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了讲台。坦白讲,标兵的训练对我来讲有好处,我已经不惧怕站在台上了,大家都是普通人,都有自己的七情六欲,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平静简短地做了自我介绍:“各位学长、学姐、同学们好,我叫景夏,风景的景,夏天的夏,来自人文学院中文系,我填报的部门是外联部。”
“你对外联部有什么了解吗?为什么选择这一部门?跟别的同学比,你有何优势?”是刘源提的问题。
难道刘源学长是外联部的?不会这么巧吧?这个问题倒是很中规中矩,我提前做了准备。
“也是通过招新公告的简介和学姐们说起,了解到外联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为学生会和学生活动筹集资金,即拉赞助。外联部可以锻炼人的交际能力,是学生接触社会、了解社会的锻炼平台。这是一项艰苦又有挑战性的工作,不仅能锻炼自己,也能服务学生,所以我选择了外联部。我的优势是我有一颗愿意吃苦,愿意接受挑战的心。这份热情应该是我最大的优势。回答完毕,谢谢!”
刘源冲我微笑了一下,我心里的小鹿跟着就撞了一下,谁说不想进学生会了?我现在又想进去了!
刘源环顾了下其他学长学姐,看是否还有问题。
之前提“刁钻”问题的学姐说:“我再问个问题吧?”
我愣了一下,其他同学都是一个问题,我咋是两个啊?而且还是“刁钻”学姐提问,晕!
其他部长、副部长也抬起头,对问答表示兴趣。
我看了眼刘源,刘源并没有抬起头,正在看手中的打分表。
“如果学生会活动的一个长期赞助商邀请你陪同他一起参加一个与学校活动无关的酒会,你会怎么做?”
果然刁钻!我尽量稳住情绪。
“谢谢学姐的提问,这个问题需要妥善处理,我想思考一分钟。”我笑着说。
学姐点点头。
“参加酒会可能还需要喝酒,这并不是我的强项,而且酒会与学校活动无关,我内心并不想去。但如果不去,又可能会得罪赞助商,影响学生会的活动经费。这真是个两难的选择。
我想我会这么处理,首先耐心地跟赞助商解释,我自己并不会喝酒,陪同出席酒会也许不能很好地完成任务。之后,我会跟赞助商进行诚恳充分的沟通,表示对学生会活动的赞助其实也是一次很好的宣传和广告,有利于知名度的推广。相信赞助商从大局和企业利益以及与学生会长期友好合作的角度考虑,会做出理性的选择,继续合作。回答完毕,谢谢!”
学姐“嗯”了一声,没说话。我觉得她应该对我的回答不满意。
看没有学长学姐再提问,我鞠了一躬,又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场了。
回到宿舍后,四个小姑娘还没把这事放下。贺小雨和王蕙热切地讨论着,张淑雅有点失落,不作声。我对张淑雅心有愧疚,加上感觉自己也可能没戏,此刻情绪也有些低落。
傍晚时分,王蕙接到了文艺部的信息,王蕙通过了初选,通知晚上8点在起点草坪集合,进行谈话。
“估计我们落选了,唉!”贺小雨叹了口气。
王蕙宽慰道:“可能各部门的进度不一样,再等等看?”
张淑雅问我:“我们吃饭去吧?”
我欣然同意。
我一向乐观,当然换句话也叫没有上进心。我此刻又有些庆幸自己没选上外联部,一是怕张淑雅心里不平衡,二是觉得如果在外联部真的遇到了“刁钻”学姐提到的问题还真是头疼。
“吃啥?”我挽着张淑雅的胳膊,虽然比张淑雅高出半个头,但我就喜欢挽着别人。
“炒粉?”
“OK!”我同意。
今天的炒粉炒得比较入味,我俩吃起来都蛮开心。
“真香!”我很满足,“我去买份饮料吧?请你喝!”
“不用啦,谢谢!我吃热饭喝不了凉的,劝你也少喝凉的。”张淑雅说。
“那好吧!”我低头看了下手机,有信息来了。
“恭喜你通过女生部的初选,明天上午9点在南操场主席台集合,收到请回复。”
“是不是发错了?女生部?”我愣了一下。
张淑雅笑笑,打趣道:“说不定女生部部长看上你啦!女生部估计是选漂亮女生的。”
“我要不要打电话过去问问?是不是发错了?”我有点疑惑。
“别问了,你就回复收到,明天直接过去瞧瞧不就行啦?”张淑雅说。
到达南操场时已经8点55分了,9月的华南大学仍然烈日当头,远远看见主席台附近已经有好几名学生了,我快步走了过去。
“景夏,不用慌,在这儿签个到吧?”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我定神看了下,说话的女生好像是昨天面试时的一位学姐,不是那个“刁钻”学姐。看来信息没发错,人家还喊着我的名字让签到。
“学姐好!”我礼貌地跟学姐打了个招呼。
女生部打算招五个人,今天到了大概有十名学生,有男有女。部长是学姐,副部长是个学长,但不是刘源。
部长向大家介绍了女生部的情况。女生部的主要工作是做好各院系女生交流平台,以全面“展现女生风采”为宗旨,开展一些突出部门特色的女生活动,承担着女生对内对外的各项活动。
今天既算一次面试,又没有严格拘泥于形式,部长带着大家去了一块阴凉的地方,让大家围坐在一起自由发言,就像聊天一样。
有大胆的学生先做了自我介绍,谈到了家乡、爱好和最近发生的趣事,大家也都随声附和。我并没有急着表现,想先听大家说。
一个姑娘讲起了自己伤心的往事,爸妈重男轻女,自己忍着一路心酸走到现在。姑娘说到动情处,自己流了眼泪,在场的几个女生也都跟着落泪。
我有点不解,不否认她的确很不容易,但这样的心事适合对着一大堆陌生人讲吗?这让我想起了祥林嫂。我实在哭不出来,只好低下头。
“景夏,你还没发言,有没有什么想跟大家分享的?”部长望向我。
轮到我了?我点点头笑笑说:“大家好,我叫景夏,来自人文学院中文系。至今仍觉得像做梦一样,自己居然在华南大学,还坐在这里与学长学姐和同学们交流。刚才听到大家分享了自己的故事,很多故事对我来讲都很新鲜,也很有启发。轮到自己发言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跟大家分享一首我很喜欢的诗吧?”
同学们友好地笑了。部长说:“不愧是中文系的学生啊!”
“顾城的《门前》。”我停顿了一下,背出了这首诗。
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
早晨,阳光照在草上
我们站着
扶着自己的门扇
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有门,不用开开
是我们的,就十分美好
早晨,黑夜还要流浪
我们把六弦琴交给他
我们不走了
我们需要土地
需要永不毁灭的土地
我们要乘着它
度过一生
土地是粗糙的,有时狭隘
然而,它有历史
有一份天空,一份月亮
一份露水和早晨
我们爱土地
我们站着
用木鞋挖着泥土
门也晒热了
我们轻轻靠着,十分美好
墙后的草
不会再长大了
它只用指尖,触了触阳光
大家为我鼓了掌,我如释重负。那时,我以为自己表现得是最好的。我习惯了瞩目,习惯赞美,习惯了掌声。其实,我根本不懂别人心中的千沟万壑,甚至这首诗我也并不十分明白。那时的我只是喜欢这样的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