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了哦。福尔摩斯先生。”这位很明显带着意大利血统,黑发黑眼的迷人男子笑着说道。“说我是唐璜,可会让我在这位可爱的小姐面前有失风度的。”

“……”厄休拉在没搞清楚两个人的恩怨之前,选择了沉默。

但是来者显然没打算给她这个当隐形人的机会。

“是否可以知道您的芳名。”他微微欠身,抬头用那时刻蕴含深情的黑眼睛看向厄休拉。

“哇哦。”厄休拉心里无声地赞叹了一下,真的很在她审美上,而且不仅仅是她的审美。这个男人看起来在社交界很有名,他走过来叫住她的那一瞬间,打量她的那些目光瞬间温度高了十几度。

因为在琢磨对方身份,就没注意自己的目光一直留在了那个青年的脸上,直到她感觉自己挽着的那个胳膊上的肌肉突然绷紧,才清醒过来。

“一般,这种时候应该先介绍自己吧。这位先生。”厄休拉收回目光,无辜地看了艾瑞克一眼,向这位突然插话的先生说。

“可我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他眨了下右眼,在厄休拉困惑的眼神里,彬彬有礼地递上了一个漂亮的小礼盒。“这次叫住您,只是想还您这个。”

厄休拉看着那个盒子,犹豫了。虽然对方说要还她东西,但是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有丢什么。

她只能求助地看向明显和对方认识的小福尔摩斯。

“接吧。”艾瑞克平淡地说。“应该真是你丢的东西。”

厄休拉困惑地接过了礼盒,道了谢。打算到包厢再打开,却再次被叫住。

“那就物归原主了,亲爱的小姐。”他主动牵起厄休拉的拿礼盒的手,行了个只停留在礼盒上的吻手礼。“希望下次见面,您可以主动告诉我,您的名字。”

“啊,好奇怪。”厄休拉皱眉看着对方做完这一切后就毫不留恋地离去。

“没错,是很奇怪的人。以后也不要理他。”小福尔摩斯说。

厄休拉看了他突然严肃的表情,轻轻笑了一下。

当两个人总算找到包厢,坐定后,厄休拉试探着拿着礼盒摇了一下。

“我应该打开吗?”她听了一下,很可惜没有声音从摇动的盒子里面传出。

“开吧。”小福尔摩斯说。

女巫小姐很不淑女地耸了下肩,解开了精美的包装,小心谨慎地打开了盒子。

一条漂亮的发带躺在盒子里,尾端用银色的丝线绣了一个大写的w。

“……”

厄休拉下一步的举动完全出乎预料,她如同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刷地扔开盒子,任凭里面的发带滚落在地面。

“艾瑞克,那家伙到底是谁?”她站了起来,认真地问靠在包厢墙上,神色不明的小福尔摩斯。

这条自己亲手制作的发带,她当然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它正是那天晚上她被妖魔军“绑架”,在凯特琳夫人香水屋门口被狂风吹跑的那条。

“在事件尾声时,你见过的人。”,小福尔摩斯离开墙壁,走向那个盒子跌落的位置,将它小心捡了起来,打量了一下。然后将那散落的发带重新整理好。

“给你一个提示。”艾瑞克的心情看起来比厄休拉更糟,他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女巫小姐。“这位先生有意大利血统。”

“这个算提示?不用你说我也可以看出来他是……”厄休拉突然抿住了嘴,停下了话头。

“哦!意大利。”她轻轻说,飞快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意大利的各种风土人情后,厄休拉瞬间明白过来。看向了小福尔摩斯。

“如果我没猜错,那真是可怕的一位先生……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

“是的,你猜对了。”小福尔摩斯点点头,他同样理解了厄休拉的暗示。“确实是那位穿着中世纪过时盔甲的先生。”

“哈,所以这算挑衅吗?”厄休拉身为女巫的警报开始响起来,她警惕地看着小福尔摩斯手上那个发带,干脆绕到了椅子后面,和它隔开距离。

“他是不是泼了圣水在上面。”厄休拉见对方要拿着发带靠近她,又退了一步。

“……”这下艾瑞克·福尔摩斯的表情更复杂了。

“虽然作为我的立场,不应该去解释这件事。”小福尔摩斯将发带重新从盒子里面拿出来,晃了一下。(这个举动让厄休拉又倒退了一大步。)

“你为什么会从他要害你的角度去想问题呢?”艾瑞克十分好奇地问。

“一个热衷迫害异类的圣骑士,突然非常热情地帮一个女巫找回了她飘到爪哇国发带。”厄休拉瞪大眼睛。“难道除了警告我在伦敦小心行事,宣扬这里是他的地盘,他什么都可以掌握这点。还能有什么角度?”

