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第45章 跋涉
9月28日正午。
大山深处,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火车站,几间淡蓝的房子,一个小小的站台。名字很美仙水。
“去石门坎怎么走?”沈默问一个在站台上卖烤土豆的山民。
“要先去中水,到了中水再搭车去石门坎。要烤洋芋吗?很香的。”山民回答,更不忘招揽生意。
“多少钱?”沈默指着土豆问。
“一块钱四个。我烤的洋芋在这里是很有名的哩,保你吃一次想两次!”
沈默看着足足有两个拳头大的土豆:“要两个。给你一块钱,不用找了。”
山民接过钱:“那可不行哩,一块钱四个,我给你包好。”一边说一边包好四个土豆递给沈默。
沈默接过,笑了笑:“这够我们吃两天的了。怎么去中水?在哪儿上车?”
山民摆摆手:“没车。”
夏晓薇讶然:“没车?没车怎么走?”
山民随手一指:“沿着铁路一直走就到了。”
“要走多久?”
“三个小时,也许两个,看你们自己走的快慢了。”
夏晓薇发愁地看着两只旅行箱,这里不比城市,旅行箱显然成了累赘。
“我们需要轻装。除了水和食物,每人只带一套换洗衣服,其余的全部寄存。”沈默说。
车站里几乎没有几个旅客,寄存物品不需要排队。
几分钟后,沈默和夏晓薇再次出现在站台上,手拖式旅行箱不见了,每人背上多了一个肩式旅行袋。
铁路线在山里蜿蜒,望不到头。
沈默和夏晓薇各自拿着一只硕大的烤土豆,边走边吃。这里的土豆的确很好吃,松软,酥香,微甜。
“你那朋友的鉴定准不准?”夏晓薇问。
“那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也是我高中同学。他是在国安部门的声音分析师。在安顺的那天晚上,我从网上把你手机上的录音传给他,并且在虞江大学的网站上找到了教授的课件录音。经过分析,波形、频谱、语谱全部都对。那句话就是教授本人说的不要报警。”
“我真的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不让报警!”夏晓薇脚下一滑,险些跌倒。
沈默赶紧向前搀扶,紧紧抓住夏晓薇的一只胳膊:“小心点儿,刚下过雨,路太滑。”
“这哪是路啊?”夏晓薇埋怨道,“嗨,考拉!我以后不叫你沈默了,就叫你考拉好不好?”
“再加两个字哥哥,这两个字不能省。”
“就不!考拉,考拉,考拉考拉考拉……”
“行了行了,叫两声就得了呗!小心脚下。”
“就不!我偏叫,我愿叫!爱谁谁!考拉考拉考拉考拉考拉考拉……”
“哎哟,你饶了我行不行啊?震得我耳朵疼……”
“求饶了是不是?那好办!亲我一下。”夏晓薇停下脚步,仰起脸。
沈默呆住。
夏晓薇闭上眼睛:“就小小的一下。”
“晓薇……”
“今天是我的生日,就当送我一个生日礼物。”夏晓薇闭着眼。
沈默迟疑片刻,慢慢低下头,在夏晓薇脸颊上轻轻一吻。
一列火车呼啸而过。
夏晓薇跌倒。
火车远去。
夏晓薇坐在地上揉脚,脸上是很痛的表情。
沈默蹲下,挽起夏晓薇的裤脚,在踝骨处揉搓:“疼得厉害吗?”
夏晓薇看着沈默,噙着泪:“考拉,我可能走不动了……”
沈默环视雨后的群山:“那可不行,这前不靠村后不靠店的。”
“没事儿,也许一会儿就能看到路过的山民,央求他们送我回仙水。我在哪里等你,我现在这样子,真的会成为你的累赘。”
“路过的山民?也许还有路过的野猪!起来,我背你!”沈默摘下背后的旅行包,套在脖颈上,背起夏晓薇。
“你行吗?”
“没问题。”
沈默背着夏晓薇沿着铁路线行走。
夏晓薇依附在沈默背上,脸颊贴在沈默肩头,贪婪而满足。
雨后的空气清新而湿润,时而有山风吹过,凉爽无比。
“晓薇,你骗我。今天怎么会是你的生日?我记得你的生日是1985年9月21日,今天是9月28日。你的生日早就过了。”
“你是个坏考拉!你既然记得,一周前为什么不说?”
“我……当时忘记了,现在刚刚想起来。”
“我没骗你,今天也是我的生日。按农历算,我的生日是八月初七,就应该是今天。”
“哦,快到中秋节了。”
铁路一头钻入隧道,一眼望去,黑洞洞一片。
“放我下来!”夏晓薇轻轻在沈默背上拍打。
沈默放下夏晓薇,转身:“怎么了?”
“够了,你已经背我走了九百九十九步。”夏晓薇轻松地活动着自己的双脚。
“你的脚?”
“嘻嘻,我骗你的。没事儿!就是想让你背我嘛!”
