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福尔摩斯在站在贝克街221号a座二楼的窗前望着厄休拉和布鲁诺小姐上了马车,离开了贝克街,才拉上窗帘,转过身看向阴影处。
“出来吧。”
空中妖魔维金森黑着一张脸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看你的样子。”小福尔摩斯瞥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去换外套了。“是总算是发现自己中了圈套了,看来还不算太蠢。”
“那个圣骑士家的小子!”妖魔骑士咬碎了牙,恶狠狠地说。“装马倌装得不错啊,一个执法者居然想着白吃黑。”
“……”,小福尔摩斯打好领结,无语地看向这个对自己黑暗立场认知相当明确的家伙。“你自己的马拿不回来了?”
“是啊,呜呜呜呜。”妖魔抱着头蹲在地上。“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昨晚突然不演了,还在马厩设了个结界,我进不去了。”
“所以呢?”艾瑞克带上帽子就要出门。侦探还是考虑了一下为什么詹姆斯布鲁诺一下子放弃了和妖魔玩耍这个问题的,得出的结论是爱情与朋友的危机一下子都来的那么突然,打乱了游戏计划。他估计觉得反正幽灵马已经到手,也就无所谓一个蠢妖魔了。
“你要帮我啊!主人夫阁下”蠢妖魔抬头,一个猛扑抱住小福尔摩斯的裤腿。“一个骑士怎么能没有马!这多给主人丢脸啊。”
“嗯。是挺没面子的。”艾瑞克面无表情地一脚甩开了对方,将手握上了门把手。“所以,厄休拉已经决定放生你,这样就解决这个问题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妖魔骑士震惊地问。“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还有是为什么啊!”
“原因你自己不是说了吗?”小福尔摩斯打开门,侧脸露出一个比妖魔更恶劣的微笑。“当然是因为丢脸啊~”
啪地一下,门被关上,客厅中只留下维金森一个人,不,是一个妖抱着自己的头盔,甚至忍不住大声痛哭起来。
明明,明明不想被奴役的,可为什么那么不甘心。是因为自己的马被坑了吗?不!是因为自己居然是被对方主动踢开的,这怎么可以!
他一定要从圣骑士那边找回场子,让那个林地女巫后悔产生要放逐他的想法,一定!
如果厄休拉在这里,肯定会吐槽对方只是某种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或者天生的抖m体质犯了,大可不必如此想得到她什么认可。毕竟一人一妖精的初见并不美好,那分开至少是皆大欢喜的。
但是此时的她,已经在奔赴海伦娜小姐家的路上了,不能发表看法。也就不知道这个倒霉的妖魔骑士在艾瑞克的刻意诱导下,燃起了什么奇怪的决心。
小福尔摩斯在打击了一把空中妖魔后,就去了隔壁221号b座。不过这几天福尔摩斯和华生不知道在忙什么,作息时间越发混乱的大人,在这个点当然是不可能起床。
于是,他如往常一样留了张纸条给福尔摩斯先生,就前往了今天的目的地——剧院。
是的,剧院。
艾瑞克并没有打算从调查那位画家死者的背景开始,而是选择回到第一个案发现场,这个艺术家灵魂丢失案开始的地方。
利用从雷斯垂德那边弄来的盖着苏格兰场公章的特邀调查员的证明,小福尔摩斯光明正大地在白天进入了非营业状态的剧院。
他望向舞台,只见几个歌剧演员正在排练晚上的剧目,还是《唐璜》。
这出原本在歌剧圈因为剧情不适宜而不算卖座的剧目,因为谋杀案而在伦敦火爆了一把,众人纷纷想来看看男主演被捅的那一幕到底是怎么样的。
这个连收音机都没有,留声机与唱片也是奢侈品的年代,中产阶级以上的人们的乐趣多集中在打牌读书看报这类活动上。
而能让处于社交季的人们在跳了整晚上的玛祖卡与华尔兹以后,还能在早午餐时拿起,那早已经送到门房多时的报纸,突然清醒起来认真阅读的,当然只有耸人听闻的谋杀头版了。
如果这个死者身上又沾染上了桃色,那再恪守礼仪的夫人与先生也会忍不住将这页报纸拿起来细细品味,当然少不了一边发出极具道德感的谴责声。
有些人还会将其放入自己剪报本中作为收藏,好在日后作为谈资或者回味。
所以在原著中,福尔摩斯先生的那些剪报本虽然作为收集资料存在的,但是在他人也不算是奇怪的举动。
毕竟,剪报算是这个年代特有的娱乐方式罢了。而且这种娱乐方式可是一直顽强地流行到二十世纪,直到互联网的普及,纸媒的没落才算真正消失。
艾瑞克·福尔摩斯走到台前,找了一个比较近的位置坐了下来,没打扰演员的排练。
现在恰好在演第一幕,他敏锐地发现不仅仅是已经死了的男主演与扮演马塞托的凶手换了,出演艾尔薇拉的女演员也是一个新面孔,一个过于年轻的外国……也许是法国的女孩。
她开了歌喉,声音嘹亮动听,如同一只飞上高空的云雀,如同一只林间自由的夜莺。
“很好听,是不是?”