“比如……爱情?”艾瑞克犹豫地吐出了这个词。

“……”

“你这是什么表情,厄休拉。”

“我觉得福尔摩斯先生说的对。”女巫小姐面带同情之色地看向艾瑞克。“爱情果然是会影响大脑的。不过没关系,我不会嫌弃你的,呃,暂时不会!我们两个既然是搭档,那只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就够了。”

“你看,毕竟约翰叔叔也结过婚。”她用一种安慰的口气对艾瑞克说道。

“……”

小福尔摩斯深深看了厄休拉一眼,觉得自己追求之人的这种神奇的脑回路,怎么也算不上可以让他感到欣慰。

哦,不,他确实应该感到欣慰,自己的姓氏和半精灵的血统让他一开始就赢了一半。而不是如同这个盒子的主人一样可怜,明明送回了失物,还被怀疑用心不良。

“他真是来表白的,厄休拉。”小福尔摩斯将发带展开绕在了手上,向她展示道。“看,没有机关,就是单纯的还你的发带。”

“哈?”厄休拉在反复确认小福尔摩斯的表情之认真后。回到椅子上,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

“为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是一见钟情?”小福尔摩斯也坐下来,这时候舞台上正好演到那位被抛弃的贵妇向即将被欺骗的农家女孩唱起了,大意为这是个恶棍,负心人,不要相信他的咏叹调。

厄休拉偏头看向艾瑞克,勉强扯起一个笑容。

“你是那个天真的农家女孩吗?小福尔摩斯先生。”

“不,厄休拉,照现在的情形,是他将我看做为马塞托(农女的未婚夫)了。而他自己才是一个唐璜。”艾瑞克指着台上满不在乎,继续占已经订婚的农家少女便宜便宜的唐璜比喻道。

“可他不是圣骑士吗?”厄休拉干巴巴地问。“猎人会喜欢上自己的猎物吗?我们又不是在演什么狼爱上羊。”

“那是在里世界,表世界的他是一位伦敦社交界有名的花花公子。”小福尔摩斯说。“这个人设就很像喜欢搞这种戏码的家伙了吧。”

“一个喜欢看唐璜的花花公子,真不会觉得这个故事在骂他吗?而且,这个人设和圣骑士的精神不符吧?”厄休拉突然起了兴趣,感觉是好矛盾的一个人。

“华生小姐。”艾瑞克突然严肃地说。“对一个人的好奇可是恋爱的第一步。”

厄休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是指好奇心带来的吸引力。很可惜在大环境中,男色本身的吸引力不如一杯没有因为航线过长而发霉的绿茶。”

“不要这么警惕,先生。帮我弄到一年份绿茶的你已经在吸引力上胜利了。”

听到这句话的小福尔摩斯只能微微欠身来表示荣幸了。

厄休拉在想明白情况以后,完全放松了下来。她其实不怕圣水,但是作为一个阴谋论者,一个女巫,那些圣骑士的任何东西对于她都是大麻烦。

“果然还是挑衅。”厄休拉肯定地总结道,轻飘飘地看了小福尔摩斯一眼。“看起来订婚也不能完全隔绝麻烦啊。”

“还是可以阻挡人类世界的麻烦。”艾瑞克无奈道。“可惜阻挡不了一个沉迷马可波罗游记的意大利血统的圣骑士(一旁的厄休拉碎碎念:哦,又是马可波罗!)。当然,还是有方法可以彻底让他死心的。”

他顶着厄休拉期待的眼神,眼带笑意说:“和我签订灵魂契约吧。就算那些依然梦游在亚瑟王时代,热衷于和已婚人士玩爱情游戏的圣骑士也没办法去干扰世界的法则。”

“驳回!”厄休拉干脆地在空中比了个叉。

然后她就在心里,将这位在人类世界也是贵族的圣骑士划进了一个东方热中毒的分类里。

这种家伙在这个时代不要太多,想想那些瓷盘子吧,被他们当做可以炫耀的奢侈品,放在壁炉架上做展示还不够,有些人还会财大气粗地镶嵌在整面墙上。想必在他们眼里,一个有着东方血统的少女也是一个很漂亮的装饰物吧。

“不过你怎么这么确认是他对我有想法。情敌的直觉?”她好奇地问。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主要他那天穿着盔甲的时候,太热情了,居然欢迎我们来到伦敦。”小福尔摩斯眯起眼看向包厢下面的座位,那个英俊的意大利男人很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注视,抬起了头。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电闪雷鸣。

