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里是宋府并非我沈府,可夫人莫要忘记,如今进入宗祠的人究竟是谁。
说起来我沈府与宋府的宗亲关系可是不浅呢,侯爷您说可是?”沈之瑶嘴角略微挑起一抹弧度,似是把所有怒气都隐藏了起来。
“自然,书苑是沈小姐的姑母,如今沈小姐过来自是应当的。”宋侯爷并未直接出口反驳于她,纵使心下有些不悦,还是顺着他的话说着。
“夫人如今可是听清楚了,若是一会儿再说着之遥僭越的话,可就失了堂堂侯府夫人的风度。”沈之瑶说着略微顿了顿,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伸手指着她面上继续说道:“瞧我这般记性,如今府上倒也不止夫人一位正室,算起来我姑母也是堂堂正室了。”
“你……。”冯氏紧了紧手掌,心下本就极为怨恨沈书苑,现如今在听着她这般堂而皇之的提出来,更是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顿了顿后,才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休要耍嘴皮子,如今这宗祠进不进还不一定呢!”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要把名字填上去便算是大功告成了,沈之瑶回头瞧了宋云岚一眼,眼底闪过些许暗色。
“大事方才的那番话是何意,可是我府上出了什么事情不成?”冯氏并未搭理沈之瑶,反而转头神色恭敬的瞧着那道士。
“方才贫道路过此地,确实瞧见府上一片黑云罩顶,想来府上定是出了什么妖孽。”那道士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眸闪过些许灵光,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眼,这才打了打浮尘故作一副清风道骨的模样出来。
“还是先请侯爷让我姑母进了宗祠,免得误了时辰。”沈之瑶皱了皱眉头,对着宋侯爷说着。
“还请慢,不知侯爷要请何人进宗祠?”那道士一手撵着自己胡须,一手阻止几人动作,开口询问着。
“自然是府上的一位姨娘。”
“不知道长可是瞧出什么来了吗?”不等宋侯爷说完,冯氏便忍不住抢了话询问着那道士。
“不知可否把那位姨娘的生辰八字说一下?”
“凭什么要把我生母生辰八字说与你听?”宋云岚此时走了出来,质问着那道士。
“小姐莫要误会,贫道只是瞧着府上有些许不对劲罢了,这才想着要瞧一瞧那姨娘的生辰八字。”道士嘴里说出来的话虽是谦虚,可面上却并没有任何谦虚的意思。
“书苑的生辰八字是丁壬未时。”
“原本这位姨娘命格便就极轻,这才被自己的子嗣冲撞害了性命。”那道士闭着眼睛,装模作样一番这才睁开眼睛煞有其事的说着。
“你的意思是说,是她自己的女儿克死了她?”冯氏故意把克死两个字咬的极重。
沈之瑶有些听不下去,冷着脸站出来训斥道:“休要在这胡言乱语,什么克死不克死的,若是当真被克死的也是被你克死。”
“如今道长所说,你还要狡辩不成?今日姨娘入宗庙之事断断不能在进行下去,如今她宋云岚已经克死了自己生母,保不齐哪一日会克到自己生父同上来。”冯氏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神色,朝着那几位族长便说着。
“夫人倒是说的好生轻巧,只凭着这个老道上下嘴皮子一碰,便冤枉我是扫把星命格不成?”宋云岚眼眸冷冷的朝着冯氏射过去,顿了顿又转向那道士说道:“不知这位道士现下在什么道馆里修行,说出来也好叫我们开开眼界。”
“贫道一向喜爱云游四方,故此并不喜欢拘在道馆里。”
“云游四方?果真是云游四方还是只是故意蒙我们的话?”宋云岚也不与他急,就这么神情和缓的说着。
“宋云岚!你休要胡说,如今不过是道长瞧见了我们府上的事情,这才好心进来指点一番罢了。”冯氏有些沉不住气,冷声呵斥着她。
“我倒也不与夫人一般见识,方才已经当误了许多功夫,还请族长尽快把母亲名字添上去为好,倒也省却了一桩事。”对于那道长的话,宋云岚似是毫不在意一般,转身便朝着族长俯身行了一礼。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若是当真把这名字添上,怕是此女的子嗣定会影响整个府上。”老道连忙开口阻止着。
“爹爹莫要忘记,这可是皇上亲自下旨抬了母亲为平妻,若是叫皇上知晓父亲听信了这么一个不知真假,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老道之话,便违抗圣旨,后果如何怕是父亲承担不起吧?”宋云岚勾了勾嘴角,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瞧着宋侯爷陷入沉思,倒也不着急,反而转过身瞧着冯氏说道:“倒也不知究竟是夫人是扫把星还是云岚是扫把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冯氏本就不悦,现下瞧着她如此出口羞辱自己,更是有些忍不住。
“这桩事本就是皇上亲自下旨所为,原本倒也可以皆大欢喜,夫人却偏偏让父亲违抗圣旨,满门抄斩。
你说,究竟是夫人是扫把星还是云岚是扫把星呢?”
