纪小娟，见走一个人便撤走一个人得茶，来一个人便上一个人的茶。虽说是伺候人得差事，但是目前还能步入到大厅的下人，那都是林子默的心腹。
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的冯副使，表现得异乎他人的冷静，并且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道：“既然林大人是韩丞的门生，那么我们就是自己人。不瞒你说，我也是老大人的门人。那日，你奔赴桂平城上任，而我恰好外出，所以没有迎接到你，很是遗憾。前两日，我才回到桂平城，恰好赶上你把方世人的门人刘老虎给收拾了。”
一时不能辩解出真假的林子默，还是有三分相信他说的话，毕竟谁是谁的门人，那可是不能性口雌黄的，免不得需要稍加应付一下道：“既然我们都是老大人的门人，那么世兄来我这里真要是有事，不妨就直接说。我要是能办，绝对不会推辞。”
“我可不是因牵涉到刘老虎案而来。”从怀里面掏出一张三千两银票的冯副使是直接表明心迹道：“我这桂平城待了将近五年，算是半个主人。既然你来到这里当主官，那么我总得进一进地主之谊。这一段日子，我知晓你会很忙，但是我应该的礼数还是不能忘。”
没有去看银票面额的林子默，晓得他是兼着肥缺，轻轻一笑到：“我们都是自己人，来就是，何必如此的客气？你真要如此的见外，反而让我觉得失礼了。”
混了官场这么多年的冯副使是知道他客气，是深知这银子便是人与人之间的和气草。自己办着盐运的差事，定然是会惹得不少人眼红眼热。虽说他的官位品阶不高，但绝对是韩雍的心腹门人，要不然绝对不会坐这肥缺上面。
“你初来乍到，想必有许多物件需要添补，所以就不必同我客气。”心里有分寸的冯副使，没有半点而儿拐弯抹角，突然站起身道：“若是不够，你只需派人到我处取银两便是。我想必林大人公务繁忙，所以就不便再打扰了。”
随即起身的林子默是亲自把他送出大厅，然后彼此拱手算是道了别。转身走了回来的他，随手拿起银票看了一眼，淡淡地一笑了之。自己之所以如此礼遇姓冯的，并不是他值这个价，而是他身后的韩雍才值这个价。虽说大家都韩雍的门下，但是各自的心思皆不同。
林子默之所以选择投韩雍的门下，既是自己势弱就需要依附势强，又是要借助他的声威来成为自己明面上的靠山和背景。心如明镜的他，早就清醒的意识到韩雍之所以愿意收自己为门生，便是自己有利用价值。早就顿悟出一个道理的林子默，相信被利用不可怜，而是没有被利用的价值才是可悲的。与其说自己和韩雍之间是师生关系，还不如说两人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加的妥帖。至于他和韩彩衣之间的关系，自然就不是真正的师兄妹关系。
林子默是随手就把这一张三千两的银票扔给了王强道：“拿去和你的兄弟们分了。”
没有婉拒，也没有说谢的王强，双手接过银票，顺势揣进怀道：“主人，你还想见谁？”
“既然都见了两个当官的，那么就接着再见一个当官的。”伸了一下懒腰的林子默，活动了起身体，准备后再见一个下属就要去赵轩的军营，继续昨日未完成的工作道：“我总要给品级低的官吏们机会，所以这一次就见一见那个叫什么的正品通判知事。”
明白了的王强是再一次转身离去，而打了一个哈欠的林子默，瞧见纪小娟又要忙着撤茶，重泡茶道：“你完全不用那么麻烦。反正，你泡了，他们也不会喝，权且把这一盏茶重再端上来一次就行了。你对那一群王八蛋那么好做什么？完全没有必要的。”
抬起头看着他的纪小娟，迟疑的问道：“这样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照我说的做便是。”没有打算改变主意的林子默是毫不遮掩道：“现如今，你就是当着他们的面吐痰给他们吃，而他们都会说好吃。”
说完话的他，拿过茶盏就朝里面吐了一口唾沫，重交给笑得是花枝乱颤的纪小娟手，而她是点了一下小脑袋瓜道：“那么，奴婢就遵照老爷的方法办啦！”
