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华生。”福尔摩斯语气轻快地问显然处于神情不属状态的华生医生,他脸色平静,眼睛中却跳跃着探寻的光彩, 观察着这个打着通宵营业招牌的酒吧中形形色色的人物。

“你现在这副表情可不适合这个洋溢着轻松与悠闲的城市。”

“我只是在担心两个孩子。”华生医生看了看自己对观察人类这项活动乐在其中的朋友, 深深叹了一口气。

“哦,华生,如果是普通的孩子我倒还可以理解你的担心,但是他们两个人, 哈。”福尔摩斯笑道:“就算那栋房子真是应该鬼屋, 对于他们又会有什么危险呢?”

“如果我坦诚真实的担忧, 你肯定又要笑话我了。”华生医生听完朋友的话表情更忧愁了。

“不妨说说。”福尔摩斯饶有兴趣地看向医生。

”不, 还是不说了, 只是一种很玄妙的预感。“华生医生摇摇头, 他打定主意不在福尔摩斯查案的时候打岔。

“放轻松,华生。”福尔摩斯说:“我们今天不查案, 对于你的那些奇思妙想, 我有足够的耐心与时间,绝对不会中途泼你冷水的。”

“那还真是太感谢你了呢。”华生医生没好气地说:“原来你是知道平时是在泼我冷水啊。”

“不对, 你刚刚说什么。”华生医生在吐槽后,突然反应了过来:“不查案, 你明明说……”

“今晚出来调查。不回去。”福尔摩斯接上华生医生的话:“没错, 我是这样说了,作为计划的一部分。”

“什么计划?”

“这个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而现在,我们需要探讨的是你那奇妙的预感,我亲爱的朋友。”大侦探先生用一种很难违抗的语气对自己的朋友说。

“……好吧。”对于福尔摩斯的独断专行,华生医生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耸耸肩:“我只是觉得,如果今天放他们两个单独在家可能会惹麻烦。”

“毕竟,今天是万圣节前夜啊。”

“嗯,你说得对。”

“是吧……嗯你说什么?”

在这栋被称为“白色的戈尔贡”的房子前的草坪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南瓜灯,它们大部分雕刻得非常狰狞,是非常完美的万圣节装饰,但是在靠近屋子大门台阶的地方,却有一个南瓜灯因为少了一颗门牙,多了些滑稽色彩,不管是它所处的位置,还是这幅只有好笑的表情,都与其他那些节日氛围拉满的伙伴格格不入。

杰克·贝克斯嫌弃地踢了一脚这盏单独放置在台阶下的“残疾”南瓜灯,然后才转过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质问身后的人:“你确定,那个家伙真被推下了楼然后第二天完好无损地地上了街?”

“我确定!”小巴里压着嗓子急切地说:“我不是告诉您了吗?当我碰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发现僵硬地像一块石头。”

“但是第二天,他就活蹦乱跳了。”这个与这栋奇怪的房子非常近的餐馆老板的独子打了个哆嗦:“果然,那传说是真的吗?”

“也许是吧。”杰克·贝克斯漫不经心地应付道:“我嘱咐你往晚饭里的药下好了吗?”

“……放了。”年轻人小声说:“可因为我不是能很好控制安眠药的剂量,我害怕放多了他们可能会……所以可能……”

“这样啊。”贝克斯笑了,那笑容绝对称不上有什么善意,他的表情在满月清冷的光是照耀下,显得格外冰凉。

“如果今晚他们因为你这多余的“仁慈”醒了过来,那可就没这么舒服了。”他摇了摇手中上了膛的枪,故意放轻柔的声音透着爬行动物一般粘稠。

“哦,先生,可是,那两个老的明天是会回来的。”小巴里结结巴巴试图劝说对方,可以看出他依然尚存了几分良知,至少是不想搞出什么人命的。

“那又怎么样呢?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的朋友。”贝克斯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径直插进了这栋房子的大门,然后顺时针一转:“如果按照藏宝图的说法,这是最后一个机会了。我好心肠地将闹鬼的消息放出去,就是为了避免这些天有人晚上呆在这里,可他们这么不听劝,那也怪不得我不是吗?”