宋侯爷被宋云岚那句满门抄斩的话刺激的眼皮子跳了跳,沉下脸色厉声呵斥:“够了,都别吵了。
还烦请族长继续吧!”
“不可,老爷方才没有听见道长所言吗?”冯氏眼瞧着族长又重新捧着族谱,脸色变了变似是颇为着急一般。
“够了,你还嫌弃不够乱是不是,如今这件事是皇上亲自下旨,不管如何都是要添置上去的。
就算你想要抗旨被砍头,也别连累我侯府上下百余人。”这一次,宋侯爷是当真动了怒气,倒也不知究竟是因着冯氏这番话,还是因着方才宋云岚的威胁。
不过不管如何,这次总归是冯氏自己凑了上去,这才让宋侯爷当做出气筒训斥了一番罢了。
“礼毕,请回族谱。”族长在族谱上利索的添置上了沈书苑的名字,这才又重新把族谱交到了身旁的人手中。
“老爷息怒,妾身并非是不知礼数之人,只是方才听着道长之言,心下着实有些惧怕。
一时之间这才有些失言,还望老爷不要与妾身一般见识。”冯氏知道自己方才的话惹得侯爷不高兴,连忙收敛起自己的恼恨,佯装出一副伤心模样。
“罢了,你总归也是一份好心,先起来吧!”宋侯爷也并非是当真生了她气,只是被宋云岚那番话给气着了罢了,而她又上赶着找不痛快,这才叫宋侯爷把心底的怒气一股脑儿的都发泄在了她身上,现下瞧着她肯开口服软,哪里还能再继续冷着她,急忙开口让她起了身。
这边瞧着宋侯爷与冯氏二人之间稍稍缓和了一些,宋彬才站出来对着宋侯爷拱了拱手说道:“方才母亲所言虽说有些失礼之处,可到底还是一番好心。
况且,这道长所言,父亲也不能全然不听不信。”
宋彬既是长子且又是嫡出,自幼便是四皇子伴读,在宋侯爷心中自然是有着极高的分量。
之前冯氏说着这些话,宋侯爷可以毫不在意的训斥,可如今轮到宋彬说着,却不得不仔细考量一番。
“少爷说的是,贫道与在场所有人皆不识,并无任何理由去陷害各位。
实在是路过贵府,瞧见府上盘亘着挥之不去的黑云,这才好心进来指点一二,若是侯爷不相信贫道所言,贫道也不在继续留下来徒增侯爷厌恶。”那道士说着拱了拱手,便想着起身离开。
“道长还请留步,我们自是相信道长所言,如今还要劳烦道长指点一二,若是道长现下离开要我们该如何是好。”宋彬哪里肯让他离开,连忙开口唤着他,姿态放的颇低。
“表妹?”沈之瑶在一旁看的有些着急,只是如今到底还记着自己的身份,这才没有一而再的贸然开口,只能急急地唤着她。
“不知道长道号唤什么,如今能一眼便瞧出我府邸上黑云罩顶的,想来必然是法术高强吧?”宋云岚不理会沈之瑶在一旁急得有些跳脚的模样,轻移莲步朝着那道士走了过去。
“贫道道号为柳君子,因着贫道喜爱四处游历,故而并不为人熟知。”
“柳君子?在城中果真并不曾听说过你这般人物。”宋云岚说出来的话倒也毫不客气,眯着眼睛紧紧盯着她瞧着。
“方才道长已经说自己喜爱四处云游,我们没有听说过不也极为正常。
二妹妹现下这番模样,莫不是被道长方才的话说中了,这才想方设法的驱赶道长离开。”宋琼岚同样站了出来,言语刻薄的嘲讽着她。
如今只要想到宋云岚也成了嫡女与她平起平坐,而她那个下——贱生母死了也不消停,如今还被抬了为平妻,心急似是要呕出血来一般,瞪着他的神色也似是要吃人一般。
“如今我母亲被皇上下旨抬为平妻,是皇恩浩**。”宋云岚转了转眼眸,瞧着站在一旁的宋侯爷勾着嘴角继续说道:“皇上此番做法又何尝不是父亲平日里极得圣心的缘故,就算大哥哥与大姐姐二人心下有所不满,也不应当使用如此拙劣计谋,若是日后传了出去怕是不仅会让人耻笑,反而还会引起皇上不悦。”
如今若是能够让他们父子三人离了心,她倒也不介意多夸赞宋侯爷几句。
“你胡说什么,我们何曾使用了什么计谋,若非是你不祥又何必克死了自己生母,如今莫不是又要来克着爹爹不成?”
宋琼岚的一番话,使得宋侯爷眼皮子动了动,心下划过几抹沉思,随即才开口说道:“不知道长又何可解的办法?”
柳君子闭着眼睛掐算着手指,装模作样好一会儿功夫,这才睁开眼睛说道:“想要解倒也不难,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不若就让府上二小姐前往寺庙替府上祈福三年,想来所有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这……。”宋侯爷抬头瞧了瞧宋云岚便又垂下头去,显然是心里有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