说了一句‘去’的林子默，脸上是一笑而过，然后重回坐自己圈椅当，端起茶来继续品。自己的内心里面是极其的清楚。这个时候，跑到自己这里的来的官吏和大户，基本都是心做过亏心事的人。他们真要是心没有鬼，不做亏心事，那么半夜敲门就不会心惊，又何必跑到这里来自找没趣呢？内心初步有谱的林子默，还是想借此机会好好地整顿一下桂平城的内务，要不然自己就很难腾出手来配合明朝廷征剿藏匿浔州府内的叛军。
满脸堆笑和讨好的林知事，紧紧地跟王强的身后就步入了大厅。一直站外面的他，本以为自己会很后面才能见到林子默，毕竟自己的官阶实微末的很。他看见有的人是满脸晦气的走出来，而有的人是神清气爽的离开。感觉自己祸福未卜的林知事，心情是极为忐忑。
林子默是示意他坐下说话，而不敢坐下的林知事是急急忙忙地把手拿着的东西，恭恭敬敬地放到了知府大人的旁边的茶几桌上面，小心翼翼的揭开盒盖，解释道：“这一件东西可是下官祖上传下来的物件儿，还望大人笑纳。”
注意到盒子内所装的物件儿是一把扇子的林子默，顺手就把它从盒子内拿了出来，展开扇子一看。一幅山水画是立刻呈现自己的眼前。虽说非名家所画，但整个画面是云雾缭绕好似仙境一般。他注意到扇骨雪白，而手摸上去会有一股凉丝丝地感觉。
林知事是瞧出了林子默对自己所送小物件儿的喜欢，便稍微大了一点儿胆子道：“知府大人，此扇的扇骨是全部用象牙制作而成，所以触摸上去会有一股凉意。”
听他这么一说，使得林子默的心了然。从外面是走了进来的纪小娟，双手端来被自己老爷吐过口水的茶。她把茶盏是送到了靠近林知事近的茶几桌前摆放好。自己没有急于离开，而是想证实一下林子默的话，便退站一旁，安静的等待。
瞧见她没有出去的林子默，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小妮子的心思，便很是配合道：“你别站着说话，坐下品一品我这里的茶如何？”
有一点儿受宠若惊的林知事是屁股还没有坐稳，便双手端起茶来，看都没有看就连喝了三口，赞叹道：“好茶，果然是好茶。知府大人家的茶是我喝过好的名茶。”
站旁边的纪小娟，已经乐得不行。她为了不笑出声，失了礼数，便把整张脸都已经憋的通红。自己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所暗恋的男子林子默是会如此作弄他人。她非但不生厌，反倒觉得他很有趣和平易近人。
没有察觉出异样的林知事是放下茶盏，突然跪地面上，极无耻道：“知府大人姓林，而卑职也姓林。大人是浔州府人氏，而卑职也是浔州府人氏。我第一眼见到你，如同见到了仙逝的家父一样。如若林大人不嫌弃，请你收我为你的儿子。”
纪小娟和王强是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他们两人眼前的林知事看上去，已经是五十好几的人，而二人的老爷是才二十岁。按照常理，他们的主人的岁数给跪地上磕头的那人当孙子都行。手里玩弄起扇子的林子默，前世今生都见过无耻之徒，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不要皮，简直到了不要命的人。自己不佩服他这种什么都不要，只要攀龙附凤的精神都不行。
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的林子默，真是笑不出来道：“林知事，你这样做真不合适！”
“卑职和大人都是姓林，又是一个地方的人氏，只要清查族谱绝对就会查到我们是一个家族的人，而家族人是可以相互过继儿子的。”一脸坦诚，双眼流泪的林知事，仍旧跪地面不打算起身，便高声道：“父亲大人上，请接受儿子三拜。”
他的话音刚落，‘砰砰砰’的就朝坐圈椅的林子默是连连地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