双方都态度友好地相互致意,点了点头,那位现在是花花公子时间的圣骑士绽放了一个极具魅力的笑。

在移开视线后,他再次与旁边的一位夫人陷入热烈的交谈。

“所以他平时在上班的时候,不会这样说?”厄休拉托着腮,从包厢侧面看了一眼下面的情况。

“上班?你这个词用的真是可爱。”小福尔摩斯琢磨了一下厄休拉这个形容,笑了。“他们可不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工作时间的。”

“那他们怎么叫自己的工作?”厄休拉满满好奇,她觉得自来伦敦以后,她原本以为的那个奇幻世界的单纯的定义完全破碎,展开一个更广大的世界。

这个同时有着福尔摩斯和里世界的伦敦,夜晚的迷雾在厄休拉这种有着特殊力量的人群的眼睛的显得更加浓郁,时刻可能将那些天真烂漫的造访者吞噬。

它不仅仅是原著中福尔摩斯先生口中那个“贼与凶手尽可横行无忌,就如老虎隐没在丛林,看不见它,等到看见,已经扑上你身了,只有受害人自己才能看清楚。”的犯罪者天堂,同时也是各种魔力强大,立场不明的妖魔精灵热衷出没的舞台。

它们或伪装成人类生活,或就干脆以原型在逢魔之时在浓雾中游**,偶尔会被灵觉敏感的路人瞥见,成为街头巷尾的都市传说。

在这个位面的雾都里神话与科学同在。

“他们将巡逻的工作称呼为——骑士向光明所尽的义务。”艾瑞克·福尔摩斯的声音响起,将厄休拉从飘远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伦敦与彼世有联系的人又叫他们为——那些冰冻的人。他们固执而无情地以自己的戒律为行动法则,基本不在执行人物时寒暄。”

“所以你明白,他穿成那副样子,却突然亲切的打招呼,我有多差异了吧。”他抚摸了一下发带,抬起头笑看厄休拉。

“那的确是够惊奇的。”厄休拉抽搐了一下嘴角。“要是我肯定当场摇着他问,你是不是有毛病了。”

“心情一下子都不好了。一个会以爱为名的大麻烦啊。”女巫小姐把自己大半个身体用椅背支撑着,在女演员的赢得满堂彩的咏叹调里面叹了口气。

专门准备的小望远镜都被遗弃在了空坐凳上,现在的主人丝毫没有想要拿起来的意思。

“你故意的吧!”厄休拉突然转向艾瑞克,怀疑地问。“唐璜和那家伙联系在一起,就瞬间失去乐趣了。就算为了躲这家伙,我都不会再来了。”

“怎么会。我怎么主动让情敌和心爱之人见面呢。”小福尔摩斯一脸无辜道。

“如果一个昏了头的圣骑士也够得成情敌的话。”女巫小姐没好气地说。“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对这种身份放下戒心,也没兴趣上演什么德古拉之恋或者罗密欧与朱丽叶什么的。”

“等下。”厄休拉突然直起身子。“你觉得待会散场,他会等我吗?”

“也许。毕竟你还没告诉他名字。”艾瑞克理性分析道。“这是个野心很大的家伙,美色动人的情况是占一大部分,但是我觉得你那天吃了泉水的力量后满溢的魔力,才是他动心的关键。”

“那家伙在戴着面具的时候,拒绝了一个被他所救的贵族小姐的求爱,用的理由是……”

“‘我要的是一个相配的恋人。’看来这个相配不是指身份,而是力量。毕竟他要想知道你的名字,根本不用让你亲口告知,不是吗?”

“这样才对嘛!”厄休拉松了一口气。“我差点自恋地以为自己是海伦在世了。果然还是言灵那一套把戏。圣骑士也好,妖魔骑士也好对于力量的渴望都是那么直白。”

女巫小姐想了想最近经历的事情,望了下天吐槽道:“自那位雕塑先生开始,到现在这位风度翩翩的骑士先生,我决定以后每个颜值高于水平线的生物要问到名字,我都要无视。”

“你真是过于理智了。”小福尔摩斯笑起来。“不过这样让我更加期待了,期待你完完全全喜欢上我那一刻。”

厄休拉看了看他,正打算开口。

“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尖叫从舞台的方向传过来。

由于发出这个声音的正是一位正在演戏的女高音,位于传声效果格外良好的包厢,两个人赶紧堵住了敏感的耳朵。

其实,她穿的是柯南吧,厄休拉终于忍不住这样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