咔嚓。

一声清脆的锁心机关被打开的声音响起,门开了。

“好啦,我亲爱的孩子。”杰克·贝克斯换了一种安抚的语气对忐忑不安的小巴里说:“我刚刚说的一切只是假设,不是吗?如果他们今晚不醒,那就不会有事。 ”

“就算有事,也没有人会怀疑到你头上的。”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微微一笑:“在万圣前夜,一个有着鬼屋传说的房子发生什么不都很正常吗?”

说完他迈了一大步,率先走进了这栋房屋。

小巴里站在那里犹豫一会,回头看了一眼白色的满月和满院子的南瓜灯,突然发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胳膊,直到嘴里尝到了血液的咸腥。

“没错,都已经这样了。”他自言自语道,然后也踏入了那扇大门。

一阵狂风突然盘旋起来,原本四散的云层聚集了起来,遮蔽了圆形的白月,月光的消失,让屋子周围的南瓜灯里橘色的蜡烛火光更加耀眼。

啪嗒。

烛花爆开,金色的火焰跳起。

呼……呼哧……呼哧。

那狂风卷着落叶,在了那个缺了门牙的南瓜灯前打了个转,将它被踢歪的身体吹正了,然后停在了门把手上。

咔嚓。

大门关上了。

小巴里蹑手蹑脚地跟在杰克·贝克斯身后,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他的心中仍然充满了不安。

这次入侵的主事人却一副是闲适的样子,没有顾忌地拉开了所有的窗帘,对窗帘布料与挂杆摩擦发出在安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响亮的声音,反应平淡。

直到他注意到外面月亮被云层遮住的情况,才露出了不满地情绪。

“该死的风。”杰克·贝克斯看着那在院子里打转的旋风骂道。

他环顾一圈摆在客厅里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物件,挥了挥手,示意小巴里先搬运一些到窗前。

“这是最后一次了,仔细找。”他说:“最后的机会,被那些德鲁伊藏起来的属于凯撒的宝藏,过了今晚,古代残留的魔力就会完全褪去,那些宝藏就真不载属于人间了。”

“我知道的,先生。”小巴里激动地喘着气道。

他正试图将客厅门口的充当守卫的装饰盔甲的其中一个移动一下位置,好让待会月亮重新露出脸的时候,可以光线刚好打到上面。

啪。

“哎呦!”小巴里突然大叫一声。

他胳膊上因为自己发狠咬的伤口,被盔甲的的手指戳了一下。

“贝克斯先生!”他露出了有些惊恐的表情,叫起来:“这个盔甲刚刚自己动了!”

“别傻了。”杰克·贝克斯正低头查看着那些被他散放到窗台上小物件,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我给你说过了,这里只有隐藏宝藏的魔法。”

“而且不到满月的万圣节,不会显现。别自己吓自己,赶快搬过来,马上云层要散了。”

“哦。”小巴里镇定了一点,他接着提灯的亮度重新打量了一下盔甲,发现那个手指碰到他伤口是因为盔甲的关节是可以活动的,还挺不牢靠,两只手原本摆好的姿势因为他的搬动产生的震动而改变了一下。

他重新安静下来,又想起了在他家餐馆里吃了下了安眠药的晚餐的那对年轻人,竖起耳朵听了下楼上的动静。

结果是,没有动静。

对方看起来睡得很熟。

他拖着沉重的盔甲,吃力地向客厅窗户那边挪动,在走到沙发附近的时候他余光好像看到了什么。

“先生!贝克斯先生!”他压低声音叫道。

“又怎么了,孩子。”杰克·贝克斯开始不耐烦起来,但是当他转过头的时候,表情却是温和且耐心的。

“有,有人!”小巴里结结巴巴道:“那个摔下去没事的,不在楼上,他在沙发上。”

“嗯?”听到这里,杰克·贝克斯才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他快步走到一直前面没注意的,位于墙边的长沙发前,只见一个黑发的年轻人将脸埋在抱枕里,正在鼾睡。他的呼吸极其轻微,如果不靠近,几乎不可闻,再加上他穿了一身黑,连衬衣都是黑色的,连后脖颈都被稍长的发尾遮住了,如果不注意,在没有电灯的房间里就像沙发上的一团黑影。

怪不得他们一开始没有注意到。

“看来你对安眠药的用量还是精准的。”他动作粗暴地将这个黑发年轻人从垫子里翻了过来,然后用□□抵住了对方的太阳穴,见对方丝毫没有因为这个动静而有清醒的征兆,笑了起来。

