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朱棡透露的消息,朱棣不敢再耽搁了,也不敢再演苦肉计了,赶紧乖乖的跟着两个哥哥去见老六。

“六弟,我来归案了。”朱棣陪着小心,来到朱桢面前。

“四哥……”朱桢按住他的肩膀,眼圈通红的上下端详道:“你这是吃了多少苦,都瘦成什么样了?”

“唉,确实挺遭罪的,一个多月天天吃马肉,有时候来不及生火,只能生吃。”朱棣赶紧卖乖道:“不过俺都是自找的,不值得心疼。倒是害你们被父皇骂,还得来漠北找俺,俺实在太混账了。”

看到朱棣全须全尾,朱桢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便把脸一沉道:“你自己有数就好。”

说着沉声吩咐一句道:“先把他绑了!”

两个侍卫便上前低声对老四道:“王爷得罪了。”

朱棣乖乖把手背到身后,让他们把自己绑了。

“你说说你,怎么能如此荒唐呢?”朱桢便毫不留情的呵斥道:“目无军纪,违抗军令,罔顾大局,擅自行动!”

说着他气愤的指着朱棣道:“你可知道因为你们的莽撞之举,给大军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原本捕鱼儿海大捷之后,大军就可以凯旋了,结果却不得不又在海剌尔,整整等了你们半个月!”

“等我们干啥,直接回去不就行了?”朱棣小声嘟囔道。

“你给我跪下!”朱桢见他态度还不端正,气的一拍大案。

朱棣赶紧乖乖跪下,再也不敢多嘴多舌了。

“你说他们为什么不敢回去?还不是因为你燕王殿下!”朱桢越说越来气道:“借蓝玉个胆子,他也不敢丢下你燕王殿下,就班师回朝!”

“那,那他们还在捕鱼儿海等着呢?”朱棣小声问道。

“我已经让他们班师了。”朱桢冷声道:“我告诉他们,是因为本王的疏忽才出了这么大篓子,跟他们没有关系,一切责任由我承担。他们才敢班师回朝。”

“本来是国朝盛事,百年未有之大捷,让你这一折腾可好,从傅友德到蓝玉,全都上书请罪,没一个敢表功的。”朱桢叹气道:“父皇知道后,也是怒不可遏,恨不得把你皮都扒了!他连下六道圣旨,命我火速把你找回来,槛送进京,他要亲手收拾你!”

“哎……”朱棣垂头丧气的应一声,却并不感到意外,他早就猜到自己会坐囚车回京了。

这次他确实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把军纪国法都犯了个遍。父皇把军纪看得比天都大,怎么可能饶得了他?

“父皇准备怎么处置我?”朱棣试探的问道。

“正要让你知道。”便听朱桢重重一拍桌案道:“来人,把燕王拖下去,杖八十!”

“是!”侍卫们沉声应下,便推着朱棣出了大帐。

营帐外,平安张玉等众将也都被带来了,看到朱棣被五花大绑推出来,捆在一条刑凳上。

两个膀大腰圆的侍卫,便脱了上衣,举起了军棍。

“且慢!我们要见六王爷!”张玉等人赶忙大声吆喝道:“我们有话要说!”

“把他们带进来。”朱桢在中军帐内说道。

张玉等人一进去大帐,便跪地磕头,求朱桢放朱棣一马:“王爷,燕王殿下确实犯了大错,但看在他生擒元帝,缴获传国玉玺,立了大功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是啊王爷,都怪我们没拦着燕王,王爷要打还是打我们吧!”

“一码归一码,你们的过错回头再追究,现在本王要先处分主谋!”朱桢冷声道:“你们都是高级军官,对军法军纪滚瓜烂熟,岂会不知“违命而行,虽功不赏”的道理?燕王是功劳大不假,但他违命在先,违纪在后,且性质如此恶劣,倘若也来将功折罪这一套,从今往后,谁还会把军纪放在眼里?!”

说着他加重语气道:“失去了令行禁止的军纪,我们还会是那支百战百胜的无敌之师吗?”

“……”朱桢把话说到这份上,张玉等人还能说什么,只能苦苦哀求,让自己替王爷受刑了。

“不行。”朱桢断然摇头道:“杖燕王八十是圣旨,岂是尔等可以代替的?!”

说着他把火签一丢道:“行刑!”

中军帐外,便传来嘭嘭的闷响声,听的张玉等人泪流满面,想要冲出去救驾,却被朱桢的侍卫死死按住。

“一群蠢货!”晋王低声呵斥道:“是老六跟老四近,还是你们跟老四近?能给他求情,还用得着你们了?!”

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几人一眼,张玉等人这才不再挣扎。

此时正值收兵回营之际,全军将士都看到了燕王受刑的场面。

除了燕山左卫和辽阳卫外,官兵们见状都觉得相当解恨。

为了接应朱棣,他们日夜兼程两千里,一路北上狼居胥山,穿越大漠、风餐露宿,对朱棣怨气之大可想而知。

所以说朱桢要是不当众处罚老四,这支军队的军心军纪,真就要垮了……

八十军棍后,侍卫们抬着皮开肉绽,昏迷不醒的燕王殿下,在营中绕了一圈,示众之后才送回了中军帐。

周王朱橚早就候在那里,赶紧让人将燕王抬入里间,给他处理棍伤。

朱桢哥仨守在床边,看着老四的腚上都没好肉了,朱樉心疼的埋怨老六道:“你还真让人打啊?”

“都是跟刀枪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厮杀汉,不真打能糊弄得了谁?”朱棡沉声道:“你也不是没见着大家伙儿对老四的怨气,要是让将士们发现老六在糊弄他们,岂不是火上浇油?”

“那,那也不能往死里打。”朱樉还是无法接受。

“没有往死里打。”老五一边用剪刀修剪老四腚上的破皮烂肉,一边悠悠道:“打的狠归狠,但全都是皮肉伤,并没有伤筋动骨。”

“那是,我们是专业的。”朱棡嘿嘿一笑道:“我看着那两个行刑的是锦衣卫出来的人,就知道一定会这样。”

“唉。”一直神情凝重的朱桢听五哥说没有伤筋动骨,这才松了口气:“恶人难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