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分钟后,右丞相大人笑着离开了,走时还关心着说道,恐怕陛下这几日只能一人独守空房了,若是觉得人生寂寞如雪,那便忍着吧…

对此,皇帝陛下只是一拂衣袖,门窗应声而碎,然后右丞相便没了影,看样子心情极好。

而一旁的商弋则是掸了掸衣袖,整个身子落入了软而棉的软塌上,轻瞥躺在**的皇帝,语气温和干净,甚是无害,“陛下以后冒犯人时,可别忘了微臣身上的毒,虽不致死,但对付你足够了。”

就在几分钟前,原本紧张的局势逆转,中了毒的琴细绘力不从心,自然这个计划也破灭了。

琴细绘中了毒,不能有大幅度动作,由于头发披散了开来,他额前的碎发遮住了那眼底的神色,依稀看不清楚。只是,口还是能言,“国师真是好算计…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压在身下!”

商弋对于这露骨的话只是一皱眉,继而轻声开口:“只怕陛下没有这个机会。”

她看了一眼躺在**不能动的琴细绘,倚在软塌上,用手支着下巴,透露一分平和来,“听小金说,陛下好像不举。”

小金就是那头金丝雀。

琴细绘笑着,心里将小金凌迟了无数遍,“一只鸟懂什么,国师莫要听信谗言。”

商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似是认可他的话,然后起身,“微臣不打扰陛下就寝,先行告退。”

商弋的身影极快,只看见一片雪白的衣角飘过,人已走出几米开外。

国师走后,琴细绘的暗卫便给他服了解药,琴细绘眸子里闪烁不定,这一次的失败足够商弋防备他了,本来之前就已经够疏远,如今可能会更加糟糕,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挥了挥手,“去看看国师在干什么,然后汇报给我。”

商弋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下,当然,这也是商弋懒得去管的情况下,不然琴细绘派出的那些人极有可能会有来无回。

几个时辰后,暗卫将消息汇报给了琴细绘,于是,这几天皇宫里都笼罩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这里面尤其是皇帝的寝宫为最。

商弋回去后去泡了一个时辰的澡,然后又将自己的衣袍扔了,并且表示自己从今以后再也不穿这种款式的衣袍。

这是**裸的嫌弃,还是嫌弃他这个一国之君。

皇帝心情不好,早朝时众臣也感觉到了暴风雨在酝酿,于是没一个人敢去触皇帝的霉头。

而引起暴风雨的罪魁祸首却是在一家酒店包厢内慢慢喝着茶,与周围之人在说着什么。

“商弋,不需要我去教训一下琴细绘吗?”少年捧着茶神色淡淡,似乎口中的那个人不是一国之君,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角色。

对面的雪白人影抬眸,“你教训得起?”

少年回忆着之前被琴细绘算计的场面,摇了摇头,细细揣摩,“他隐藏太深,本来应该韬光养晦的,却因为上次而暴露了一部分实力,但我觉得如果现在再出击,不一定对付不了他。”

商弋扣着茶杯,浅浅啄了一口,“朝堂上他的人不少,只是

表面上看起来是中立的罢了,若他一声令下或许会打的我们措手不及,毕竟是一国之君,而我们…只是一个臣子。”

她语气里平淡至极,似乎并不是高看琴细绘,也不是看轻自己。

少年表情有些晦涩,微叹,“我是因为你才当上这个丞相之位,在别人看来我们似乎并不和,但如今我们二人的关系已经败露,日后怕是会有些麻烦了…”

“这琴国,依旧是姓琴的天下,我也没说必须要篡位啊。”

斯斯文文的说出这句话,商弋的目光悠远而宁静,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木桌,少年一听,便是追问:“那你这些年都在干什么?”

她轻笑一番,那笑声如疏云温雪,偏了偏头,“一个人博弈,总是太过无趣。”

“反正我的时间所剩无几,就算夺来了那个位置也只是平添烦恼,与此,要它也无用。”

不理会这几句话在少年心底形成了怎样的惊涛骇浪,商弋推开窗,脚尖一点,似要乘风归去。

努力平复着心底的震撼,少年好似脱力一般靠在椅背上,半晌,才叹了口气,“又是我付钱,国师大人您还真是缺钱。”

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商弋的脚步刚踏入,那些大院里的孩子似是已听到了声音,好奇地探去,眼睛一亮。

“诶,是美人哥哥来了!”

“恩人来了!”

