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子打开,箱子里赫然蜷缩着一个人。

那人瞬间伸出一只手,也是仅有的一只手掐住了厉蓁蓁的脖子。

厉蓁蓁惊愕,一时间躲闪不急。

她很想叫,但是喉咙被掐得发不出声音。

突然后脑剧痛,整个人瘫软倒地。

箱子里的那人站起来,一张口,发出厉蓁蓁的声音:

“多谢郡主好意,但这些东西我还是不能收。”

厉蓁蓁被箱子里突然出现的魏德明惊得无从招架,魏德明便趁机从面前攻击。

而霍嫣然则是高举挂锁,击中了厉蓁蓁的后脑。

厉蓁蓁被这两人有预谋地前后夹击,无从反抗,躺在地上昏昏沉沉。

紧接着,她被他们抬了起来,塞进了木箱。

盖子合上之前,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郡主还是请回吧。

“待到朱颜丹炼制成功,我会亲自为郡主送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厉蓁蓁被痛醒。

她被困在牢房之中,锁在刑架之上。

她试着动了动,全身都痛,双臂伸展,手腕被铁链锁在两侧,脚踝上也是铁链。

如此情景,倒让她想起了穆绾柔的记忆,那四年之中,穆绾柔每次轻生,都会被这样束缚许久。

厉蓁蓁是习武之人,身上肌肉紧实,尤其是手,因为练拳练掌,比厉夭夭的手要更大更硬。

但穆绾柔是弱质纤纤的女子,尤其是手,柔弱无骨。

厉蓁蓁重生在穆绾柔身上之后便曾看着纤细的手感叹:

若穆绾柔懂得豁出去,她的手绝对能够挣脱并非为她量身定做的锁链。

厉蓁蓁试着用力,估算一番,只要肯脱一层皮肉,舍得损伤拇指下方关节的一点筋骨,绝对可以挣脱。

但问题在于脚上的锁链,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的。

不管怎么说,有一只手能够恢复自由,说不定也能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从而自保。

厉蓁蓁看到了一旁的火炉,又想到自己这些时日去与齐岩虚与委蛇时都随身带着醉缠欢,顿时有了主意。

幸好她没来得及换掉随身携带的物件,醉缠欢就藏在她的腰带内侧。

厉蓁蓁一狠心,紧咬牙关,用力缩右臂,随着右手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她终于抽出了右臂。

厉蓁蓁痛到胸膛剧烈起伏呼吸,额头沁出汗珠,硬是忍住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没有时间去顾及疼痛,厉蓁蓁迅速取出腰间仅有一次剂量的醉缠欢,握在右手手心之中。

随后再一狠心,又把右手套入了镣铐之中。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厉蓁蓁已经痛到浑身颤抖。

只有右手上有伤,难免会引起他人怀疑。

厉蓁蓁不得不对自己狠了又狠,她左手发力,比右手小了许多的力气,让左手只伤及皮肉。

如此一来,看上去就像是厉蓁蓁用力挣扎,双手都受了些皮肉伤,但却都没能成功挣脱。

刚忙完这一切,牢房门开了,霍嫣然笑吟吟走进来。

她竟然戴着一副黄金打造的精巧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双眼口鼻下巴。

见厉蓁蓁好奇看着她,她摘下面具,在厉蓁蓁面前晃动。

“怎么样,这面具才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可喜欢?”

霍嫣然突然收了笑意,冷冷道:“穆绾柔!”

厉蓁蓁懊悔不已,她怎么就对霍嫣然疏忽大意了呢?

霍嫣然虽然是个幼稚单纯自私,一心只有宴芜的女孩,可她的父亲霍刚是马昱的心腹,自然知晓她厉蓁蓁的底细啊。

既然双方已经彻底水火不容,马昱和霍刚自然不会容许霍嫣然再被她蒙骗,惦记着所谓的朱颜丹。

他们一定已经告知了霍嫣然真相——世上根本没有朱颜丹,厉蓁蓁已死,是穆绾柔顶替了厉蓁蓁的身份。

“穆绾柔,我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能够逃出生天了。

“更加不要想着会有人来救你。那些想要救你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你在我手上。”

厉蓁蓁苦笑,努力与霍嫣然多说话,能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

她相信,即便是崔展他们想不到,宴芜得知昨晚情况后,也会推测到自己所在,前来相救。

“我早该想到的,魏德明也是马昱的人,他断臂求生之后,就在马昱安排的地方养伤。

“马昱才舍不得这么一个懂得口技的人才,即便他四肢都断了,也得保他。

“马昱知道你得知世上并无朱颜丹,一定愤恨不已,尤其恨我骗你,恨我抢了你的宴芜哥哥。

“所以他把魏德明送给你,让你把人塞入箱子带到我的寝殿,打晕我后把我装箱带走,而让魏德明留在寝殿继续假装我。

“你带走我之后,月莲和崔展一定在寝殿外求见我,魏德明便用我的声音告诉他们,他已经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月莲他们不疑有他,便退下。随后魏德明趁夜逃跑。

“今日一早,侯府的侯夫人失踪。他们即便再急,也不会想到,我是被你装在箱子里,堂而皇之带离侯府的。”

霍嫣然拍手叫好:

“你果然聪明。没错,除了一点点错误之外,都如你所说。”

“一点点错误?”

“是,这个主意根本不是马太傅教给我的。是我爹。”

厉蓁蓁愣了一下,随即大笑:

“不会吧?霍嫣然,你到现在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魏德明不是霍刚的人,他从前听命于厉高远,如今听命于马昱。

“厉高远、霍刚,包括陆秉文,他们都是马昱的爪牙。”

霍嫣然翻了个白眼:

“我父亲是马太傅的学生,自然要为他做事。可这跟给我出主意,掳走你有什么关系?”

厉蓁蓁故作神秘,只看着霍嫣然笑,几次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下。

霍嫣然的胃口被吊起,随手在刑具中找了一条鞭子,抽了厉蓁蓁一下。

厉蓁蓁痛得出了一身冷汗,低头一看,衣裳破了,血液渗出。

不能这样拖延,否则苦不堪言。

于是厉蓁蓁便给霍嫣然讲了郑香芸讲述的那个永州的风月故事。

“郡主,你这么冰雪聪明,应该能从这个故事中推测出他们各自的真实身份,和你自己的真实身份吧?”

霍嫣然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大彻大悟。

“不可能,我是我爹的女儿,我不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