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蓁蓁仰头眺望陡峭嶙峋的高山,望洋兴叹。

宴芜抄手站在厉蓁蓁身边:

“这片区域中只有这座山有可能暗藏石窟。

“最好的办法就是分散,两三人一组,以夜色为掩护,寻找上山的路。

“如果有人为修建的台阶,或者是使用人力的升降工具,那么无疑,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夜色渐浓,宴芜下令大家分头寻找上山路径。

宴芜与厉蓁蓁、月莲一组。

山脚下,三人偶遇了与崔展组队的一名亲兵。

“崔展呢?”厉蓁蓁问。

那名亲兵不答,看着宴芜。

“荒郊野外的,意外迷路或跌倒昏迷,都是常有的事。

“反正他身边还有一人照看,无碍。”

厉蓁蓁了然:此次行动至关重要,宴芜不允许崔展染指。

一个时辰后,宴芜听到了属下模仿夜莺叫声的信号,顺着声音方向寻去。

山脚下,穿过一小片树丛,便可见人为修建的台阶。

攀登到一丈的高度后,有一处平台,上方绳索垂下,悬着一个最多能容下两人或一只木箱的藤篮。

厉蓁蓁分析:

“这里果然常年有人把守,如果上方无人转动机械,下面的人便无法乘坐藤篮上去。”

宴芜摸了摸峭壁,道:

“我与金祥先以轻功上去,合二人之力驱动机关。

“金吉和肖勇先上藤篮,等确认了上方暂时安全侯夫人和月莲再上来。”

厉蓁蓁抬头看着宴芜矫健的身躯消失在夜色中,突然一阵心慌。

万一崔展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提前知道此行目的,派人传递消息;

他们此次行动暴露,上方有人埋伏怎么办?

她不想让宴芜死,至少在她还没弄清楚自己与宴芜到底有何渊源之前不想。

况且,这么好看的男子,死了怪可惜的。

片刻之后,藤篮晃动。

金吉和肖勇上去之后,藤篮上升。

再之后藤篮又垂下,厉蓁蓁与月莲乘上。

抵达几丈高的上方平台后,厉蓁蓁第一眼便看到两具死尸和不远处的山洞入口。

厉蓁蓁点燃火折子,看清楚了宴芜的脸,有被石壁划伤的伤痕,手上的伤痕更多。

厉蓁蓁摘下头上发饰丝带,用眼神示意宴芜伸手。

宴芜本在观察周遭环境,眼神扫过厉蓁蓁此举,先是一愣,随即面容柔和,缓缓伸手。

“多谢。”宴芜的声音几乎低到听不到。

金祥伸出自己遍布伤痕的双手,酸溜溜地看了一眼,又背到身后。

等到人手齐全,众人纵队进入山洞。

才走不一会儿便有了分叉,不得不再度分头行动。

厉蓁蓁和月莲跟在宴芜身后,屏住呼吸,金祥殿后。

突然,不知是谁触动了什么机关,上方倾泻水流,四人被彻底浇透。

四个人身上的所有火折子都再也无法使用。

“放心,只是清水。我们还是被发现了。”

宴芜说着,拉住厉蓁蓁的手。

厉蓁蓁并未反抗,而是紧紧拉住月莲的手,并示意月莲拉住金祥。

“黑暗之中怕是要分散我们逐个击破,大家千万不要松手。”

厉蓁蓁话音刚落,前方有人来袭。

宴芜听声辨位,率先迎战。

黑暗甬道之中,厉蓁蓁无法分辨对方几人,只能尽力抵抗。

一旦动手,四人必不可免松了手,被分散开来。

等到厉蓁蓁击退敌人之后,无尽黑暗中又恢复了安静,他们四人应该已经被分隔开了一段距离。

“殿下?月莲?”厉蓁蓁小声呼唤。

不远处传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来人为男子,似乎腿脚受伤。

“是我。”宴芜的声音。

厉蓁蓁松了口气,朝声音的方向上前几步,伸手摸到了对方。

对方在黑暗中跟厉蓁蓁一样的姿势,双手在前探索。

厉蓁蓁触碰到对方手上缠绕的丝带。

“你腿受伤了?”厉蓁蓁情急,并未像以往那般称呼“殿下”,语气里全是关切。

“小伤,无碍。”

对方靠近,声音低沉暧昧,用那只被丝带包裹的手去摸厉蓁蓁的脸颊。

厉蓁蓁的关切之情瞬间几乎消失殆尽,这宴芜居然如此大胆。

难道也是情急之下真情流露?

“蓁蓁,你有没有伤到哪?”

厉蓁蓁陡然一惊,瞬间出招,直击对方喉咙。

“啊!”对方发出短促惨叫,已非宴芜的声音,接着便是匕首出鞘的声音。

厉蓁蓁蹲下,从下方出招,测算出对方匕首的位置,伸手抢夺匕首,顺势一划,割断了他的脚筋。

绵长的惨叫声响彻甬道。

宴芜从未叫过她厉蓁蓁,他以为她是穆绾柔。

即便是他有心帮着隐瞒,也不愿称呼这个名字,反而总是称呼厉蓁蓁最讨厌的——定北侯夫人。

能够模仿宴芜声音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此人必定是擅长口技的魏德明。

又是靠近的脚步声,急促的呼吸声,又是宴芜的声音:

“没事吧?”

厉蓁蓁迈过魏德明,伸手去触摸,摸到了遍布伤痕的掌心,顺势握住那只手。

“没事,魏德明假扮你引我靠近,幸亏他说错了话,让我瞬间看穿。”

宴芜温热的大手紧紧包裹厉蓁蓁的手,比之前还要用力,生怕她再次脱手。

“是魏德明?怪不得,偷袭者非要扯掉我手上的丝带。

宴芜从厉蓁蓁身前挤过去,顺着声音摸到惨叫魏德明的身体,搜出一只火折子点燃。

眼前龇牙咧嘴的正是贼眉鼠眼的魏德明。

“带我们去囚禁女子的石窟。”宴芜脚踩魏德明脚踝伤口,左右碾动。

魏德明连声答允,强撑起身,一蹦一蹦地在前方带路。

宴芜手执匕首抵在他背后。

又是一个分叉口,魏德明跌倒在地:

“不行了,真的走不动了。容我包扎一下伤口吧。”

“你不是厉高远的人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也效命于陆秉文?”

厉蓁蓁胆寒,莫非厉高远与陆秉文的关系并非受制与牵制?

魏德明在地上蠕动,换了个方向,不敢直面厉蓁蓁:

“是,我效命于厉大统领,也效命于定北侯。

“他们俩本就是那位的左膀右臂。”

厉蓁蓁和宴芜不自觉移动身位,正面魏德明。

“那位?是谁?”宴芜与厉蓁蓁一样,激动不已。

“那位——”

魏德明突然伸手用力锤地上一块凸起的圆石。

厉蓁蓁只听头顶传来巨响,瞬间一面石门便从眼前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