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格兰场的先生们来了。”小福尔摩斯了然地看向门。
“需要我做什么吗?”厄休拉问。
“不用, 不考虑超自然力量,明面上我们只是事件的远距离围观者不是吗?”小福尔摩斯说。“正常询问罢了。”
“您好,先生……艾瑞克?”长官模样的警察先生在看清开门的人后, 突然语调带上了惊喜。
厄休拉敏锐地意识到来者可能是雷斯垂德警官, 她好奇地望了过去。
“是好巧, 没想到是您来负责这个案件。”小福尔摩斯笑着说。
“唉,刚好赶上了。可以放松点了, 是自己人。”这位警官先生转头对手下说, 看样子是大舒了一口气。“最后一个包厢, 总算不用和那些难搞的贵族打交道了。”
“快请进来说话吧。”小福尔摩斯侧身让开。
“你们这个位置看的真清楚。”雷斯垂德一进门,先快步走到包厢最前头, 刷地拉开帷幕, 张望了一下舞台的方向。
“有什么特殊的线索吗?艾瑞克。”他转头略显期待地问。
“很可惜没有。当时我正和厄休拉在说话,并没有看到行凶的另一幕。”
“啊, 这位难道是……华生小姐。我听华生医生说过, 啊,还没恭喜你订婚呢, 艾瑞克。”雷斯垂德这才注意到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少女,多年的刑侦生涯很快让他结合信息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谢谢。”艾瑞克笑着点点头。
“久闻大名了。雷斯垂德先生。”厄休拉站起身问好, 她刚刚就在观察这位原著中福尔摩斯先生的老朋友。
这位警官先生和她想象中的有很大差异,现代版的卷福中的扮演他的是一位让人印象深刻的银发老帅哥,而过去的原著版剧作里, 因为剧本侧重点的原因, 演他的演员并没有给人留下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
就是福尔摩斯重度爱好者的厄休拉, 现在也只能模模糊糊记得,剧中对方好像是穿着制服。毕竟大部分福尔摩斯相关的总结贴都不带他的剧照玩。
而这位真实世界的雷斯垂德先生看起来十分干练机警,虽然人到中年但是依然身材结实精干, 没有发福迹象,可以看出日常没少奔波。
“华生小姐,您好。”雷斯垂德警官摘下帽子问好。“谁能想到,哈哈哈。福尔摩斯先生居然还可以和华生医生的关系再进一步,当了亲家。真是妙不可言……哦,抱歉,我失言了。”话出了口,他才意识到这一个可能脸皮很薄的小姑娘面前这样调侃有些不妥,赶紧道歉。
“没关系,您说的没错。我们也很意外,真是奇妙的缘分。”厄休拉笑眯眯地说。
雷斯垂德警官明显对他们两个的情况非常好奇,但是毕竟正在执行公务,还想着要保持长辈的风度。他咳嗽了两声,努力严肃起来。
“雷斯垂德先生,我不太明白。这个案子难道不是一个证据确凿的事件吗?毕竟如此多的目击证人。如此简单的谋杀方式,以及,我听说犯人当场就招认了。”小福尔摩斯问道。
“你知道那位第一时间冲上舞台的贵族男士吗?”警官意味深长地看向艾瑞克。
“埃德加·布鲁诺子爵?我们在某种意义上算得上老熟人。”艾瑞克以一种很普通的那种听到熟人名字的神情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当的好奇:“他怎么了吗?”
“过于积极了。”雷斯垂德警官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压低声音说。“我是说大家都知道他的名声不是吗?”
“什么名声?”厄休拉好奇地问。
“哦,这个可不是小姑娘适合听的。唉……不过,听听也没有坏处,毕竟现在这个世道人心难测。”雷斯垂德警官有些犹豫道。“不过,我也只在这里说,他们那些长相还过得去的贵族小子没一个好东西。”
“他很热衷混迹在女人圈子里,和已婚的贵夫人也有交往过密的情况。就,贵族的那种花花公子做派,不算特殊,但是那家伙脸长得过于好看了。说道这里我在这里就充一次长辈,华生小姐,您最好避免和他在社交场合打交道,以免惹上麻烦。”
“所以才说是唐璜吗?”厄休拉看了一眼艾瑞克。
“啊,每次就是唐璜。形容很贴切嘛。那些女孩也很着了魔似的,以前还有几个身份挺高的贵族小姐为他要死要活的。不过当然,最终他哪个都没选,那些姑娘在闹了一场大事后,不是被家人送出国,就是修道院去了。”
“哈。”厄休拉给小福尔摩斯使了个眼色,这可不是普通的花花公子档次了,是祸水。
“您说的有道理。在这种情杀案件中,一个常年深陷绯闻的家伙如此积极,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艾瑞克一本正经地应和着,然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凶器在您这里吗?”
“在呢。还是那个漂亮贵族给我的。”警官先生耸耸肩。
“我可以看看吗?”艾瑞克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问道。“听说是道具匕首?”