一个人在艾瑞克隔三个位置的地方,坐了下来,他同样注视着台上的女演员:“谁能想到她曾一度声音变的沙哑,无法恢复,就要放弃这个舞台了呢。”
“布鲁诺子爵很熟悉这位女士?”小福尔摩斯没有偏头看旁边不请自来的圣骑士队长,只是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位女歌剧演员。
“在她刚刚出道的时候,我就捧过她的场,送过几次鲜花。”在白天维持着花花公子人设的埃德加·布鲁诺轻描淡写道。
“真是稀奇啊,华生小姐居然没和你一起行动。这是因为你也突然对歌剧演员感兴趣了吗?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帮你引见一下这位奥利维亚小姐。”
“不用客气~”黑发的有着意大利血统的子爵阁下很轻浮地冲侦探眨眨眼。
“毕竟她刚刚受过情伤,很需要优秀的男士来安慰。”布鲁诺子爵不放弃一刻给情敌使绊子的机会,向小福尔摩斯那侧倾身教唆道。
“情伤?”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小福尔摩斯居然真的露出了感兴趣表情,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算是答非所问:“她的情人是那个死去的唐璜吧。”
“你问过剧院工作人员了?”埃德加·布鲁诺惊奇地看向他的情敌。
“不,只是一个小小的推理。”年轻的侦探用一种比对方更云淡风轻的语气道。“既然她是你都送过花的女士,应该是位非常有天赋的歌剧演员。”
“她出道之时是被一些小报称为来自法兰西的夜莺。”布鲁诺子爵看向侦探说道。
在台上演到三角恋的争端伴奏中,两个男士静静对视了一会。
“你到底来这里是干什么。”
“你知道她的声音是怎么失去的。”
他们同时开口。
台上唐璜与马赛托情侣走位完匆匆下场,复仇的三人组上了台,在新来的夜莺小姐的一句“愿正义的神明保护我心中的热忱”的高昂歌声下。
圣骑士最终还是板起了脸。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小福尔摩斯先生。”
“您说得有道理,毕竟主张正义的圣骑士居然与黑暗妥协这种事情,我一个小小的侦探当然不应该涉足。”艾瑞克微笑。
“你知道了?”圣骑士不确定地看了看这位自称小小的侦探的表情。
“如果是关于你的眼睛所看到的那些东西,那我确实知道了。”小福尔摩斯依然保持微笑,然后暗示道。“我昨晚与布鲁诺小姐与詹姆斯·布鲁诺先生认识了,还成为了朋友,无话不说的那种。”
“原来是这样,他们两个一贯跳脱且天真,又缺少同类的朋友,难怪。”圣骑士了然道,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小福尔摩斯自信满满的原因,毕竟自己弟弟妹妹的性格在狐狸一样的半精灵那边,是藏不住秘密的。
“你没猜错,我是看到了她因为与死者的婚约关系被取走了什么,而现在却又因为契约者死亡回来了,但……”
“但是死者的灵魂依然无影无踪。”小福尔摩斯帮他补上了犹豫的下文。
“没错。”圣骑士先生点头。“我这段时间每天都来看她彩排与演出,就是观察她声音的恢复情况。”
“以此判断死者灵魂的情况?”小福尔摩斯笑了起来,他结合昨晚厄休拉给他的情报大概明白这两个案件的死者有什么关联了。大致都是以爱情为名,建立了契约利用魔法偷取了契约者天赋的人。
人类总喜欢荷尔蒙上头的时候,发下山盟海誓,如果是普通的世界还好,那只是靠人类自身道德约束的誓言罢了。可在这个存在妖精之乡的世界,誓言就是在向世界法则做约定。虽然人类不会像妖精订婚就要去绑定灵魂,但是情人间约定的誓言也算一种可以被有心之人可利用的咒语。
我属于你,你属于我这种话,可不能轻易说出口。
“那与里斯本先生契约的人你找到了吗?”艾瑞克冷不丁地开口。
“没有。”圣骑士下意识地回答。
“啊哈!”小福尔摩斯发出感慨。“所以其实已经发生了三个案件。舞蹈,歌唱以及绘画。”
“等下,你诈我?”埃德加·布鲁诺这才反应过来不对。“你其实不知道那个里斯本的事情?”
