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相公西门庆
“白酒?”朱知县不无惊讶道:“现世间流行黄酒,白酒算不得上流,莫非西门贤弟独好白酒?”
“嗯?”西门庆突然有一种感觉,是不是自己提问题的方法不对?
看着西门庆疑惑的表情,朱知县问道:“怎么?西门贤弟说的不是那种白颜色的米酒吗?”
全错了。西门庆这才醒悟过来弄不好这时候白酒还根本没有出现:“知县大人,蒋先生,你们都是酒中豪杰,可知天下酒类,共分几种?”
“哈哈哈。”这个问题正挠到朱知县的痒处,大笑几声道:“西门贤弟若是问别人,可能说不完整,本县可以说是无酒不欢,市面上的美酒几乎都有研究。”
“宫里有蒲中酒,因为此酒是蒲州酒匠精心酿造而成,所以有此称呼;还有苏合香酒,那是宫内的御用药酒,每一斗酒里面用苏合香丸一两同煮而成。”
“皇亲国戚,各位大臣都有自酿的家酒,名目繁多:琼腴酒、兰芷酒、玉沥酒、金波酒、清醇酒,多以酒的口味特色为名。”
“其他的各地名酒像东阳酒、瑞露酒,各有特色,还有水果酿制的美酒,如荔枝酒、黄柑酒。”
......
朱知县侃侃而谈,不一会儿既有数十种名酒和特色脱口而出,一旁的神算子蒋敬连连点头,接口道:“苏大学士有言:安定君王以黄柑酿酒,名之曰洞庭春色。此酒难得。”
“还有葡萄酒,也是难得一试的。”
西门庆没有想到自己一句问话居然能弄出这些多回应来,但却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赶紧打断问道:“清河县本地可有上好的酿酒师傅?”
朱知县皱了皱眉头:“小地方到没听说特别有名的,就连豪门楼那些个十年女儿红也是楼主多年前从东阳精选,长途跋涉运送而来的。”
西门庆苦笑着点点头,莫非自己还要去东阳(浙江金华)去请酿酒师傅不成?自己本来的打算似乎有些遥远了。
“本朝不禁酿酒。”朱知县突然道:“只是酒曲官卖而已,如果西门贤弟有意要酿酒自用或者售卖,可去大名府采购酒曲即可。其实大名府也是有不少好的酿酒师傅的。”
“不用。”神算子蒋敬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某家来的时候从景阳冈过,阳谷县在岗下有一小酒馆,里面的酒似乎有点意思,入口绵软,后劲十足,某家一时兴起,还和酒馆的刘掌柜谈论一阵,那刘掌柜说这酒都是自家酿制的,有独门秘方。”
“三碗不过岗!”西门庆猛然醒悟过来,自己怎么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要不是武松把景阳冈的老虎给打死了,这酒店门口指不定还飘着“三碗不过岗”的招牌吧?
“某家也听过三碗不过岗一说。”蒋敬笑道:“可惜那招牌已经叫刘掌柜收了起来,换上了酒中岁月的招牌。”
朱知县哈哈大笑起来:“招牌倒是无所谓,本县因此得一打虎英雄做了都头,也去除了一大祸害,实在是美事。”
“既然蒋先生对此酒回味无穷,不如择日陪俺前往那小酒店,看看能不能把这位刘掌柜收归己用,这样蒋先生和知县大人天天都能喝到这种美酒,而清河县也可多一名产。”西门庆乘热打铁。
“好!”朱知县大笑道:“此乃一大好事也!若是西门贤弟要做这酒的买卖,本县全力支持,税收方面也可以减免一些!”
“确实是件好事。”蒋敬连连点头,似乎对自己去当财务总监这,又有美酒在手,实在是选对了道路。
三人你看看你,我看看我,都大笑起来,接着又开始讨论起一些细节问题来。
这时有一衙役报来:“大人,门外有人找师爷,说是师爷的熟人。”
“哦,那你去吧。”朱知县谈兴正浓,直接挥挥手,叫师爷出去了。
师爷正狐疑这个时候有什么熟人来找自己,到了后门才看见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在那里等着自己。
“唉啊师爷啊,这次又要麻烦你了。”来人老泪纵横,险些没跪倒在师爷面前。
“哦,原来是吴千户!”师爷看吴千户的样子,顿时明白他的来意,并不热情的打了个招呼:“你来找我,有何事情?知县大人在内和客人交谈,随时要唤我过去,不好久留!”
