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开始了。真庆幸没有严格要求剪头发,我才不忍心把我那一头飘飘的秀发剪去呢,只是把头发挽成发髻,压在帽子里。不过,还是有不少女生乖乖地剪了头发。大家站在一起,戴上帽子,乍看只能分出高矮,辨不出美丑,却都在彼此细细打量着。人文学院的女生多,男生少,壮观的女生队伍吸引着隔壁理工学院的男生团队。
我个子比较高,被排在了最后一排。心想,以前在高中,感觉高个子的男生女生挺多的,怎么一来大学,自己就这么“鹤立鸡群”了?不是还有东北、山东和内蒙的同学吗?后来林恒哲的分析,我觉得蛮有道理。我们虽说在三线城市,但一直都在市里的重点学校上学,学生们大多是来自城市的独生子女,生活条件比较好,营养充分,个头普遍比较高。现在上了大学,有许多来自农村的孩子,生活条件没有那么优越,还要承担家庭的重担,个头自然没有那么高。
我想,我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全新的、更加丰富的世界。
站在最后排跟我挨着的女生钱笑个头也挺高的,我跟她打招呼,才知道她也来自平原声。
“还是咱平原的妹子个儿高啊!”我冲钱笑表示友好。
“幸好有你跟我做伴,不然我真不好意思。”钱笑弓着背有些不自在。
其实觉得钱笑比我还高些,只是有些驼背,又好像是故意驼背,这是一个害羞腼腆的姑娘,她怕自己太突出吗?
“你长得真好看,皮肤又白,我要是跟你一样,我肯定挺直腰杆。”
我被钱笑突然的恭维惊了一下,长得不漂亮就不配个子高?不配挺直腰杆了吗?以前上学时的庄岚和李佳水个子都挺高的,排球打得特棒,我觉得她们美又飒!
军训生活虽然辛苦,但是初来乍到的新鲜感还没有褪去,各个队伍在休息的时候还经常拉歌,我最喜欢的歌是《军中绿花》。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声声我日夜呼唤,多少句心里话,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军营是咱温暖的家……”每当听到这悠扬而又略带伤感的曲调,我的鼻子就有点发酸。
一直以为是“海风飘飘落叶”,多年后才知道是“寒风”,南国的世界里哪有寒风和落叶啊?我不过是触景生意罢了。在这里,我只见过落花,那是木棉花落的样子。花掉落后,树下落英纷陈,花却不褪色、不萎靡,依然那样红艳周正。这或许就是女诗人为何选择木棉表达自己的爱情吧,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的训练不算积极,只想熬过这段艰苦的时光。对我而言,军训是一道必答题,绕不过去,但真正的大学生活还没有开始。大学生活是精彩纷呈的,应该不属于这整齐划一、艰苦卓绝的日子。
其实现在想来,军训那段时光简单而又美好。
教官告诉大家,总教官和中队长会在各个队伍里选拔一批表现优异的男生进行刺杀操训练,选拔优秀的女生担任标兵。
我想,表现优异大概跟自己没缘了,钱笑和张淑雅可比我认真多了,估计会被选上吧。
下午训练时,总教官和中队长来到了人文学院方阵。教官继续按口令指挥大家,我们认真又有些紧张地完成动作。
“你,出来!”总教官指着我。
我有点愣神,是我吗?一直以为自己烂泥扶不上墙,能平稳混到军训结束就算不错了,现在是要我出列?人都是有些虚荣心的,既然出列了,我也得好好表现,否则再被退回去,那可就丢人了。
我积极地按照总教官的指令完成一些基本动作,总教官冲中队长点点头,我知道自己应该没问题了。离开队伍时,听见不远处有声音:“哎呦,果然还是看身高和颜值啊!”
这话是夸我呢?可总感觉不对味。那个方阵是我未来四年生活、学习的小集体,此刻,我离她们越来越远。我低下头跟着总教官继续绕圈,挑兵挑将去了。
标兵的训练其实要轻松一些,据说主要是为了迎接最后一天的阅兵式和开学庆典,所以只练齐步、正步走和立正就可以了,休息的时间比较多,而且都是在主席台。
这些被选中的姑娘们大都颇具自信,大概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这么众星捧月吧。我却有些心虚,以前上学那种“学习好才是王道”的理念似乎有所变化。如果学习好不是王道,那什么才是正题呢?虽然我不是一个特别用功的学生,但还是信奉并且希望能够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因为美貌可不会保值,更不会升值。
“黄教官来了!”丽莎喊了句。
大家赶紧归队立正。黄教官就是军训的总教官,同时也是学校保卫处的处长。
站定以后,我注意到黄教官身后站着两个穿着白衬衣的学生,其中一个不是刘源学长吗?
刘源好像也认出了我,冲我点头一笑。那一笑,让我心湖**漾。这几日,看到的都是些摸爬滚打、精疲力竭的男同学,此刻清爽帅气的刘源学长仿佛仙女下凡一般。呃,估计是累晕了,学长应该是男神。
黄教官检验了大家的训练情况,交代了教官几句注意事项,然后又离开巡视了。
望着刘源的背影,突然觉得很像一个雪糕,凉丝丝、甜津津的。他永远都是那么板正体面,会有狼狈和紧张的时刻吗?
最后一天终于来临了,那是大阅兵暨开学典礼。大家更多的是兴奋和雀跃,因为艰苦的军训生活就要结束了。
标兵们以两人一组为单位被安排在体育场的进出口、操场四角和主席台。我与丽莎一组,和另一组轮班值岗主席台。
站在主席台上,一切尽收眼底。台中央坐着校长和其他校领导,我背着枪,在主席台左侧笔挺地站着。此刻仍有些恍惚,我怎么就考上华南大学了?此刻竟然还站在主席台上狐假虎威?以前虽说不是个丑小鸭,但也从来不是那么夺目。我有点不适应,但心里是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