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半夜的时候,刘邵卿面目通红的敲响了黎书的房门,看样子是喝了很多的酒。门外的两个人知道刘邵卿与黎书的关系,所以没有阻拦。
黎书起身开门,因为一直在思考对策,所以即便到半夜还没有洗漱更衣。
看到刘邵卿的第一眼,黎书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刘邵卿醉了酒,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黎书真想一拳头打在刘邵卿的脸上。
“对不起。”刘邵卿突然说,下一秒恨不得跪了下来。
也许是看出来黎书对自己的不满,甚至是愤恨,所以一进门刘邵卿就率先认起错来。
“对不起。”见黎书没有搭理他,刘邵卿继续道歉。
“先把门关上。”黎书白了他一眼。
刘邵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立马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见黎书在沙发上坐下来,刘邵卿才在对面的软椅上战战兢兢地坐下。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可是……”刘邵卿几度哽咽,弄得黎书也没了责怪他的心。
其实这半天下来,黎书也大概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这完完全全就是日国人的阴谋,既然日国人找上了刘邵卿,那刘邵卿如果不配合,先不说刘邵卿的小命会不会没有,即便放过他,那么工厂的生意和那些工人的生命肯定也会受到干扰。这一点用小拇指想也能想到。
想到这里,黎书渐渐地释怀,再看刘邵卿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憎恶了。
“没事干嘛喝这么多酒?”黎书叹了口气说。
黎书起身给刘邵卿倒了杯水,他将水杯递到刘邵卿的面前。刘邵卿望着眼前的这杯水,更加破防,眼泪不自觉地就滚了下来。
“哭什么,没骨气。”黎书一边数落着一边给刘邵卿递上了纸巾。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应该屈服于他们,更不该把你骗过来做这样万人唾弃的事情。”
刘邵卿一把鼻涕一把泪,因为本来就喜欢黎书,所以对于用友情和信任骗取黎书的举动就更加懊悔不已。
“我理解你的处境,你一个人在申城经营工厂和生意已经很不容易了,我都理解。这不是你的问题,他们要找我,怎么样都会找到。其实这样也好,他们这么容易找到我,也就不会费心思去研究我的人际关系,否则更加不安全了。”说着黎书站起来走到刘邵卿的身边,拍了拍刘邵卿的肩膀,继续说道:“如今懊悔什么的都没有用了,我们要想想对策。”
“我去找苏玲他们,让他们来营救你。”刘邵卿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说着就要起身,被黎书立马否决了。
“不可,这个时候他们对我已经布好了监控,如果苏玲他们搭救,不但可能自投罗网,甚至还会把在申请的其他人一网打尽,这个险冒得太大了,我不能这样自私。”黎书握紧拳头说。
“那怎么办?”刘邵卿茫然地问。
“还有几天时间,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黎书望着街对面闪烁着的霓虹说。
深夜,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如今已经没有了人影,偶尔有一两辆小汽车,慢慢悠悠的走过,发出的引擎声沉闷刺耳。黑色的车身与黑夜融为一体,除了汽车发出的灯光,叫人看不清楚他们的所在。
“你先回去吧,我需要一个人想一想。”黎书合上窗帘,转身对刘邵卿说。
“好。”刘邵卿点了点头。
刘少卿走后,屋子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黎书仰躺在白色的床铺上。这一刻,他的内心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多么希望沈聿潇现在就在他的身边。
没有黎书的夜晚,沈聿潇觉得屋子似乎有些空**,手指碰到的地方都是冰冰凉凉的感觉。他的心里空****的,而这种空****产生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担心黎书可能会凶多吉少。这种担心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前一秒他还在自我分析,黎书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心里的这样一种感觉不是能用理性的分析来掩盖的。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想法越来越激烈,仿佛下一秒,黎书就会遭到迫害一样。
沈聿潇黎书在这样的想法的裹挟中一夜无眠,第二天,他跟裴世修说明了自己的担忧。对于沈聿潇的担忧,裴世修十分理解。
“如果你要去找他,那就去吧。”裴世修说。
黎书让裴世修暂时接管阳城的事务,自己则带着凯明去了申城。裴世修让他多带几个人去,然而沈聿潇觉得人多眼杂,反而不方便。所以只带了凯明一个人。
“他们一定会没事的。”凌淮望着渐行渐远的汽车说。
“嗯,他们一定可以化险为夷,转危为安。”裴世修搂住凌淮的肩膀。此刻他觉得凌淮的肩膀是这样的柔软,也许是经历了失败与逃往,他更加珍惜身边还有一人相伴的日子。他对凌淮,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温柔。
这么多年,凌淮一直处在自我矛盾中。他依旧爱着沈聿潇,可是眼前这个人,从刚开始把他当做发泄工具,到现在真心实意地爱他,呵护他,他又怎么能不为之动容。可是那年做的错事,凌淮一辈子也忘不了,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他不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自己可以做出这样意气用事的举动来。这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的一块心病。
但他不知道的事,裴世修已经知道了一切。并且这么多年,裴世修一直在用行动告诉凌淮,他已经不再计较了。
“回屋吧,外面风大。”裴世修说。
可能风真的很大,转身的一瞬间,凌淮的眼角吹出一滴泪来,在风中飘散成花。
“傻孩子,怎么还哭上了?”裴世修看着凌淮,假意一笑,用拇指擦拭掉凌淮眼角的泪痕。凌淮自然不肯承认自己哭了,着急忙慌地反驳说:“哪里哭了,你都说了是风大,闪了眼睛了。”
“好,风大闪了我们家凌淮的眼睛了。”裴世修顺着话说道。
“讨厌。”凌淮破涕为笑似的,抢先一步往屋子里走去。
驻守阳城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襄阳的日军已经休整完毕,裴世修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们一定会对阳城做出一套作战计划。而军团现在已经自顾不暇,更有别有用心者一心只想囤积自己的武装力量,在这国破家亡的时刻,想的还是自己一方天地的纸醉金迷。
裴世修知道军团气数已尽,他对军团已经失望了,也许国家的明天,得靠苏区的兵民了。裴世修是这么想的。而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坚守住阳城,等待沈聿潇和黎书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