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今天的话总是能拨动我的神经,我很好奇,她能知道什么。“说吧,刘源啥事?”我问。

“当初知道你和刘源交往后,我托人打听了一下刘源家里的情况,刘源可能是私生子。”

我有些意外,也有些生气:“妈,你查人家干嘛啊?什么私生子,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私生子怎么了?”

“哎呀,就是有次跟你小姨聊起来了,小姨问你谈恋爱了吗?我说处了一个,男孩家就是平山的。你小姨问叫啥,我说了名字。她说她们站长的儿子好像就考的华南大学,再一描述,可不就是一个人嘛。你小姨又去打听了一下,就是叫刘源。”

“那跟私生子有什么关系?人家的家事你们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都传开了啊,你小姨的站长你不知道,年轻时就是有名的一枝花,漂亮得很,现在的平山市委副书记宋保全当年还跟她处过对象呢,后来不知怎么分手了。据说现在一直还有联系,他们说刘源长得就很像宋书记。”

“你们无聊不无聊啊!”我突然觉得老妈跟那些爱嚼舌根的市井小民没什么区别。

“还不是为了你,谁爱打听这些啊!幸好你分手了,当初我还担心呢,爸妈可都是要脸面的人啊!”老妈说。

“凭什么?凭几句流言蜚语?是又怎么样?”

“几句流言蜚语?平山都传开了,即便是小道消息,那也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你让妈妈这脸往哪搁?平山是我娘家,我还怎么见我那些老同学老朋友?就单说你小姨,她都不好意思啊。”

“我谈个恋爱碍着你们什么事了?”我气愤地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生气,是因为我还爱刘源吗?应该也不是。我只是觉得,本该纯粹美好的感情为何要夹杂这些是是非非,以前与刘源在一起时就觉得很羁绊,现在依然那么多弯弯绕绕。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权衡利弊的吗?

林恒哲得知我回家了,也赶了回来,毕竟平原大学就在本省,开车也不过两三个小时。

“你啊,越跑还越远了,追都追不上。”他笑着说。

“只是一个学期而已。”我说。

“天知道你之后又会生出什么主意,万一毕业后还想出国呢?到时提前知会一声。”

“知会一声?你打算跟我一起漂洋过海呢?”我笑着问他。

他有点不好意思,没有回答。

“东西都整理好了吗?有啥需要的跟我说,我到时给你寄。”他说。

我给了他一个拥抱:“谢谢!”

临行那天,爸妈还有林恒哲一起去机场送了我。很奇怪,自打上了大学出了远门,这三个人就像绑定在一起,总是出现在我们相聚和分别的每一个瞬间,如此和谐,如此温情。他们是我挚爱的家人。

这一次的挥手告别,竟有一种史无前例的酸楚感。

我以为我是换了一个环境收拾心情,其实全然不是如此,忙碌的学业压力根本来不及去抒情。主要是语言压力,我的英语水平只能勉强应对国内的英语考试,用英语去学习和交流完全是另一回事。

我有点理解当初母校里那些留学生为什么要与对外汉语专业的学生一对一结对子互帮互助了,语言是工具啊。

对于留学生们举办的各种聚会我也没兴趣参加,主要是我有些担心,害怕自己在这边不能很好地完成学业,返校后该如何兑换学分和绩点。要知道,我之前可是立志要靠自己的能力和成绩走保研路线的人啊。我只好更加拼命。唉,算不算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呢?

偶尔的休闲时光就是给国内写信、寄信,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我焦躁的内心放松下来。我的所思所想乘着这片漂洋过海的信纸飞到想念的人身边,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我才发现我最信任最依赖最渴望倾诉的对象是谁。

“英国的天气不好,想念我们大平原爽朗的天空,想念滨海四季如春的温暖,也想念你们。在这里挺有挫败感的,主要是语言关,这导致我的学习总是很费劲。以前很喜欢逛图书馆,喜欢阅读那一本本带着温度的小说、诗歌。来到这里,打开册子,全是拉丁字母,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对我而言,这里的图书馆真的是一座让人望而却步的高峰。

有时会希望赶紧回去,干嘛这么受罪。但转念一想,这也是一种体验,一种生活啊,趁着年轻,多经历一些也不是坏事。身边也有许多优秀、有想法的年轻人,他们都值得我去学习。

想念家乡的美食了。这里的中餐馆如果开在国内,肯定会倒闭的,一点也不好吃,根本代表不了我们中餐的形象。我觉得国内那些好一点的厨子,如果能把餐馆开到国外,中餐早就风靡全球了。不过也说不定,兴许每个人的口味不同呢。就像我,怎么也吃不惯西餐,我甚至都有点想念你‘林氏秘制’的方便面了。

你过得好吗?”

林恒哲每次收到我这些碎碎念的信,总是第一时间跟我视频聊天。我问他:“干嘛不写回信给我?”

他说:“能配合你的矫情去读你这些酸啾啾的文字就不错了,我一向头疼写字,所以才选了理科啊。”

他说得不错,我的行为确实不太符合现代化的今天。当然,我也只敢对他采用这种方式,换作其他人肯定笑话我。虽然他也在笑话我,可我就是觉得安心、放心。

以前只知女大十八变,不想还有男大十八变一说。不曾想,越看越觉得林恒哲很帅了。也可能以前就帅,只是被我习惯性忽视了。现在的他颇有一股男子气概,哪怕随便穿一件黑T,哪怕头发凌乱,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我怎么觉得你现在那么帅啊?”我笑嘻嘻地说。

“你花痴病犯了?”他有些无语。

“不是啊,是真的好帅啊,有姑娘追你吧?”我继续关心。

林恒哲噗嗤笑出了声:“我说你没事吧?神经了吗?是每天看留学生看腻了?”

看他一点也不领情,我只好不再厚颜无耻地夸赞他。

自打我抱怨了这里的饭菜不合胃口,林恒哲就不停地给我寄东西。老干妈、方便面、榨菜、真空包装的烧鸡,还有不知道他从哪里弄到的密封冷冻好的“佛跳墙”,我只需加热一下,就可以喝到那浓郁醇厚的汤汁了。

有了信件飞往的另一端,有了视频聊天,有了陆续飞来的食物,我的日子也变得亮堂起来,一点也不寂寞了。

一个学期,终于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