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间客房内。

“跪下,说,怎么回事!”朱棣神情肃杀,要吃人一样瞪着张虎。

张虎双膝一软,噗通跪在地上,刚要开口,却听朱木冈幽幽提醒道:

“只给你一次机会,再敢撒半句谎,你就永远消失吧!”

虽然张虎搞不大清,到底是哪个层面的‘消失’,但他很清楚,自己的人生,到了最关键的十字路口。

道理很简单,县太爷费尽周折,也要把那女人送到洪家兄弟身边,还不敢让他们知道是他干的。

这说明,县太爷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能解决。

再想到县太爷那天意味深长的教诲‘格局要打开,一心一意跟着人家混,将来你一定会感谢本官的……’

所以不管洪家兄弟是什么身份,肯定都是比县太爷厉害的多。

他估计自己这辈子,只有这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了。头脑从没这么清醒过的张虎,使劲磕头道:“小人指天发誓,从没对不起过几位爷!”

“说正事儿。”朱棣懒得跟他废话。

其实他哥儿几个,从一开始就怀疑这帮人接近他们的目地。

虽然有铺垫,有矛盾,还有苦肉计,但被痛揍一顿,非但不记恨,反而纳头便拜。这种《水浒》里的情节,放在现实中总觉得不太现实。

可当时哥几个忙着做大做强洪家班,正缺人手,便能用则用,但一直提防着他们。

所以这回张虎一出幺蛾子,就被哥几个给识破了。

“小人是奉本县知县韩宜可之命,保护几位爷的。”不过张虎的回答,让他们消气不少。

“不然给小的们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招惹二爷和四爷的!”

朱棣和朱木冈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这是咋回事儿。

一旁的朱桢也微微张嘴,看来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是对的,朱老板不可能真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的。

那更可恶!

但谁也不会道破这一层。

便听张虎接着道:“但自始至终,他就指使俺干过这一件事——让我想办法把人送给恁,别的什么也没吩咐。”

“你还知道什么?”朱木冈追问道。

“这人原先是关在县大牢里的。”张虎忙道:“小人的哥哥叫张龙,是县衙的牢头,他跟我说,她是县太爷亲自吩咐单独关着的。没受过审,也没人知道她犯了什么事儿。”

见问不出什么新鲜玩意儿,朱木冈挥袖道:“你滚吧。”

“唉唉。”张虎一面应声,一面可怜巴巴的望着老四。

“你先下去。”朱棣也甩了下手,张虎这才垂头丧气出去了。

……

房内。

老三老四老六头对头,哥仨商量该咋办。

不知从何时起,朱桢已经获得了老三老四的认可,有啥正经事儿,都跟他商量。

“事儿就这么个事儿,大家心里都有数了。”朱木冈沉声道:

“现在就是不知道,韩知县突然把这人塞给我们,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

朱棣朱桢点点头,要是后一种情况,那就属于主线任务了,不整也得整。

但要是前一种,就得寻思寻思接不接招了。

“要是前一种的话,姓韩的就该死!”朱棣沉声道:“敢假公济私!”

“这种事情,怎么分清什么是私,什么是公?”朱木冈反问道:“而且他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还敢这么干,八成是知道父皇不会因此怪罪他的。”

“你的意思是,接招?”朱棣问道。

“对。”朱木冈点点头,英气勃勃的脸上满是兴奋道:“还有几个月就要回去了,难道你想一直波澜不惊的度过?当你回首这段经历时,不会觉得可惜吗?”

“不会啊,我觉得很过瘾呀。”朱棣不假思索道。

“毬。”老三白他一眼,忘了人家现在是万人追捧的名角儿了。

“但能更刺激一点,那就更好了!”朱棣却又话锋一转。

“讨厌!”老三白他一眼,转头问朱桢。“老六,你呢?”

“我小孩子家家的,听你们的呗。”朱桢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冒,不太符合老六的人设。还是得稳住别浪。

“好,那就接招!”

……

哥仨从客房一出来,便见张虎直挺挺跪在天井里。

三人看都不看他,径直进了对门那间。

屋里头,朱樉正凶神恶煞的瞪着那女人,吓得她瑟瑟发抖。

“二哥,让你看着她,也不用眼都不眨吧。”朱木冈无语的拍了拍二哥的肩膀。

“你,你不早说,累死俺了。”朱樉如蒙大赦,赶紧使劲揉眼。

那女人也松了口气,刚才她感觉要被黑瞎子吃掉一样。

“说说吧。”朱木冈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床边。

“不准说假话,不准有半个字隐瞒,不然别指望我们会帮你!”

“还会把你送去凤阳府衙!”朱棣这坏种话一出口,那女人刚有点血色的脸蛋,登时又煞白煞白。

“没错,张虎已经把事情都交代了。我们兄弟可不会怜香惜玉,更何况你长得也不漂亮。”三哥的嘴,真是一如既往。

“你瞎说,我,我……”女人一直表情缺缺的脸上,竟然浮现出愤怒的情绪。

“说,说正事儿。”二哥都听不下去。

“唉……”女子沉默片刻,整理了下思绪,终于开口道:

“我叫沈六娘,祖父讳秀,家父叫沈荣。”

“你爷爷是沈万三?”朱棣惊呼一声道:“有聚宝盆的那个沈万三?”

朱桢闻言也来了兴致,激动问道:“你爷爷出资,给我……大明修南京城墙了吗?”

“我爷爷去世的时候,还没大明朝呢。”沈六娘都听蒙了。“怎么给大明修城墙?”

“呃,我说笑的……”朱桢老脸一红,尼玛电视剧靠得住,老母猪都会上树。

“不过我爹,倒是真出钱,给中都城修城墙了。”却听沈六娘幽幽一叹道。

“哦。”朱桢心说,看来大明首富是真的。他又好奇的问道:“不过你们家不在周庄吗,你怎么跑中都来了?”

朱木冈和朱棣齐摇头,这还用问吗?而且问了多尴尬?还不如不问。

“还不是拜朱洪武所赐!”沈六娘便恨声道:“江南的富户都被一股脑迁来中都,我们沈家名声在外,怎么可能逃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