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则此刻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身为大舅哥跟自己妹夫道歉,他的面子上始终挂不住。
可这事说不清楚,他们两口子只怕是闹得更僵,那他的罪恶岂不是更大了。
他红着脸对沈恕说:“上次在贡院里,我跟你说蒹葭给你带的话,其实不是她的意思,那是我误会了。她的本意是家里事情太多,弄得她心烦意乱,不是针对你的意思。”
说完以后,他还刻意补充了一下,“你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沈恕此刻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他惊呆了,“你想拆散我和蒹葭吗?”
谢君则立即摆手,“不是不是,我真的是误会了!”
他顿了顿,又说:“从谦,以后蒹葭要是惹你不高兴,你可千万别骂她,更别打她。有什么问题我来处理,她又瘦又小的不是你的对手,禁不起你的打。”
听了这话,沈恕更诧异了。
他撇撇嘴说:“我是那样的人吗?你们怎么都这么想?”
谢君则笑得勉强,“但愿如此,你先忙,我去那边安排人手了。”
沈恕点点头,目送谢君则离开。
他没想到事情真的是这样,一开始他就猜到了,可后来和谢蒹葭闹了别扭后,便对他的话坚信不疑。
现在看来,他也是有很大的问题的。
有些事,一旦主观带入后,便会根据这个印象判断周围的人和事。
他应该坚持认为谢蒹葭不可能嫌他烦,若是真的嫌弃又怎么会嫁给自己?
这段时间他早出晚归,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和谢蒹葭的未来,完全把她给忽视了。
只偶尔听徐清或者星郎说谢蒹葭最近不爱出门,人瘦了一些,至于瘦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
谢蒹葭跟着司锦婳去给皇后和沈贵妃磕完头后,两人就在宫里头四处逛起来。
司锦婳提议带她去观看琼林宴会,主持宴会的自然是沈恕,说是他会代陛下给前三甲射箭赐花的环节。
然而谢蒹葭却摇摇头,“射箭有什么好看的,我不要去,我就想在御花园里逛逛。”
司锦婳鼓鼓嘴,“我想看,你就陪陪我行不行啊表嫂,好表嫂,你最好了!”
谢蒹葭有些为难,“可宴会上都是男人,我们两个女眷不大合适吧?”
司锦婳调皮一笑,“这简单,我们扮成太监就行了!”
接着,她又开始撒起娇来,“走吧表嫂,你就当陪我去相看未来相公吧,到时候我分你一个。”
谢蒹葭:“……”
她立马摆摆手,“相公我就不要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完,见她又要纠缠,谢蒹葭只得答应,“好了我陪你还不行吗,你可真是会缠人。”
嘴上这么说,心里确实一千万个不愿意。
不是她不想看沈恕,只是她刚刚发现自己误会他了,有点没脸见他。
甚至觉得这半个月的冷落有些对不起他,又不好意思主动。
心里纠结再三,她还是和司锦婳换上了小太监的衣服,两人跑到了琼林宴会的会场。
会场上到处都是中了一甲的进士,个个都穿着襕衫袍子。
看着这些面目清秀的进士们,谢蒹葭猜测当年的沈恕应该也是这样意气风发。
司锦婳用手指着进士们,一边对谢蒹葭说:“表嫂,那个好不好看?”
谢蒹葭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嘴里嘟囔道:“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矮,高一些就更好了。”
司锦婳“哦”了一声,“那个呢?”
谢蒹葭便撇撇嘴,“有点瘦了,硌人。”
司锦婳眯了眯眼,调笑道:“看来表嫂深有心得!”
谢蒹葭脸一红,伸手推了司锦婳一下,“你胡说什么,别瞎说。”
司锦婳忍不住笑出声,“走走走,我带你去偷点心吃。”
偷?
太刺激了吧!
两人从后门进入宫殿。
殿内都是鸿胪寺的人在忙活,他们已经将点心摆放在桌子上,又忙着去准备酒水。
谢蒹葭看着各色的点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刚刚她还觉得偷有些可耻,可这么多点心,她一样吃一块,应该也看不出来吧。
跟着司锦婳的身后,见她掀开桌布往里头一钻,她也跟着钻进去。
大概爬到桌子中间位置的时候,司锦婳停了下来。
她伸出手,顺着桌布的缝隙向桌子上摸着。
摸了一会,她拿回两个点心,给了谢蒹葭一块,并小声道:“你尝尝?”
谢蒹葭第一次做贼,自然有些兴奋,连忙将“赃物”塞进嘴里。
偷来的东西味道就是不一般!
两人笑着将点心吃下去,司锦婳再次伸出自己的手去桌子上摸索起来。
此时的沈恕正在检查各个位置的布置情况,他刚走进殿内就看见一只手从桌子下伸出来,像只耗子一样偷走了两块点心。
很快,那只手又伸了出来,再次摸索起来,胡**了两块点心后,那双手再次缩回去。
每次都是两块点心,而且很快就吃完了,他推测桌底下应该是两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只是不知她们究竟是公主,还是哪家的贵女,真是够调皮的。
他猜测桌下的两人应该还会偷,于是便将一旁的鸡毛掸子握在手里,他捏着有鸡毛的那头,等待着她们的再次“作案”。
一桌之隔,两人再次吃完了点心。
司锦婳小声对谢蒹葭说:“该你了。”
谢蒹葭愣了一下,“我没有偷过宫里的东西。”
司锦婳伸手推推她,“快点,回头被人发现了我们就得被赶出去了。”
谢蒹葭小声“哦”了一声,又说:“我试试。”
说着,她学着司锦婳的样子从桌布缝隙中伸出手在桌子上摸起来。
很快她就摸到了一个盘子,摸了下里头的点心形状,是刚刚吃过的,换一样吧。
她往前挪挪位置,又在另外一个盘子里摸索起来。
这个应该是荷花酥,不知道比起五陈斋的怎么样。
桌子旁边的沈恕看着那只摸来摸去的手,嘴角泛起笑意。
这只手好像和刚刚的不太一样,似乎有些熟悉。
哪家的丫头怎么这么大胆,也不怕被抓住。
偷也就偷吧,偷个点心竟然还这么犹豫,如此就不要怪他了!
心中升起了恶趣味,沈恕将手中的鸡毛掸子快速砸向那只手,不过他也是注意分寸的,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
只听见“啊”一声尖叫,桌子底下传来一阵恐慌的动静。
沈恕不由地笑出声。
笑着笑着,他笑不出来了。
这个叫声好熟悉,是谢蒹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