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围绕在商弋的身边,怯怯的看着她,一身雪白不染尘埃,他们不敢离的太近,怕将恩人衣服弄脏。

“你们的柳絮姐姐呢?”商弋的眸色是天生的清澈明亮,无害纯良,似是充满亲和之力,她一开口,立马就有人回话:“柳絮姐姐去外面打听消息了,马上就回来!”

微微点头,商弋随着一群半大的孩子来到了池塘边,幽幽的风吹着,柳枝脆嫩,一切宛如新生般美好,她静静的看着柳枝,也不想想太多,只是让思绪空洞着,飘忽到了很远。

当她降生在这个世上时,她就知道了自己是孤家寡人一个。

作为前朝皇族的遗子,有多少人想要杀之而后快,想铲除她这个潜在的危险。她从小与野兽在一起长大,但由于记忆力太过可怕,她始终记着那一场大火无尽的烧着,似乎无穷无尽,烧到人的心里,留下难以毁灭的灼伤。

凭借着出色的相貌以及天资聪颖,她很快做了一个世子的幕僚,并且帮助这个世子铺平前方的路,铲除了无数敌手,最后更是得了太后的眼,成为了第一位少年丞相。

这个人就是百里墨,是他那一次陷入林中,当她唤走狼群时,喊住了她。

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只是他的一个眼神,商弋便决定去京都,毕竟她是人,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山林里。

似是与生俱来的才能,她在玩权术这方面简直堪称奇才,就连遇到琴细绘也是她一手安排好的。

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命中注定,一切不过是人为罢了,她本想着借着琴细绘的身份混个二品官员当当应该是没问题,谁知道却被坑到了皇宫里当了国师。

她的预算能

力的确不错,为琴国化去不少危机,这其中也有人为,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一国国师,比起皇帝都要重要,琴细绘却让一个底细不明的人来做。

该是说他太精明还是太自信,不过经过了上一次的交手,以琴细绘的手段应是已经查出了不少她与百里墨的合作,这次回去,或许是正式交锋的开始。

自小身体落下的病根已经无法剔除,她找遍了医师,也没能治好自己身上的病,如此一来也就放任不管,上一次请人来看时便是道出她时日不多。

早已预料到的结果,商弋没什么好惊讶的,只是有些可惜自己建立了多年的势力,终将没派上用场。

“公子?”一声莺啼般的声音扰乱了她的思绪,抬头看去,是一个青衣简单的温婉女子正礼貌的看着她,唇边带笑。

商弋也是礼貌的一颔首,“柳姑娘这里很宁静。”

“公子若觉得不错,可以常来坐坐。”柳絮客套了一句,便是敛了心神,“公子的身体如今…”

“无妨,生死各有天命。”商弋见她眉间带愁,便是舒缓的笑了笑,也不在意。

“公子这么好的人,上天也舍得收…”柳絮放下篮子,看着江面,一时间百感交集,“若是可以,柳絮真想替公子受过。”

“造的孽太多,欠下了因果,总该偿的。”商弋那雪白衣袍倒映在湖中,如同一片白云飘来,柔和剔透,缥缈的让人无法琢磨。

“莫非公子也信这种子虚乌有的说法?”柳絮抬了眼,语气中并无逾越之意,“我将神医请来了,公子可要去看一番……”

商弋思忖着,点了点头,抬脚走了过去,“嗯,也好让我清楚自己还能活几日。”

这句话里并没有濒临死境的绝望,有的只是看开了的随意,柳絮眼眶一湿,跟了上去。

一座小药库里,一个锦袍男子四处观察着,目光里隐隐有着灼热之感,他叹着气,依依不舍的将手从药材上拿开,“居然连百年两生花都有,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药库里竟都是珍奇异宝。”

若不是那女子开的条件诱人,他也不会从自己心爱的药房里离开跑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这里的好东西让他心动的不少,可惜只能看不能拿。

一片雪白的衣角翩飞,淡淡的梅花香味袭来,锦袍男子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一眼,惊艳了目光。

他不知这个雪白人影是何时来到自己身旁的,甚至伸手触摸了自己最宝贝的医箱,然后便停了手,语气潺潺,“你是神医寂琴?”

这世上敢将琴字作为名的,似乎就只有传闻中的神医一人。

寂琴连忙保护住自己的医箱,面露不善,“你一个男子修炼魅术?”

他一向自制力不错,今天却不受控制,的确被这个人的魅术所影响。

商弋嗯了一声,白玉般无暇的脸上浮现淡淡笑意,醉倾人心,像是琉璃温雪中的一盏淡酒,微晃。

“我还有几日可活?”这语气有些心不在焉,寂琴看了她一眼,也知道此行目的,便是有些不情愿的想要去搭上她的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