吴千户听这话擦了把眼泪,在怀里摸了半天,递过来一张交子,师爷满不在乎的拿过来一看,居然是张一百贯的交子,毫不客气的先揣了起来。管你姓吴还是西门,只要掏钱,自己是照收不误。
“师爷啊,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这件事情非要你在知县大人面前说项不可。”
“长话短说!”师爷皱着眉头打断了吴千户:“是不是你侵占西门家财产的事情?”
吴千户好像被人狠狠踩了一下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赶紧反驳道:“事情不是这样的!西门庆在家里立了个叫雪儿的丫鬟做小妾,就要把我女儿吴月娘赶出门去,好把这雪儿扶成正妻,我吴家什么时候侵占他的财产,反倒是西门庆无缘无故休了我女儿!”
“是嘛?”师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吴千户:“事情真是这样的?明天知县大人可就要审理这件案子,而人家西门庆手里面有算盘李做人证,还有账本,你怎么说?”
“算盘李被西门庆收买了,满口胡言乱语,不可采信。”吴千户辩解道:“再说账本就在西门庆家放着,做点手脚再容易不过了。”
“哦?”师爷不置可否,示意吴千户继续说下去:“你打算怎么弄?”
吴千户咬了咬牙:“反告西门庆诬告之罪。我这里准备了一千贯,师爷你要是帮我办成这件事情,其中两百贯是你的。”
看着吴千户咬碎钢牙的样子,才割肉似的吐出来一千贯,师爷突然觉得眼前这吴千户很是弱智。明明侵占了西门庆大笔的财产,生死存亡之际,才搞出来个一千贯,连师爷都替知县大人不值。
师爷轻轻的摇了摇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吴千户:“一千贯啊,你知不知道西门庆现在还在和知县大人称兄道弟,热切交谈。”
“一千五百贯!”吴千户看出苗头不对,赶紧抬高价码:“五百贯给你!”
师爷对这个价码呲之以鼻,继续提醒吴千户:“你知不知道西门庆一口答应知县大人,愿意捐献多少钱?”
“多少?”
“三千贯!!!”
“什么!”吴千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要知道现在西门庆把房子卖了也凑不出三千贯来。”
“哦?”师爷笑眯眯的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吴千户几乎要说漏了嘴,赶紧把真话咽了下去:“那是因为西门庆那个生药铺亏损的厉害!”
“吴千户啊吴千户...”师爷连连摇头:“你觉得这种可笑的理由知县会认可么?”
接下来,师爷直接抽身就走,根本不理会站在那里哑口无言的吴千户。
吴千户在他眼里,已经是过去式了。只要明天一过堂,吴千户砸锅卖铁,也要凑足了一万贯赔给西门庆,而这里面有三千贯是知县大人的。
“师爷请教我!”扑通一声,吴千户这回是真的跪倒在地,拉了师爷的袖子苦苦哀求:“若此次得过,吴府上下感激不尽,给师爷立长生牌位!”
“人证物证。”师爷抖了抖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吴千户,我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
吴千户身体一震,似乎明白了师爷的意思,一骨碌直接站起身来,匆匆忙忙的回去准备了。
他哪里知道,师爷在他离开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把同样的话告诉了西门庆。
“师爷,俺多谢了!”西门庆一挑大拇指:“这回吴千户只要敢来,只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西门庆是带着神算子蒋敬满意而归的,而交给神算子的第一件任务,就是从账本里面把吴家侵占一万贯的事情坐实。
因为西门庆很肯定,其实从账本里面,只能找到最多五千贯的证据。
不过知县都是站在自己一边的,自己何须害怕?没有证据,咱们就添上几笔就是了。还怕搞不死姓吴的?
这一万贯也是西门庆从多个方面估计出来的吴家现有资产,看吴千户的反应,西门庆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一万贯正好能把吴家搞成破产。
虽然这里面有三千贯是要丢给朱知县的,但西门庆还是可以收回被黑的五千多贯,另外把吴家的两千贯从骨头上刮下来。
至于师爷的提醒,西门庆迅速安排妥当,只等吴千户上钩了。
如果吴千户不打主意还好,如果找人来干掉算盘李或者是销毁账本,吴千户只怕死的更快。这种事情如果公开审理,就会让所有人站在西门庆这边,尤其是清河县的百姓。
如果你吴千户没有问题,干嘛要偷偷摸摸来销毁证据?那正好说明你心中有鬼。
关键,就在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