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今晚穿了一套黑色裙子。
黑色薄款毛衣,下面收腰丝绒长裙,长发挽起,漂亮得瞩目。
确实跟三年前不一样了。
陆老爷子等了小辈差不多十分钟也不生气,反倒站起身,笑着说,“江瑶来了啊,快过来坐。”
江瑶一一打招呼,露出几分歉意的笑,“实在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没关系,人来了就好。”
见她眼神扫过众人,陆老爷子解释道,“阿宴公司有事,暂时不过来了。”
江瑶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陆安岚打电话给她,说陆柏宴不会参加家宴,她才决定过来,正好她也想找个机会跟陆家人说清楚,免得被他们误会自己跟陆柏宴之间还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陆老爷子率先给江瑶夹了菜,其余人才开始动筷。
江瑶的心思没有放在丰盛的菜肴上,她只是在想,待会该怎么开口。
陆安岚时不时给江瑶夹菜盛汤,偶尔八卦几句娱乐圈的糗事,大家似乎都在刻意避开三年前发生的事,江瑶甚至觉得这一场家宴和三年前吃的没什么区别。
只是,陆家作为家规森严的百年世家,一直都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所以在家宴上除了餐具碰撞外,很少有现在这样言笑晏晏的闲谈时间。
原来,规矩也是可以改变的。
饭后。
众人坐在一起闲聊。
陆老爷子在佣人的搀扶下,从房间里取来一个檀木盒子,对着江瑶招招手,“江丫头,你过来。”
江瑶愣了下。
她走过去,看到陆老爷子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帝王绿色的翡翠手镯,不等她反应过来,直接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江瑶身上。
准确来说,是落在她手腕处的翡翠镯子上。
江瑶虽然对玉器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这种级别的翡翠颜色和质地,必定价值连城,但是看众人眼里惊讶的神色,估计这玉镯不仅仅只是价格昂贵那么简单。
难道是陆家的传家宝?
那她可受不起。
刚想拒绝,听到陆老爷子说,“江丫头,这玉镯是我太太留下给儿媳妇的,今天起就交到你手里了。”
他拍了拍江瑶的手,“今天请你来,主要就是想替阿宴跟你说声对不起,以后你和他好好过,陆家亏欠你的,一定会补偿给你。”
江瑶手指一蜷。
陆老爷子不愧是商人,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承认她陆家儿媳妇的身份,是觉得这样一来,她便不好意思开口拒绝?
可惜,她早已不是三年前的江瑶。
只一瞬间,江瑶便将玉镯子褪下来,递还给他,想了想又说,“爷爷,这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陆老爷子瞬间失望了,“你到现在还不肯原谅他吗?还是说,觉得陆家的诚意不够?明天我就让律师联系你,将陆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让给你,怎么样?”
这句话说得很微妙。
江瑶轻轻摇头。
曾经她那么爱陆柏宴,如今这份感情居然变成了筹码,明晃晃地摆在她面前。
想用金钱买断她的婚姻?
真是可悲可笑!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要跟大家把话说清楚,不想再让你们误会了。”
陆老爷子站在一旁,心凉了半截。
他还以为江瑶心软,只要拿出点诚意,或者姿态放低一些,她就会忘记过去所受的伤害,重新回到陆家,回到陆柏宴身边,现在看来,是他想太多了。
江瑶语气淡淡,“我跟裴慕青马上就要结婚了,如果你们真心为我好,那就祝福我吧。”
“江瑶。”陆衍生轻咳几声,望向她,“你是不是还在介意当年的事?其实你母亲她......”
“不仅仅是我妈的事。”江瑶勉强一笑,“因为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把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我在陆家长大的这些年,早就看清了世间冷暖,我是陆家养女,没有资格倚靠任何人,后来出了事,你们就把一切的压力和责怪都放在我身上,这个结永远都在,彼此都没有办法解开了。”
“江丫头。”陆老爷子自责道,“是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江瑶摇了摇头,“当初知道我跟二叔在一起,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是我勾引了他?是我下贱,不知廉耻地爬上他的床,想要拿到陆太太的名分?”
她平静地看着众人,那双眼睛里有着跟年纪不同的恬淡,明明几年前她还是明媚的少女,眼里都是天真。
“不,这都是阿宴的错。”陆衍生看着江瑶,许久之后轻声说,“江瑶,其实你跟你母亲很像,她也是那样被人爱着,禁锢在以爱为名的婚姻里,不同的是,你比她坚强,比她懂得取舍...”
说完,低垂着眼眸,叹了口气。
江瑶内心触动,“爸,您错了!被禁锢的爱从来就不是爱,如果爱她又怎么舍得让她受一点伤害?你别怪我说话直接,你也好,陆柏宴也好,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自己。”
如果当初林曼月没有被迫嫁入陆家,她的结局会不会好一点?
只可惜。
没有如果。
江瑶离开后。
陆老爷子站在门口,望着那个消失的背影,心情复杂。
他以为今天的见面,会是对方的妥协。
但江瑶比他想的,还要冷静得多。
一个女人要被伤害多少次,才能这样平静,才能毫不心软地拒绝对方所有的忏悔和示弱,毅然选择嫁给另外一个男人。
......
离开陆家老宅。
江瑶在门口站了许久。
她想,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收拾好心情,准备去开车,却被突然出现的陆柏宴堵在车库门口。
他神情晦暗,用身体将她困在自己和车身之间,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轻声问,“江瑶,你到现在还在骗我是不是?”
江瑶没法挣开。
她不想看他,别过脸,“陆柏宴,你又在发什么疯?”
陆柏宴转过她的脸,将手上的亲子鉴定报告放在她眼前,一字一句道,“要不要看看,谁才是孩子真正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