“是,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他还活着吗?那个雕塑先生。”年轻的侦探笑了笑,完全不在意圣骑士那张脸的脸色越发寒冷,几乎完全和夜晚工作状态持平了。
“死了,被捕当天晚上就死了。”
“死因是?”
“突然自己发狂,拼命往墙上撞,无声的那种。”圣骑士先生见这种情况也不再隐瞒了。“当看守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失去呼吸了。”
“这样啊。”小福尔摩斯沉思道。“方便给我验尸报告吗?”
“侦探,你别得寸进尺了。”圣骑士寒声说。
“你也说我是侦探了。配合侦探行动,查明真相,对你们也有好处不是吗?”小福尔摩斯挑眉。“你这么不情愿的理由中,私人情绪占多少?啧啧啧,这可不符合圣骑士巡逻队向伦敦里世界宣传的大公无私的精神啊~”
“我明天寄给你。”埃德加·布鲁诺移开目光说,他又换回了懒散的花花公子状态,坐姿相当随意。
艾瑞克看见结束彩排带着戏妆就匆匆下台,奔向他们的那位夜莺——奥利维亚小姐,站起身来抬了下帽沿向圣骑士致意道:“那多谢了,子爵阁下。我就不打扰你和佳人的约会了。”
“我也应该去陪伴我亲爱的未婚妻了。”
他挑起嘴角,带着一丝嘲讽说道,在布鲁诺子爵的黑脸中,潇洒离开了剧院。
“接下来,呃。”小福尔摩斯看了看伦敦难得清澈的天空,盘算道。“我该去慰问一下雷斯垂德了,请他吃个午饭?”
“就是不知道厄休拉那边有没有发现这个死者与天赋的联系,布鲁诺小姐的眼睛应该比她的两个哥哥更加的神奇?”他看了看远方想道。
厄休拉若有所感地看了下窗外,然后将注意力又拉回那些罗莎莉小姐的五彩缤纷的画稿上。
在她仔细对比了一下这位画家小姐眼睛得病前和得病后的画作后,忍不住戳了一下布鲁诺小姐,低声请求道:“苏菲,你可以帮我看看罗莎莉身上有没有什么契约吗?比如婚约,魔法侧那种?我记得布鲁诺子爵说过他可以看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你也是可以的,对不对?”
“咦。你是说?等一下,我看看。”布鲁诺小姐悄悄回答道。她掩住一只正常的那只眼睛,运转魔力,看向和海伦娜小姐说笑的罗莎莉。
“天啊。”布鲁诺小姐只看了一眼,就如同被刺到一样了闭上眼睛,她掏出手帕擦掉了流出的泪水,有些激动地向厄休拉道:“你说的没错,罗莎莉身上是有魔法侧的婚约关系绑定。但是这个已经不算什么了,还有更可怕的……”
布鲁诺小姐睁开了因为某种刺激变得红通通的眼睛说道:“她的眼睛里面居然有一棵由无数根金线缠绕而成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