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谋定(上)

当然,红莺和杰只是在切磋。

“杰的动作慢了。”雪的评价。

“伤势还没好吧。”我手指搓搓眉心,“两人都是玩命的打法。”

“攻击只求在最短时间内有效。”否则,死的是自己。

这点,我切身体验过。

“和夜无云联络了?”我想起来问他。

他点头,细长的发丝随风飞着。

“怎么说?”和雪对话,我说一句,他答一句。闷死人的性子。

“会再联络。”寥寥几句。

“他人不错吧?”子女不会真正憎恨父母。虽然夜无云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故作不以为然,心里却被牵动着。

雪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无视过去。

“那个叫健康的家伙是平安的弟弟?”他主动开口。

“嗯,怎么了?”我奇怪他居然问起健康。

“他问了我很多那天的事。”而且非常耐性,要求每个精确细节。

“你告诉他了?”因为当时我说得含糊,李家人心里有疙瘩。

“噢。”没什么好隐瞒,而且那家伙和平安不同,对孤鸿好像不满。所以他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

说就说吧,平安都不在了。我只要握紧自己的坚持向前走。

“你来这儿以前有没有见过红莺?”另一个疑惑。

“有。”他过目不忘。

“原来你们早认识了。”是我想太多。

“算不上认识。我在船上时,看见蓝蒙身边有她。”那些女人不戴面具。

“后来呢?”又不对了。

“没再见过。”雪回答。

“你怎么伤的夜主夫人?用枪吗?”不然应该没那么容易。

“远距离狙击,一枪,射入左肩胛骨。”可惜,那天风太大。

“你有没有听说她还被别人暗算?”雪那时应该还有些眼线。

“没有。我亲眼看见她走进去,毫无异常。被我射伤后,她闭门不出。”雪开始看我,他察觉我问得过分仔细了。两次在最危险的地方遇见,是个心思非常细腻的人,所以每个问题都应该有目的。

我并不没很留意雪的神情,只想,这么一来,莫红莺就有问题。她为什么说谎?来我身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此时,再看场地中央,红莺已lou败象,杰开始收势。

“红莺,用你对付我的招式,窜上去,抓脸拔头发。”我手舞足蹈让她争气,“咬他。”

没人再动,连风都不吹,致使三道目光能在我脸上定格。

“臭孤鸿,当我是泼妇啊。”又抓又拔,还要咬,那么没武格。

“又不是没打过。”我小声说,“头发还被你揪了不少。”

距离远,红莺没听见。她对杰摆手,“我败了。”

“承让。”杰走回雪身边。

“你!”红莺划大步走向我,“跟我打一场。”

“不要。”谁跟她打啊!“我不欺负弱小。”对这个儿时的朋友,我喜欢逗她。

“我打不过你?哈哈,好笑。”她想到的却是船上生死相搏的那场血腥游戏。

“你的确打不过她。”雪说得貌似中肯。

我得意洋洋。

“就算打得过,也不能在这里动手。”他还没说完。

我和红莺一齐问为什么。

“这是她的地盘。你一出手伤到她,就会被扔出去。”现在说完了。

我的结论是在无奈中得出来的:世人,没有一成不变的性格,表象则用来欺瞒懵懂的陌生人。一旦相熟,什么怪哩吧唧的本质都会一窝蜂跑出来秀。这个千年不化万年雪,就是一例。看他冷冰冰,却是个得理不饶人。

吃过晚饭才回四季园,在书房里找到海粟,他还在工作。接替正在读数据的大新,我为他报某地区沧海集团的年终财务结算。一个地区的盈利超过十亿,那么全球沧海集团的财富是多少,我也不用算。

大新见我来,乐得轻松,回了自己的房间。书房里只有我们俩。

“吃过晚饭了?”听完后,他用十分钟整理了一下,然后放下公事。

“在奶奶家吃的。”像所有的夫妻一样,日常生活的对话,平淡,却珍贵。

“意心要求辞职,我同意了。”这算是好结果。

“听说她能力相当不错。”记得单秋寒也曾想挖角,“我并没想让她离开。”只要她别再耍手段。

“她什么都没说,递完辞职信,就走了。”他却有心理准备。

“你为什么把她从黎城调过来?”我不明白,“在同一个地方,我和她总会见面。她知道以前的顾鸿是现在的凤孤鸿,当然呆不下去。”又不缺心眼。

海粟不说话,表情有些狡猾。

“该不会是你故意调她来的吧?”我揣摩他的面部变化,“只为了见到我,让她知难而退。”越想越有可能。

“我不想亡羊补牢。”上次去黎城,意心的行为几乎算是挑逗了。他不喜欢,并且确认这是隐忧,一个能影响婚姻的隐忧。再回想和孤鸿失去联络,他在医院的日子,不用证据也知道意心动了手脚。所以他把她调来凤城,制造和孤鸿碰面的机会。意心是聪明人,自然领会精神。

