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三皇子疯了？！”甄玉吃惊不已，“舅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得知消息，是在两天之前。”晏明川脸色很不好看，“据说是举止失常，而且持刀伤人……”

“都到了这个程度了啊。”岑子岳低沉着嗓音说，他和甄玉交换了一个眼神。

果不其然，就像土蛋说的那样，虫子被杀死之后，三皇子就出事了。

“本来大行皇帝的事，就疑窦重重，根本就没人知道死因，”晏明川低声道，“如今太子下落不明，皇后娘娘万幸捡了条命……”

甄玉顿时紧张起来：“我姨妈怎么了？”

“先帝驾崩那天，她突然重病不起，情况很严重，”晏明川叹了口气，“多亏了太医院掌院黄秉中，他知道情况不妙，也看出三皇子就是一心想你姨妈死，所以他悄悄叫来弟弟，将你姨母打扮成宫女，塞在他的轿子里逃了出来……”

他说到这里，压低声音：“你外祖将你姨妈送出了京师，安全方面应该没问题，只是你姨母确实病得很重，未来，不太好说。”

他最后这四个字，说得带着哽咽，甄玉的心也沉了下来。

“那现在宫里……”

“据说三皇子杀了不少人，有大臣死在他手里。”晏明川皱紧眉头，“我这里消息来得算很快的，我在京师有眼线，这事儿外头大概还不知道，宫里禁卫森严，眼下大概是，既进不去，也出不来。”

岑子岳不再多问，转身吩咐赤霄，赶紧进京去找承影。

晏明川又叫来可靠的仆人，给岑子岳他们打水梳洗换衣裳，再吩咐厨子，赶紧做可口的饭菜，毕竟岑子岳他们一路风尘仆仆，这几天几乎没有吃什么正经东西。

休息的间隙，甄玉悄声问晏明川，太子下落如何。她怕岑子岳不好问，所以特意背着人问出这个问题。

岂料晏明川听了，神色黯然，摇了摇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

“太子就好像提前得知了某些消息，”晏明川斟酌着，低声道，“反正我听说，当三皇子带着侍卫去太子府，只见太子府的大门洞开，灯火通明，人却不知去哪里了。”

这话说得甄玉心里复杂难言。

这说明，有人在暗中帮助太子，这也算万幸，不管太子在哪里，至少他躲过了一劫。

天亮之前，赤霄带着承影赶回了澜蔷，当他们俩进来院子，跳下马的时候，两匹马呜咽着，无力地倒在地上，已经累得口吐白沫了。

当承影进屋，看到岑子岳和甄玉时，他大大松了口气，哑声道：“我正打算用急件请王爷回京，没想到王爷比我考虑得先一步。”

说完，他面色迅速转为严肃：“情况非常糟糕，王爷，三皇子疯了，他在宫里胡乱杀人，先帝的嫔妃被他杀了好几个，侍卫们也死了不少！”

岑子岳和甄玉全都吓了一跳，没想到情况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疯的。”承影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明明是在准备登基大典……据说是在先帝的寝宫，在整理先帝遗物的时候，突然就发起狂来，先是拔刀杀了安禄海，小太监们吓得连喊带叫，拼命奔逃，然后他又闯入了别的宫苑……”

承影停了停，深深叹了口气：“此刻的大祁皇宫，是一座真实的人间炼狱。”

岑子岳听到这儿，敏锐地捕捉到承影话里有话，他忽然问：“出了这么大的事，谁在负责？我的意思是，肯定没人敢去杀岑凌霄，那么，又是谁在确保他不从里面疯跑出来的？”

“是鹿毅。”

甄玉猛然想起，鹿毅的官职正好是京师兵马司指挥使，如果皇上此刻没法下令调动御林军，那么鹿毅手下的兵马，就成了最后保护京师的军队！

岑子岳听懂了：“是你去找的鹿毅？”

承影点头：“当时宫里宫外一片大乱，我怕有心人趁乱谋取利益，因此第一时间就去找了鹿大人——我记得之前公主曾和我说过，别的人不敢打包票，但是鹿毅是可信的。”

事实证明，鹿毅确实是可信之人，他听了承影的话，毫不迟疑，当即带了兵马去往皇宫，维持秩序。

“我与鹿大人合作，在幸存的金羽侍卫的协助下，救出了一部分逃命的嫔妃宫人，又把宫门封闭，使其既不能进，也不能出。”承影说着，疲惫地抹了一把脸，“鹿大人叫我赶紧写十万火急的信件，让王爷您快快回京，倒是没想到您比我们想的还快一步。”

听说皇宫目前落到了鹿毅的手上，甄玉这才稍稍安了点心，别人她不好说，鹿毅确实是她这边的人。

“就是不知道三皇子到底是为什么会发疯……而且据我所知，发疯的不止他一人，朝中还有好些官员是同时疯掉的，甚至有人当晚突然莫名断气。”

岑子岳和甄玉对视了一眼，苦笑道：“我知道为什么。”

这句话，把承影和晏明川都说呆了！

“王爷您在说什么？”

于是岑子岳叫人关上房门，他将自己和甄玉这一趟去凉州城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所以三皇子和那些朝臣，并不是突然发疯的。”岑子岳说，“他们的发疯和死亡，应该就是我和阙离徵在杀死那些金头蛊王的时间。”

承影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晏明川听得大惊失色：“就是说，这些人根本就是那个突厥国师手中的玩物？！”

甄玉纠正道：“一方面确实如此，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被国师种下了蛊虫。另一方面，这些人都是国师所痛恨的云禳后裔，也就是说，他们进入了大祁的朝政系统，是为了寄生在大祁的身上，甚至最终取而代之。”

承影默默听着，忽然道：“这么听起来，很像是两害相杀，我们在最后捡漏，没想到会是这样。”

甄玉点头道：“确实是一件好事，只是现在也确实留下了烂摊子，必须让王爷尽快去收拾这个烂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