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没保住!

陆柏宴神色微怔,像一座石化的雕像,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医院走廊的灯光照在他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上,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器刺入他的心脏,让他觉得呼吸都有些涩滞,下意识想扯开领带,才发现已经被松开。

原来这种憋闷不是领带的问题。

他看向中年女医生,低哑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她呢?”

语气阴沉。

带着仿佛要摧毁一切的窒息感。

中年医生被吓了一跳,只能强行镇定地回答,“她没事,只是现在身体很虚弱,暂时不会那么快醒来,待会等观察期结束就送回病房。”

史亮对她点点头,“麻烦您了。”

医生又说了一句抱歉,离开了。

付晓棠失力般跌坐在走廊休息椅上,脸色发白地说,“怎么会这样?阿瑶那么珍惜这个孩子,要是知道孩子没保住,她会有多难过。”

说着,抬眸瞪向陆柏宴,吼道,“陆柏宴,你真是个混蛋,你怎么不去死!”

陆柏宴攥紧拳头,站在急诊室门口,周身的气压冰冷而压抑,像被雪覆盖的雕像,化不开的冷意。

“阿宴......”史亮有些担心陆柏宴现在的状态,他越是不说话,越让人觉得害怕,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将就一切吞噬进去。

他了解他,刚得知孩子存在又突然失去,对他来说并不是能坦然接受的事情,他不说话,只是在压抑自己。

表面越是平静,说明越压抑,到时候的反噬就会越严重。

史亮怕他这样下去,会迁怒更多的人。

“要不要去休息室等?”

“不用。”陆柏宴淡淡回了一句,“我在这里等她出来。”

知道自己的劝解无用,史亮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个小时后。

江瑶被护士从手术室推出来。

陆柏宴迈步过去,被付晓棠伸手拦住,“阿瑶她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

“付小姐。”史亮摇了摇头,劝道,“有些事,还是让阿宴去跟江小姐解释比较好。”

付晓棠讽刺一笑,“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是觉得自己有多大脸,能让阿瑶原谅他?”

“那也是我跟她之间的事。”陆柏宴脸上带着冷沉沉的气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给我让开!”

“你!”

史亮见状,连忙将她拉到一旁。

付晓棠咬着牙,愤愤地抽出自己的手,大步走到走廊尽头,一脚踢在角落的盆栽上。

窗口的冷风吹过她的脸,眼泪夺眶而出。

她从不轻易掉眼泪,此刻却心疼得浑身都在颤抖,抬手抹了把眼泪,眼泪却流得更凶,喃喃地骂,“陆柏宴,王八蛋!你这个王八蛋!”

孩子没了!

江瑶醒来,她该怎么告诉她?

她明明说过,要带她离开这里,要保护好她和孩子的!

江瑶那么期待这个孩子,她想努力做一个好妈妈,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可现在呢?

什么都没有了!

付晓棠懊恼地狠狠摧了自己几下,自责道,“付晓棠,你怎么就那么没用!”

当初江瑶来问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就应该放下一切马上带她走的啊,为什么要再等等?

为什么要害她失去孩子,以后你还有什么脸面对她?

她明明那么信任你的。

你真是的该死!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有人递给她一张纸巾。

付晓棠伸手接过,自顾自地看着窗外抹眼泪,过了会,安静的走廊尽头传来打火机的啪嗒声。

她扭过头,看着史亮忧郁的眉眼,淹没在徐徐的白烟中。

他淡淡开口,“其实她不该瞒着阿宴的。”

付晓棠:“.......”

......

江瑶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混乱的梦。

一会是窗外璀璨的夜景,男人灼热的身体将她拢在怀里,细密的喘息声被密集的吻吞没,他嗓音温柔地仿佛能掐出水来,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喊她,“阿瑶...”

一会是男人搂着乔雅烟,两人亲密地在她面前秀恩爱,抬眸看向她时,眼里再也没有往昔的温度,而她就像被扔在汹涌的海水里,拼命呼救却无人应她,最终只能慢慢沉下。

一会是自己站在悬崖边上,前面是万丈悬崖,后面是一群凶狠的饿狼,她已经无路可退。

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妈妈。

江瑶转身,看到一个可爱的孩子在对她笑,她想走过去时,孩子又突然消失了。

耳边是男人薄凉无情的笑。

“给我当情妇不好吗?”

“杀人偿命,你要付出代价!”

“别做梦了,你这辈子都休想逃离我身边。”

心脏一点点紧缩起来,周围的空气像是被抽走,让她窒息。

紧接着,小腹传来一阵刺痛。

江瑶猛地睁开眼睛,入目一片白色。

医院?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小腹,却发现手被人紧紧握着。

那只手宽大修长,手心里是她最熟悉的温度,它曾经一寸寸抚触过她的身体,此刻却让她觉得恶心。

江瑶用力抽出手,始终不肯看她,视线对着天花板,声线平静,不知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在强行抽离自己的感情,“你在这里做什么?”

刚经历过手术,她身体虚弱,连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紧接着,一阵强烈的宫缩袭来。

江瑶紧紧咬着唇,脸和唇都是白色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有眼泪慢慢滑落,晕开在枕头上。

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心脏像被生生捅出一个洞,冷风灌进去,疼得她无法呼吸。

“渴不渴?要不要先喝点水。”男人眸色深沉,声线像被砂纸磨过一般沙哑。

江瑶沉默,她将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感受着那里传来的阵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无声的啜泣起来。

她是医生,很清楚这种阵痛意味着什么。

陆柏宴抬手,想帮她擦眼泪,她却偏头躲开。

“你走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江瑶咬紧牙关,尽量控制着不让自己颤抖,深吸一口气道,“孩子没了,我们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