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跟踪者(4)
作为全国党员干部眼中的实质性权利巅峰部门——每年从组织部输出多少领导啊,无论是中央级别还是地方部门,披着风光霞帔出嫁的领导,有哪一个是屈居虚职的?发改委、纪检委、财政局乃至司法检查机关等等,如果接纳了组织部出身的干部,便好象驸马迎娶了公主一般,又有哪一个敢得罪“公主”的娘家人——大门煊赫而气派,呼应着北京这座明清古都的无比豪气,但是并不十分招摇,反像个矜持且端庄的贵妇人一般,默默骄傲地耸立于西单北大街的首都时代广场附近。\\???提供本章节最新手打\\说起来,此地和洪香楼隔得并不太远,就是迈开双足步行,半小时走个单趟,也实该足够,难怪胖司机会lou出奇怪的笑容,猜准他是外地游客。
“咱树北京新风,绝不宰客,这就到地方了,您走好。”胖司机对于自己,倒是不吝赞美之词。范主任摸摸口袋,将零钱凑在一起,恰好少了一元,他有些尴尬,无奈划出一张百元钞票。胖司机却不接过:“您就将那零钱给我吧,大钱我不好找,少一元有什么关系,就算我请您的客了。”范主任哭笑不得,连连称谢下了车。胖司机撂下一句话:“谁叫咱是北京人呢?四海之内皆兄弟,甭计算得跟个猴精似的。”尾气扑喧而来,呛得范主任连连咳嗽,等缓过神,那出租车载着热心的司机,早就一溜烟混入了夹杂着各地车牌的滚滚铁流中。
他有些无所适从,人家不计较一元钱,怎么说也是好人吧,可学雷锋的同时还不忘显摆皇城根脚下的那五吆喝,这给人的感觉未免有些不爽。往前越过一座天桥,然后折转侧行,就能到达中组部的门口。范主任却并没有直接过去,他夹着公趣包先在时代广场上慢慢溜达一圈,将乌铁交待的诸种事宜在脑子里仔仔细细过了一遍,好象临考前的学生尚在争分夺秒地紧张复习功课。对于领导一定要尊重;第二,除了寒暄之外,能不说的话尽量不要说,所谓言多必失,弄不好就被人窥破端倪。如果对方逼迫得紧了,哪怕推说不知道,也不能坦白从宽;第三,‘官’字下面两个‘口’,也许一张说真话一张说假话,也许两张说得都是假话,所以不要被官方言论迷惑了自己的判断。”他的同僚冯副主任非常佩服自己的老总,乌铁的人际教训和经验论谈,在其心中便好象红宝书一般神圣不可轻亵,范主任对此却颇不以为然。但是此刻,他默默念诵着这几句话后,浑身开始感到一股力量,马上,他就要用这几句话密切指导自己的“跑部”行动。他吸了口气,牢牢握定手机,转到一个极为陌生的号码拨了出去,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喂,请问找哪一位?”终于有人接通了电话,语气礼貌而傲慢。
“请问…请问是朱司长吗?”范主任尽可能压抑住胸中砰砰乱跳的心脏,舌头却还是未免有些发颤打麻。
“是我,你哪一位?”
范主任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初时有些慌张,后面语速便渐次缓和。朱司长的态度登时和蔼起来:“哦,是范先生啊,久仰久仰,你先在门口等一会儿,我马上出来接你。”朱司长是个精细人,问清楚他的穿着打扮,轻轻挂上电话。
久仰?范主任有些缓不过神来,这位高官久仰自己何德何能呢?半晌才明白,那只不过是一句客气话,焉能当真?“可笑。”他自言自语嘀咕着,右手拍了拍广场旗杆外的护栏,但即使这样,还是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这里离中组部大门尚有一段距离,总不能教堂堂司长大人等候吧?范主任提着公趣包,似撒着欢的老马“噔噔”一路小跑。突然,他浑身震了一下,隐约一丝轻微的电流从背部冲过,忍不住激灵灵打个寒噤。这种心悸悚然的感觉,和初下机场时的异样反应何等熟悉啊。范主任鼓足勇气,倏忽一百八十度地转过身去,四下张望。广场上人来人往,虽然形色神情迥乎不同,但并没有谁好端端故意朝这边觊觎。是自己的错觉吗?他摇摇头,抬足踏上了天桥的第一层阶梯。
想不到朱司长真是殷勤,他的脚步竟然比范主任还要快,由此可见他对南方来客的重视程度了。站立门旁圆台上执勤的武警战士不过二十来岁,好奇地看着朱司长,严肃的脸容下,揣测该不会是从国务院来了重要客人吧?
当范主任到达大门前,尚来不及喘口气,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已经满脸春风地迎上来:“你是范先生吧?来来来,我是朱司…哈哈,你就叫我老朱吧。咱们里面说话。”范主任右手夹着公趣包,左手胡乱伸了出去,他自然不是左撇子。朱司长笑了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范先生,不要紧张,你我是好朋友吗。”拍了拍他的肩膀,朝门口的武警战士点点头,遂引着他径自向大院里面走去。范主任羞得满脸通红。他头有些发昏,好容易进入陈顾问口中所说的“侯门”,竟然不能平静心神好好看看周围的景色,等他终于能够稳定情绪,却已经坐在了朱司长的办公室内,屁股垫着灰褐色的沙发,膝盖几乎抵着前面的红木几案。一位后勤人员笑容可掬地过来泡上茶。似小碗似的陶罐表面,闪烁着一种极其大气而又颇显新鲜的红褐颜色,范主任对陶器略有涉猎,揣测这杯子也许出自太湖宜兴的名窑。水汽袅袅,碧绿的茶叶颗颗直立起来,摇摇晃晃扭摆着舞蹈,芬香清洌。好茶,好杯,好待遇,范主任心里不胜感慨,暗暗钦佩乌铁营建人脉的本领:“老板真是神通广大啊,也难怪他是老板,我永远只是个打工主任。”
这时他注意到,在kao近朱市长办公桌不远的墙壁上,竟然挂着一面没有玻璃罩的石英钟。北京风大灰大,可是钟面上十分干净,一尘不染。这太奇怪了!忽然范主任想起来,在乌铁的办公室中,确实也挂着这么一面没有玻璃遮罩的大钟。他知道老板讲究风水,难不成这位中组部的高官,也对风水颇有钟情?
范主任笑了笑,旋即不解,即使他对于堪舆之术毫无研究,却也在日常闲聊中听说过,房子里面挂上一面钟表并不太好。也不是不能挂,只要稍微注意些方寸,不要让钟面对着门扇,一般便不会有什么大碍。按照风水师的说法,带着玻璃罩的钟表就好像镜子一般,皆性属阴凉,容易招惹邪气。他相信乌铁、朱司长把玻璃罩拿走,正是出于如此考虑。范主任毕竟不是风水师,他并不知道,拿开玻璃罩的挂钟,因为表盘指针不停异动,恰恰还有催动一方运势的作用。若按照福元八宅图,可将这样的钟表放在“延年”、“生气”和“天医”位,有利于健康,对财运功效则略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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