“欲擒故纵,兵不血刃。”作为女人,我能想象钟意心的痛苦和挣扎。

“我还是向你学的。”他认为皆大欢喜。

“什么时候我那么高明?”我想皱了五官。

“当年你让我放过张小菊,就用了欲纵故擒。”他记忆犹新,那次才知道被劝的可以反过来劝人。

还真的是。虽然过了好久,张小菊这女人我记得很牢。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当时哀求海粟放她结婚去,应该日子不错吧。

“那男人骗光了她的钱之后,她来找过我一次。”还想做他的情妇。听声音哭得厉害,但他知道她干打雷不下雨的演技。

还有后续发展?我饶有兴趣,“接着呢?”

“没了。”他说。

我不信!

“海粟,你曾经要我作你的情妇。我可不可以认为,那时候你和不少女性有过——呃——不寻常的亲密关系。”这人颓废过一段不短的时间。

海粟顿时很尴尬,“都过去很久了。”

“想我不提,就说实话。你把张小菊怎么了?”该不会再回收?

“我能把她怎么样?”他还在兜圈子。

“沧海粟!”我越觉得他有鬼,心里就越气。

海粟哈哈笑了起来,“孤鸿,你吃醋了。”

我半秒不停,“吃醋?我还添油呢!你说不说?不说我离婚了。”

“好吧,我给了她一笔钱,就没再见过面。马可说,她又找过我一次,但只留下花束和卡片,好像开了个花店。你呀,别动不动把离婚两字挂着。”他不爱听。

“谁让你鬼鬼祟祟?”这词又夸张了。

“我怕你多心。”他颇无奈。

“你做得好。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心宽广,如海天无垠。从相识的最初,海粟就是如此。

“海粟。”我只叫名字。

他心想,真正的谈话将要开始。那晚的反常,他还在等待解释。

“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想第一个告诉他。

海粟如果已在心中猜测了一千种可能,这就是第一千零一种。

“我以为你是孤儿。”很普通的那种。

“别惊讶,我父亲很健康。”而且身份还非常不一般。

海粟深吸口气,“怎么可能不惊讶?奶奶告诉你的?”他都不可置信,更别说当事人了。

“她是我亲奶奶。而妈妈的妹妹,我一直以为的二姨,是我的生母。”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转过弯。

“——”他说不出话来。这是凤家最深的秘密了吧。

我把那天晚上所听所见细细说给海粟听,他的神情从震惊到哀痛到陷入沉思。

“孤鸿,别太伤心。”他说。

我走过去,跪坐在厚厚的地毯上,看着他。海粟呵——总能如此轻易看清我的情绪。他没说恭喜找到亲人,也没说替我高兴,因为还有个父亲。他只说,别太伤心。因为他知道,天人永隔的薄命母亲,离开人世的方式那么凄惨,只会让我哀痛到无法承受。这一切不是欢喜大团圆,而是一层恐怖的黑雾,带着不祥的阴影。

“我必须找出真相。”对奶奶说的话,也对海粟说一次。“那个害死母亲的人还藏在某处,如果我不把他找出来,就等于抛弃了母亲。”不是母亲抛弃了我,从来不是。

“那就去把凶手找出来。”他虽然担心,但不想阻止,也阻止不了那样的决心。

“海粟!”我又惊又喜,以为他会和奶奶相同意见,反对我行动。

“但是我们一起。”阻止不了,就决心一致。

那瞬间,我突然想哭,原来寂寞早不在了。单秋寒在我心中留下的炽热情感,已经慢慢沉淀剔透,可是海粟的似水柔情渐渐催开了潮汐,不知不觉快要涨满心湖。感觉,很快乐。

“谢谢你。”我说不了别的。很多人说,夫妻之间不用客气。但其实,说谢谢只是一种爱的方式,对爱尊敬的方式。彻底忽略,或认为心安理得,都是误区。

“不客气。一个人的话,会钻牛角尖。”他这么说,“还记得你那时候猜谁是绑架我的幕后主使吗?”

“记得,除了爷爷,你的家人被我一个个猜过来。”我笑着,却僵住。

婚礼时,我只看见他爷爷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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