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全身的衣服都褪了去,在清理他身上那些伤口的时候,瞟向他胸前那足足将近两年的旧伤,过往的回忆瞬间像海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汹涌而来。

这一年多,她的寒毒没发作过几回,可能是因为在海边,每天劳作的关系,经常吃鱼和那些海中的生物补充了她体内缺少的某些营养,所以这一年多来,她只是半年前在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晕倒在海边,是阿鹿将她抱了回来,之后她一点事情都没有,包括来月事时,也不像以前那般的疼了。只偶尔,会流一流鼻血,偶尔怕冷罢了。

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倒计时只剩下一年都不到,她以为自己可以再照顾小阿灵一阵子,等她的爹娘回来了,她就可以安心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可是她没想到,她与萧越寒,会是这样的再次相见。

花想容手下有些颤抖,小心的清理着萧越寒胸前和身上各处的伤口。伤口大小不一,深浅不一,却是招招都几乎能要了他的命。

他竟然御驾亲征了!

堂堂一个皇帝!一个以江山为重的皇帝!她一直只是听说东寻国西通国还有南誉国打了好久的仗,她虽然怀疑过萧越寒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可当现在才知道他竟然御驾亲征不顾自己的死活时……

她忽然好心痛。

他这是在用属于他自己的方法,用野心和征服的**去掩盖自己的情绪吗?

她更是怀疑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能让萧越寒败的这么惨。

整整一夜过去,花想容见萧越寒的头部似乎是在海中漂流的时候撞到了哪里,肿了好大的一块。

头部受伤是最危险的地方,希望他没事。

她只会处理外伤,杀菌消毒,再熬些增强体力的药补精神补血气,希望他不要撞坏了脑子,也不要中什么毒就行,否则她可真的就无能为力了。在这种穷乡辟攘,只有这些草药。

天色渐亮,当终于将一切处理好,花想容拿来干净的被子将身上被涂满了药的萧越寒的身体盖好。

不知道他究竟御驾亲征出来多少时日了,平时干净万分的脸上现在长满了青色的胡髭,看起来比过去沧桑了许多。

她相信萧越寒绝对是恨她,否则不可能在一年半以前再次找到她时,却赐予无心之名,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从此不闻不问。

带着薄茧的却依然纤细的手指轻轻抚向他苍白的俊脸,手下轻轻的抚摸着,直到抚到他干裂的双唇,花想容眼神微微一闪,忽然想起厨房里还在炖着续命的汤药,连忙转身快步跑进厨房将正好到了火候的汤药端了出来。

“好烫……”花想容勉强的将药碗端出来放到床边的桌子上,然后连忙抬起手放到耳朵上摸了半天,嘴里轻轻呼着气。

小心的盛了一勺药放到嘴边吹了吹,放到他紧闭的嘴边慢慢的喂进去。

两天后,功夫不负有心人。

萧越寒的呼吸至少不那么微弱了。

虽然还是没有醒,但是他的心跳缓回来了!呼吸虽然微弱但至少不会时有时无了!

一大清早,花想容俯下头贴着萧越寒胸前听着他的心跳,感觉到心跳除了微弱些但绝对是正常了许多时,兴奋的几乎忘了自己连续三天三夜没怎么睡,就开心的去收拾房间,打开房门和窗子要将满屋子的药味全都散发出去。

哪知刚一打开房门,花想容顿时愣住,惊愕的看着站在门外的一群人。

渔村里加起来的人一共一百五十几名,曾经有过超过二百人的记录,但是老的老,死的死,打鱼的时候落进海里的也不在少数,所以现一百五十几名的人,几乎来了一小半。

看着门外站在五六十的人,花想容小心的看了看他们:“你们这是……”

“听说你捡了一个死人回来呀?”阿蜜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咱们渔村的人从来都不收外人你不知道吗?阿心?”

“是啊,阿心,你一年多以前来的时候我们大家是看你善良能干,对阿灵那孩子也好,而且她爹娘外出了,所以才留下你来在咱们渔村。我们大家接受了你,但你怎么还能收留外人呢,而且还是从海上漂来的不明身份的人!”渔村的村长阿库大叔,也就是阿鹿的爹爹一脸怒意的瞪着花想容。

看向四周平时待她很和善的人眼中的气愤,她顿时明白了过来,转眼给了得意的阿蜜一记白眼,知道一定是这不怀好意的女人恶意挑拨的。

阿蜜一心想把她赶出渔村,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怎么可能会放弃?

花想容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然后看向阿库大叔:“阿库大叔,我只是在救人而己!”

“每天从海上飘过来的尸体太多了!你救得过来吗?”阿库一脸的吹胡子瞪眼:“而且我听阿蜜说,你还把阿灵交到阿鹿那里帮忙看着,自己孤男寡女的照顾那个陌生男人!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就这样呆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没出门的照顾人,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渔村虽然不富裕,但好歹也都是要脸要皮的!”

花想容脸色顿时有些不悦,冷冷的又扫了一眼站在一旁得意的笑着的阿蜜,转回头又瞟了一眼阿库大叔:“阿库叔,你们今天堵在我家门口,就是想跟我说,我丢了咱们渔村的脸吗?”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善举,并没有损害咱们渔村的一点利益,我哪里给您老人家丢脸了?”

说着的时候,花想容忽然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海浪:“渔村这么多年都安静的过着,我只是救了一个人,并没打破大家的平静!只是多了一个人而己,而且我已经把他救活了!又不是在害人”

“救活了?”四周的人齐齐惊愕的看着她,阿库大叔和阿蜜也惊愕的看着她:“活了?”

“伤得太重,可能还要昏迷几日才能醒。”

其实村子里的很多人喜欢她的性格,见她忽然这样淡淡一笑,便也说不出什么。

渔村里的人性子就是憨厚,没什么太大的事情,他们其实都不会去故意找麻烦的。

阿库大叔的脸色似乎是也缓和了许多,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到阿鹿在不远处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