“希望接下来他也可以保持。”贝克斯看了一眼小巴里说:“其实,我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的。”

接下来,在两个人的重复的搬运中,所有看来年代早古的可疑收藏品都被搬到了可以照到屋子里月光的位置。

在他们摆放完的那刻,云层恰到好处地散开了,月光亮起。

“来,让我们仔细看看。这次一定不会错了。”杰克·贝克斯自言自语道,展开了一张破旧的羊皮纸。

“……苏醒的戈尔贡,预示着最后的……来,孩子将你的血涂抹到这些物件上,接收你的先祖为你留下的宝藏。”

“贝克斯先生!”

小巴里没有动作,他再次惊恐地叫了起来。

“够了,巴里。”这次杰克·贝克斯再也忍不了了,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别再一惊一乍了,快,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在零点前,一切都要结束。”

“可……”小巴里打了个哆嗦:“那,那个,窗,窗外,南瓜……”

“什么南瓜。”贝克斯狐疑地转过头去。

“嘻嘻。”

一个缺了牙的南瓜头在玻璃上和他对上了眼,乐呵呵地冲他裂开了嘴。

啪,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踩到了被歪歪扭扭摆在地上的盔甲。

“嘿,你踩疼我了。”一个嗡嗡的声音响起,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里,那个盔甲被一种神奇的力量聚拢,然后站了起来。

“对了,伙计,带糖了吗?”

回应盔甲这句话的是连发的枪声。

然而,那些子弹并没有发挥它们的威力,反而黏在了盔甲的金属外壳上。

“这个不是糖。”盔甲做了个打量的动作,慢慢说道。

“你们……没有……糖吗?”

“没有糖!没有糖!”

砰!砰!砰!

尖锐的声音响起,小巴里吃力地抬起头,是那个在窗外的南瓜,它开始撞击窗户了。

“该死,走!”贝克斯在发现子弹没用后,果断迈开了脚步,绕过行动缓慢的盔甲向楼梯跑去:“上楼。”

“先生,等等我!”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爬上了二楼,冲进了最近的房间,关上了门。

杰克·贝克斯贴着门听了一会动静,发现盔甲似乎只能在楼下徘徊,南瓜灯的撞击声也只在一楼,并没有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该死,要不是……”

“先生……”

他现在听到小巴里叫他就脑袋疼。

“这次又怎么了。”

“月亮变红色了,还有,阳台上站了个人。”

一个白衣的女人,散着黑色的长发,她就那样站在开敞着门的阳台上,双手举过头顶,向是在托举那轮浑圆的血月。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头发分成一股股地在红色月光的照耀下仿佛有生命般扭动了起来。

金色的眼睛透过黑暗看向他们。

“美,美杜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巴里尖叫起来,直接晕倒了。

“是你在装神弄鬼吗?”贝克斯踢了一脚自己地同伙,发现对方是真晕倒了,咬了咬牙,垂下眼睛,然后举枪对准了阳台上的少女。

“看现在的样子,看来您已经按照我们的约定,拿到力量了吧,这位……小姐。”

嗯?

在艾瑞克的控制下舞着头发的厄休拉愣了一下,什么约定她是不是歪打正着了。

贝克斯哼了一声,强硬地说:“你这个不会忘吧,我可是和你们的头有过契约的。”

“既然我的石树被激活,那宝藏你也应该找到线索了吧,时间不早了,快告诉我是哪一个。我们说好的,你们有义务帮我找到宝藏。”

“嗯?”捕捉到关键信息的厄休拉笑了:“说好的什么时候我其实是临时加入的,不太清楚我们头前面的事呢?”

“一年前,不要装傻。”贝克斯强调道:“我知道的,你们妖精,是不能违背契约的!”

“是这样没错。”厄休拉点点头。

“那……”

“但是,谁告诉你我是妖精了?”女巫小姐打了个响指,空中升起了无数怪笑着的南瓜灯,它们统一调转方向,用空洞的眼睛盯着贝克斯。

他这才意识哪里不对。

“你不是他的人那你是谁?”

“万圣节快乐,林泽的女巫向您致敬,先生~”

“所以,您有糖果吗?”

“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