“照理说是不可以的,不符合规定。不过既然是你,看看也无妨。”雷斯垂德警官招呼部下递上证物袋。
“精心准备的一场报复,把原本的道具开了刃。这么小的匕首却可以第一次就精准捅到要害。第二次就直接割了对方的大动脉。啧啧啧,爱情燃起的妒火真是可怕。”
艾瑞克福尔摩斯重新带上手套,再次捧起了那把匕首。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雷斯垂德警官在一旁打量他的神色。
“并没有。”艾瑞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匕首还给了一旁的年轻小警员。
“哈,年轻人。和福尔摩斯先生好好学习,你还差着远呢。当年我们办案的时候,你叔叔……”
在漫长岁月中,经过一次次打脸,终于进化成福尔摩斯先生的迷弟的雷斯垂德警官,在谈起年轻时候的事情滔滔不绝。
厄休拉在一旁围观,拼命忍笑。虽然有些对不起雷斯垂德警官,但是没办法,要说对方年轻的岁月,她脑海里第一出现的就是《血字的研究》里面这位警官先生活蹦乱跳,得意洋洋和福尔摩斯先生唱对台戏的模样。
即使在空屋案后,也就是现在的对方看起来又可靠又忠诚,但是在前期的出场中真的承担了所有笑果。
“长官。时间不早了,您看……”部下在看了看表以后,小心地提醒。
“啊。现在几点了。该死,这个点了,我还得回去写报告。今晚又要通宵了。”雷斯垂德警官就着部下的手看了下时间,抱怨道。“无论什么样的凶手都喜欢选择在晚上行动。”
小福尔摩斯笑道。“将灵魂投入黑暗的人们,会下意识选择夜晚的庇护,以为夜色将替他们掩盖一切。”
“但其实是保留了一切。”警官哈哈笑了起来。“一些在闹市的案件要是发生在了白天,可什么东西都不会给你剩下。那些无聊的闲汉和八卦的妇人会将案发现场的每一个角落都踏遍。”
“啊,我真要走了。回见了,华生小姐,艾瑞克。”雷斯垂德说完,就匆匆带着部下离开了。
“你又看了一遍匕首。”厄休拉看看明显是发现了什么而变得神采奕奕的小福尔摩斯。“看起来有所收获?”
“圣力因为时间的流逝,基本消失了。不过……”艾瑞克的目光转向厄休拉手臂。
“你的手套呢?厄休拉。”他问道。
“在这。”女巫小姐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指了指在空座椅上那副被揉成一团的可怜的手套。
艾瑞克挑出了左手那只,打量起来。
“果然如此。”
“果然什么?”厄休拉好奇地问。
“那只他接触过的手套,也有力量残留。”小福尔摩斯晃了晃手套。
“所以……”厄休拉不解地看着他。“既然如此,对方确实和这个案子没关系?”
“正好相反,恰好证明了是有关系。”
“那就边走边说怎么样,想散步吗。”厄休拉远远望了一下楼下的情况,建议道。
因为主角倒下,苏格兰场也来过了,现在整个剧院里的观众都提前散场了。
大人组那边还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会中,没有因为这件惨案而打扰。他们两个没有叫马车,就这样在清凉的夜风中,穿过因为亲眼目睹了凶杀案变得异常兴奋的,正三五成群地在剧院门口激烈讨论的散场观众,向贝克街的方向走去。
“他非常谨慎。”艾瑞克放慢脚步配合着厄休拉的步伐。“专门来接触了你一下,留了些供我们参考的痕迹。”
“可是,他没想到你可以第二次查看那柄匕首?”厄休拉想了想这件事的变数,居然在雷斯垂德警官身上。
“匕首的能量流失地太快了,比起同时间接触的手套来说。”说道这里艾瑞克想起了什么不快的事情,皱了下鼻子,这个动作让他平时那副比同龄的傻小子看起来稳重的气场一下子破灭了。
看到这一幕的厄休拉无声地笑了,对方总是一副一切尽在运筹帷幄之中样子,很容易让人忘掉他也只有19岁。
她感到莫名的心情愉快,突然起了童心,快跑了几步,踩在这个时代独有的发黄路灯所生成的长长的影子。
让人稀奇是,这原本应该随着动作一起移动的影子,居然真她被踩住了。几个黑色的团状生物惊恐地发出普通人类听不见的尖叫,从她的影子里滚了出来,翻腾地逃窜到了那些路灯照不到的黑暗的角落。
“夜晚的伦敦还真热闹啊。”艾瑞克也看了看自己的影子笑道,然后用牛皮鞋的后跟轻轻嗑了一下地。果然也炸出几个原本还想装死的小黑团。
他弯腰随手捞了一只,还顺便将其他吓傻的小家伙轻轻用鞋尖踢进了黑暗。
厄休拉立马凑过来戳了戳这个小可怜的影团。
“可他如果不上来找我们,就不必演这么一出了啊。那位艾尔顿树端的女妖就这么吸引他?”她一边调戏这个因为这个时期伦敦的空气污染,根本照不上多少月光,营养不良,完全无害的小影怪,一边和艾瑞克交谈起来。
“也可能是美色惑人。”小福尔摩斯低头看着女巫小姐就着他的手揉捏小怪物,故意带了点酸意调侃。
“喂!”
“好吧,我有个小小的推测。他也许是来蹲点的。”年轻侦探将影怪顺手塞进口袋,然后示意女巫小姐挽住自己后,继续向家走去。
“蹲我们的委托人?”厄休拉眯眼。“对了,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迷上看唐璜的吗。”
“这,就是我明天的工作。如果经过调查,让我发现他开始看这部剧的时间恰好和死者当上主角的时间一致,那就有意思了。”小福尔摩斯以厄休拉熟悉的那种方式轻笑起来,带着那种精灵特有的恶作剧意味。
“这种有趣的事情,我们怎么能不添一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