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师!快来!有大活!”

林衍都被江律的声音感染了点笑意,“江老师,什么是事让你这么开心啊?”

江律笑得合不拢嘴,“当然是个顶顶大的单子,是一副清朝嘉庆年间的垂髫祝寿图,价值连城,只要这一幅修好了,那你就算是声名齐全了。”

林衍感激江律这般为他着想,他也确实很需要这个机会,如果没有一个真刀实枪的古籍修复给他扬名,那他刻多少个印章都没用。

“好,多谢,我一会儿就来。”

“半小时啊,我只等你半小时,多了我就要……”江律顿住。

林衍好笑地接了句,“多了就要怎么样?”

江律苦笑,“林老师,算了吧,你可就别再为难我了。”

丝丝缕缕的暧昧在电话中散开,笼罩在两人周围,可这次林衍却没有强行切断。

他只要一想到刚才祁驯拿家里威胁他,而江律却在为他的前程考虑。

甚至都不用对比,林衍都觉得惨烈。

更觉得自己不应该故步自封,给别人,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说,“师兄,我半个小时内一定到,不给你为难的机会。”

语调温和,内里的感觉却不同往常,这是第一次,林衍给出了类似于反馈的东西。

江律脑子轰轰的,他盯着手机,半晌旋风似的刮出办公室,冲向茶水间的贺筹,“快给我一下,我感觉自己在做梦!”

贺筹毫不客气地伸手,揪起江律手臂上的肉狠狠一扯!

“啊啊啊!放手放手!”江律疼得跳起来。

贺筹被他老爹兼师父贺文刻扔来江律这里锻炼,现在正是烦躁的时候,看江律发疯更让他不爽。

“你干什么啊?咋咋呼呼的,一点不像个老总。”

江律神秘一笑,“我的春天要来了。”

贺筹:“???”

贺筹脱口而出:“林衍啊?”

江律没有否认,直接点头。

贺筹盯了他两秒,“不理解你们这些gay。”

江律高兴,也懒得跟他计较,“没关系,不需要你理解。”

贺筹哼了声转头,继续盯着咖啡机,可眼前确实林衍那张脸,那张与脾气有八分不像的脸。

长了攻击性极强的脸,却生了一副温和的性子。

贺筹咂摸不出来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味道,索性就跟着江律一道出门接林衍。

林衍摔上车门,大步朝两人走来,“画呢?”

江律上前揽着他肩膀,“在里面,师兄带你去看。”

贺筹:“???”

之前不还相互称呼老师吗?现在就是师兄了?

林衍也不拒绝,两人就往院所里去了。

等林衍见到那副画时,脸上笑容尽失,“……师兄啊,你这……”

江律不好意思地笑笑,“嗯,这个单子能落到咱们这个刚刚成立的小院所来也是有原因的,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破得爹妈都不认识。”

林衍扶额,“这都是抬举了,这就算是当年画的人来了,都得举着显微镜看,看完还得做个亲子鉴定。”

江律哪里见过这样的林衍,怔了刹那,比了个大拇指,“师弟说话真有文化。”

林衍:“……”

林衍看着那画上只有半个屁股的寿桃,和笑烂了脸的垂髫小儿,头更疼了。

“没有一个院所接?咱们院所也没有人愿意修?”林衍再次确认。

江律神色凝重地点头,“是,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但是,这个机会也很大,风险和机遇等同。我其实还没有答应对方,所以……”

所以,如果你不愿意冒险,那么我们可以不接。没关系,从小事情做起,积攒名声也可以的。

林衍听懂了江律的未尽之意,也明白他的一片好心。

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作为他这样的“新人”来说,这个机会是真的很难得。

但同样,风险太大,他需要思考。

……

诊所里。

祁驯是被胃里的灼烧感痛醒的,一睁眼就是乱七八糟的小诊所,那一瞬间,他的心脏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又是诊所。

他小时候去过太多次诊所,都是大伤,却只能在小诊所被庸医乱治。

林衍知道这件事的,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林衍曾经还因为第一次见面就把他送进诊所难过了很久,现在他居然……

林衍!

祁驯拔掉针头,寒着脸起身,抬脚迈出诊所。

“哎!那个男的,你走什么?”医生从柜台后站起来,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还没输完液!”

祁驯回头,“不需要。”

医生哎哟一声,气得拍桌子,“滚回来输液!年轻人就是不把自己当人!”

祁驯完全不理会他,直接往外走。

医生连滚带爬从柜台后翻出来,冲向祁驯!

“回来!付钱!就算你不输液,你也得把钱付了!”

祁驯:“……”

刚买完晚餐的陈助理赶紧提溜着餐盒来付钱,一顿折腾,上车后陈助理后背上都冒出了汗。

“祁总,您已经好几天没去公司了,股东们很不满意。”

祁驯闭着眼,“又不是他们老婆跑了,他们当然着急。”

陈助理:“……”

祁驯不耐烦地催问,“你想说什么,我看你这样子很久了。”

陈助理叹气,握紧方向盘,“林先生似乎已经不在意您了。”

祁驯眼前一片红,他分不清是夕阳还是血,只能听到自己粗喘,哑了的嗓音,“没有。”

陈助理略带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祁总,您要是不喜欢,为什么不放手呢?”

“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他了?”祁驯抓住手指上的戒指,一遍遍摩挲。

陈助理看着后视镜里那个一直都很高傲的男人,如今双目赤红,不由地摇头,“可您做的事情,都不像是喜欢林先生的样子啊。”

祁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那要怎么做?”

陈助理挠头,“祁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如果这样对我女朋友,那我跟她这辈子都没可能了,她还会被朋友嘲笑一辈子,谈了我这么个恶心的男人。”

恶心的男人。

祁驯笑,这话和林衍说的倒是很像,好像是一模一样……

“您要追妻,就不能老是伤害他,而且你们现在有距离,得两人在一起,在生活里向他证明。”陈助理极力向祁驯传授自己没用上的追妻技巧。

祁驯脑子渐渐清醒,他想到林衍说给他机会,满足地把额头抵在戒指上,“我已经做到了。”

陈助理惊悚回头,“啊???!”

祁驯骄傲道,“我做到了,他给我机会了。”

陈助理不知道他做的那一摊子事儿,闻言缓慢点头,内心止不住疑惑,他们祁总悟得这么快?

“他去哪里了?”祁驯问。

陈助理反问,“您不是做到了吗?您现在就可以趁机联络一下感情啊,爱情都是在细节里的。”

祁驯抿唇,不情不愿地摸出手机,他最近被林衍伤得有点狠,不是很不情愿打电话。

祁驯都做好了电话被挂断的准备,结果刚拨出去就接上了。

他欣喜若狂,恨不得抓着陈助理叫嚣,看看看!让你刚才吓我!我老婆才不会不理我。

祁驯清了清嗓子,“老婆,我来接你,你在哪里?”

林衍还没出声,祁驯先听到了一堆男人的声音,其中就有他最讨厌的江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