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海侯吴祯,是江阴侯吴良的弟弟。
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朱老板自己没有亲兄弟帮打江山,部下中却有不少亲兄弟,比如巩昌侯郭兴、郭英。郑遇霖、郑遇春兄弟。
跟吴家哥俩一样,他们都名列‘淮西二十四将’,是朱老板起家的铁班底,陪他起于微末的老兄弟。老六哥几个见了都得叫叔叔那种……
而且吴良吴祯兄弟,还是目前大明唯一一对兄弟双侯爵。
当年平定张士诚后,朱老板加封吴良为昭勇大将军、苏州卫指挥使,命他镇守苏州。后来为了修中都,他才改镇凤阳,和汤和一起给李善长当副手。
罢建中都后,吴良又接管长江防务,担负起屏障京师的重任。显然是老贼顶顶信任的重臣了。
而他弟弟吴祯,更是大明的‘海军司令’。当年朱老板为了避免巢湖水师是一家独大,硬是在逼降方国珍之后,以西征明玉珍为由召回了巢湖水师。
转而命吴祯收编方国珍所部水师,仓促操练之后,命其继续南征。好在吴祯没让朱老板失望,他下福州,破延平,俘获陈有定,平定了福建沿海。
洪武二年,朱元璋在鸡笼山设立功臣庙,祭祀二十一位开国功臣,‘死者塑其像、生者虚其位’,吴祯与吴良都位列其中,转年又双双封侯。
从洪武三年开始,吴祯便被任命为靖海将军,统领数万水师,并督理海运。
洪武七年闹倭患之后,他又改任备倭总兵官,负责江浙海防……朱老板他的信任,同样无以复加。
哦,对了,裁撤市舶司,也是出自他的提议。
……
可以说,大明水面上的事情,都归这哥俩说了算。
楚王要重开市舶司,就绕不过这哥俩。偏生他没法跟人家摆架子……真闹到老贼那里,还不知道老贼会站哪边呢。
“靖海侯,也是保护伞吗?”朱桢嗓子有些发涩的问道。
“这真不知道了。小人也就是跟林指挥打过几次交道,还接触不到靖海侯那么高的层面。”谢蕴章自惭形秽道。
‘我一个亲王你们不怕,怕他个靖海侯?’朱桢心里有些吃味。不过他也知道,在当初陆仲和等人眼中,自己这个空筒子王爷,肯定比不上权势滔海的靖海侯。
“嗯。”当然,老六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继续问道:
“你刚才说,那些走私船,今年一次都没来过?”
“是。”谢蕴章忙点头。
“是陆仲和提议的,还是那位大人的意思?”老六追问道。
“陆仲和说,是那位大人的意思。”谢蕴章咽口唾沫,有些畏惧的看向老六道:“他说那位大人说,只要几个月不来船,苏州城就要饿死人,到时候出了乱子,殿下就要吃挂落了。”
“艹……”朱桢骂一声,早晚要以牙还牙。他冷冷看向谢蕴章道:
“本王终于明白了,陆仲和死后,为什么会闹那么大了。原来是你惦记着他的话,指望出了乱子把本王送走啊!”
“小人罪该万死!”谢蕴章使劲抽自己耳光。到了这会儿,他是一句假话不敢对楚王讲了。
“行了。”朱桢一摆手,冷声问道:“那些走私船多么,海寇实力有多强?”
“多,不光多,还大!”谢蕴章忙答道:“他们最大的船,比殿下的市舶船,还要大一倍。”
“扯淡吧?”朱桢难以置信,在他眼中,巢湖水师那宫殿似的大船,已经是巨无霸了。
“小人不敢,实因为张士诚、方国珍、陈有定的水师,都远比当年朝廷的水师强大。”谢蕴章赶忙分辩道:“他们的船队为了贸易,要下南洋,甚至远涉西洋,所以船必须要造大,越大越好。
“后来三家败亡时,大船基本都被不愿归降的手下开走了。”
“这样啊……”朱桢心头涌起不安之感。
他本以为巢湖水师一定天下无敌,所以从不担心市舶船队的安全。但现在看来,危险还是不小的。
……
世上事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数日后,朱桢刚打算跟三哥回京,参加五哥的婚礼。
六月十五,是吴王殿下迎娶宋国公冯胜嫡女,为吴王妃的大日子啊!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哥俩在苏州称王称霸,也堪称阔佬了。当然要给老五备一份厚厚的结婚礼了。
而且老五可是吴王,苏州是他未来的封地,大户们当然也要诚心诚意准备贺礼了。结果装了整整一大船。
谁知启程前,朱桢收到了市舶司的急报——市舶船队铩羽而归,损失惨重……
气得朱桢当场破防,用各国语言骂娘!
三哥虽然听不懂外国话,但也知道老六气疯了。更知道市舶司对老六的计划至关重要。
“这样吧,我先带着礼物回去,你去刘家港,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再赶回去也来得及。”
“也好。”老六也不跟三哥推辞,点头道:“我去瞧瞧就回,耽误不了的。”
“好。”老三点点头,让人牵来自己心爱的白马‘碧眼玉龙’给老六道:“骑它快。”
“嗯,谢谢三哥。”老六也不客气,翻身上马,朝晋王一挥马鞭,便策马而去了。
……
市舶司衙门在太仓刘家港,距离苏州城一百三十里。
坐船是顺流而下,也就大半天时间。但楚王这都嫌慢,直接在一百亲卫的保护下,纵马奔至刘家港。
听闻殿下亲至,市舶司提举韩宜可,跟南安侯俞通源,赶紧出迎。
“殿下……”俞通源单膝跪地,准备请罪。因为市舶船队是他带队……
“少废话。”马背上的楚王殿下,却不耐烦的一摆手。“我现在一句废话不想听!”
“殿下,还是先回衙门吧。”韩宜可道:“喝口水,再听汇报。”
“去码头。”朱桢却断然摇头,韩宜可缩缩脖子,只好领着他,往市舶司码头行去。
在市舶司专用的码头内,楚王看到了六条悬挂着市舶船队旗号的船。
“另外四条船呢?”
“多半被俘虏了……”俞通源眼泪刷得下来了。简直是巢湖水师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