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要上演的戏码, 被定义为一场童话,那孩子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演员也是观众,在这个国家的表述中玩耍和表演的单词是同一个, 因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尚短, 所以一切在大人们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孩子的眼里却是理所应当。

在他们的常识中魔法、骑士还有妖精之类的似乎是理所应当的,哪怕平时没有看见,但是当这一切出现的时候, 比起多疑的大人们还要纠结一会是不是新型骗术, 孩子只会惊喜而不是怀疑。

他们对眼前的吟游诗人用水幕折射出的, 那于天空上悬空对峙的一黑一白的骑兵, 接受良好, 在确认过白色的一方是正义代表后, 活泼点的甚至助威呐喊起来。

厄休拉没有参加这场战斗,希神之军和空中妖魔的积怨自古有之, 只要有他们同时出现的场合, 无论之前是什么混乱的场景,这在自己的领域都以人多势众与张扬肆意出名的两方都会将现场简单粗暴地转化为两方的战斗, 在场的其他妖精或者人只能赶紧逃开风暴眼,以免被误伤。

她和艾瑞克前面煽动维金森去召集队伍也是利用了这一点, 妖精的天性如同既定的程序, 这些神奇的种族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基本不会去刻意违背自己那些与生俱来的属性。

厄休拉怀疑这也许就是艾瑞克选择了作为一个人类生活的原因,比起需要运气才能看到的意外,还是研究人类更有惊喜。

“既然一切的开始是因为有人跨越了身为人类的那条界限,那用妖精的法则结束不也是理所应当。”艾瑞克带着厄休拉远离了战场,他们没有骑马, 而是选择了步行。

圣骑士们负责守家,希去战斗,他们两个负责在对方被混乱转移了战斗力的时候,去给那个罪魁祸首一拳头。

“这应当就是他们最终的安排了。”艾瑞克对厄休拉说。

“谁?”

女巫小姐明知故问道,她和艾瑞克几乎是并肩走在被那些树枝和藤曼搞得崎岖不平的路上,在向既定的目的地前进时,他们第一次一起探案的场景似乎在这一刻重合了,那时候的小福尔摩斯先生可没有这么体贴,实质上是个体力废的厄休拉往自己身上砸了一打加成魔法,才勉强跟得上被案件完完全全吸引了的半精灵。

“反正没有迈克罗夫特,他最多安排了这场盛大演出的舞台,作为后勤人员,啊,那个词怎么说得来着?”

“剧务?”厄休拉踩碎了一条试图偷袭她的黑色藤曼,又顺手烧掉了一片和金色树枝纠结的带刺的枯枝,算是看在发冠与她十几年为伴的“情谊”上,为它减轻些压力。

“为什么这么说?”她颇为惊奇地看了对方一眼:“在我心目中,迈克罗夫特可是策划的角色。”

“因为他懒!”年轻的侦探毫不客气地吐槽着自己的父亲:“年轻是时候就这样,比起满足天生的好奇心,他更害怕麻烦。”

哦,是了,是她忘记了,这位被福尔摩斯亲口承认观察和推理能力高于自己的先生,是一个在安乐椅里的侦探。

原著怎么说来着?

“……要他检验一下自己的解决方法行不行他都不干,宁可给人说他错,他都不愿意费事来证明自己对。”(引自《希腊议员》)

厄休拉小声念叨,引来对方儿子的一瞥。

“形容地很贴切啊~”艾瑞克笑道:“就是这口气不太像你,更像是夏洛克。”

“哈哈。”厄休拉干笑了一声,躲过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和艾瑞克基本是在一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阶段,这种状态将一直保持着,一直到在那枚硬币没有回归它应该在的时空之前。

厄休拉回头看向远方的时钟塔,脚步顿了下,她的心跳突然错了几拍,在灵魂深处涌上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个时机……也许就在今晚。

她会回去吗?还是继续停留在这个时空?

她的到来是一场需要纠正的错误吗?

“厄休拉。”

年轻的侦探叫了她一声,语气平静,银灰色的眼睛认真而严肃。

“我们的灵魂已经属于彼此了。”

“明明只有一半。”厄休拉笑了,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里湿漉漉的,于是她仰起了脸,这样那些不争气的水元素就不能逃离她的眼眶了。

“你知道的,我们的契约是整套西洋棋。”她用力眨了眨眼,压制住了那些与“生理盐水”相似的**。

“虽然我这里的是完整的。”她摸了摸脖子上金色项链,垂下了眼睑:“但是你……”

“会的。”艾瑞克打断了她,坚定而温柔:“我会为你献上棋盘,在这场荒诞的战争落幕之时。”

“所以,不要担心。”半精灵那因为魔力元素影响异常冰凉的手指触摸上了女巫小姐的眼角,恰好将一颗晶莹的泪珠接住。

“你可是一个华生,怎么可能不属于有着福尔摩斯的世界呢?“

“华生,你不休息一会吗?”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坐在自己弟弟平时习惯坐的那把扶手椅里,看着他的搭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虽然我们睡不着,但是你要是就这样走一晚上,也是会累的。”

……“福尔摩斯先生。”华生医生停下了脚步。

“叫我迈克罗夫特就行。”这位兄长用一种宽容的眼神看着医生:“我知道的,对你来说,福尔摩斯这个称呼是独属于夏洛克的。”

“谢谢你,迈克罗夫特。”华生医生在和这位福尔摩斯的视线接触后,接收了对方的好意:“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们的最终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什么?”华生医生瞪圆了眼睛:“你也不知道,我以为你是……”

“是制定计划的人?”迈克罗夫特看着医生,灰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专注而敏锐。

“很可惜,这此的事件我只是一个辅助者。真正运筹帷幄,观测棋盘动态的人姓氏是华生。”

“如果算上我的妻子,那勉强有半个福尔摩斯,说半个,是因为她和我结婚可没有改姓。”

“华生?难道你是说我的堂弟?“华生医生不可置信道:“他不是在埃及吗?”

“他确实在埃及。”迈克罗夫特说:“但是哪个热衷于欣赏棋局变换的人会亲自坐在棋手位置呢?”

“等一下,我有些糊涂了,你的意思是我的堂弟,厄休拉的父亲……”

“准确地说是她的父母,这对夫妇都有参加。”迈克罗夫特补充道。

“好吧,总之他们在埃及操控着伦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这个说法显得他们是反派一样。”迈克罗夫特大笑起来。

“我的表述确实有问题。”华生医生干脆坐了下来:“可意思你理解就好,他们这是为了什么啊?这些事怎么就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因为珍爱的宝物被窥探了。”迈克罗夫特看向窗外:“我也只知道这个了,其他更深层次的……”

“亲爱的医生,夏洛克应该对你评价过我吧!~”年长的福尔摩斯的半边脸被炉火照亮,另一半却半隐在黑暗里,声音中带着笑意:“我可是个怕麻烦的人,这次也一样,所以……“

”还是让我做一个故事的听众吧~”

在华生医生不解的目光中,他轻轻扣上了扶手椅侧小几上的相框。

那是厄休拉到伦敦的第一个星期,与华生医生还有两位福尔摩斯先生的合影。

而此时,朝着桌子的相框正面,只有三个人的身影清晰可见,第四个人的位置是一个模糊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