“你这孩子,太淘了!可把我累坏了。”
夏晓薇笑而不语。
沈默从旅行包里取出一只微型手电筒,拉住夏晓薇的手:“洞里太黑,跟紧我。”
隧道里漆黑一团,像是浓浓的暗夜,但比暗夜更让人恐惧。空气也是潮乎乎的。夏晓薇紧紧握着沈默的手,两个人借着手电筒的亮光缓慢地行进。
突然,远处传来有节奏的轰鸣是火车。火车驶入隧道,两道强烈的光柱照进来。
“小心!”沈默大喊一声,迅速将夏晓薇推向隧道边缘。
火车呼啸而过,车轮和道轨巨大的摩擦声在隧道中回响,震耳欲聋。脚下的大地在震颤,身边的石壁在震颤。恐惧淹没了一切。
十几分钟之后,火车终于驶出隧道。
夏晓薇依然在颤抖,心有余悸。
“隧道里面太危险,我们要尽快走出去。”沈默说道。
两个人一溜小跑地出了隧道,当看到洞口的亮光时,几乎是用了冲刺的速度。再次看到蓝蓝的天,绿绿的树……
“吓死我了!这石门坎是什么鬼地方?这么难走?”夏晓薇说。
“知足吧!这还难走?当年柏格理牧师到石门坎时那才叫难走。”
“当年石门坎真的那样有名?”
“从国外寄到石门坎的邮件只写中国石门坎五个字就能收到。你说算不算有名?”
一阵咩咩的叫声,一群羊在山坡上吃草。
一男一女两个放羊的孩子好奇地打量着沈默和夏晓薇。
“小朋友,中水还有多远?”夏晓薇问。
女孩儿抬手一指:“前面右拐,沿新开的山路走。”
一条新修整的山路渐渐偏离了铁路线,沿山路走了大约半修小时之后,绿树掩映,房舍隐约可见。
中水村头,几丛瘦竹,一条小溪潺潺而流。一名中年女子在溪流中浣衣。
夏晓薇跑到溪边洗脸:“大姐,去石门坎在哪儿上车?”
浣衣女子看了看夏晓薇:“外乡来的吧?”
“是啊,从贵阳来的。”沈默也蹲在溪边,双手捧了溪水往脸上撩。
“今天没车,只有在赶场天才有车。”女子抖擞着水中的衣物。
“什么日子赶场?”沈默问。
“一、四、七。昨天是赶场天。”女子答。
沈默对夏晓薇说:“这下麻烦了,要等到国庆节那天才有去石门坎的汽车。”
“那怎么办?”夏晓薇问。
沈默没有回答,而是转向浣衣女子:“大姐,还有什么办法能到石门坎?我们有急事,等不得。寨子里能雇到马车吗?我们多付钱。”
浣衣女子想了想说:“刚才我看到送炭的车进了寨子,他们可能去石门坎。一会你们去问问。”
“送炭的车?在哪?我过去问问。”
“你们不用去,一会儿他们还得从这儿过。一个老头和一个傻子赶着一辆马车,马是红的。”
浣衣女子的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传来,伴着清脆的铃声。
一匹健硕的枣红马拉着一辆木板车悠然自得地走着,车上载着成捆的木炭。车把式站在车上勒着缰绳。车后面跟着一个脏兮兮的傻子,蓬头垢面,一脸络腮胡子。傻子走路的姿势很特别,步法细碎但却快捷,双臂垂直不动,僵硬而滑稽。
“嗨……老乡,去不去石门坎?”夏晓薇招手。
车把式高声答道:“去石门坎。”
沈默和夏晓薇兴奋地跑上前去,沈默说:“老乡,能带上我们吗?我们付脚力钱。”
“甭提钱,钱算个啥?”车把式说。
两厢照面,沈默大吃一惊车把式居然是先前在聊城火车站一同上车的那个老头儿!回头看那傻子,不是柳墩儿又是哪个?!
夏晓薇也认出了这一老一少,讶然道:“这……这也太巧了吧?”
老头儿一脸茫然:“年轻人,我们见过面?”
“老人家,我们乘坐过同一次火车。想想,山东,聊城。”沈默回身一指傻子,“他叫柳墩儿,是您的外甥。”
老头恍然:“原来是你们啊!人老了,健忘。快上车吧!你们去石门坎做啥?那地方不好走。”
“我们去那儿的教堂看看,听说那儿的教堂很有名。”沈默支应道。
“有啥名啊?不过是几间茅草房。上来吧,我带你们去。车上有点邋遢,将就着吧!”
夏晓薇皱眉,车上黑乎乎的,实在是太脏了。
“什么脏不脏的?有车就比没车强,谢谢您了!晓薇,上车!”沈默说着,先自己跳上车,转身伸手拉夏晓薇。
两人一上车便弄了一身的炭灰,横竖已经脏了,反倒没了顾虑,索性就势坐在捆扎成束的木炭间。
“柳墩儿怎么不上车?”夏晓薇问。
“他?就他那两条腿,比马的四条腿都能跑!”老头扬鞭。
夕阳,远山,一辆马车,四个奇怪的人。
行至空阔之处,老头儿站在车上亮起嗓门儿,唱的是京剧《武家坡》:
“一马离了西凉界,
不由人一阵阵泪撒胸怀。
青是山绿是水花花世界,
薛平贵好一似孤雁归来。
那王允在朝中身为太宰,
他把我贫苦人哪放在心怀。
恨魏虎是内亲将我谋害,
苦害我薛平贵所为何来?”
可惜,好好的国粹被糟蹋的不成样子,黄腔黄调的。
沈默和夏晓薇一直在忍着笑,怕伤了老头自尊。听到最后,二人谁都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
沈默笑着说:“大伯,您快别唱了。我怕您把狼招来……”
老头儿也乐了:“小伙子,不怕你笑话。我是真不会唱歌,不管是多好听的歌,让我这一唱准跑调儿。不是我老汉脸皮厚,总走这荒山野岭的,闷得慌。胡乱唱上一唱,心里敞亮些。”
听了老头儿的话,二人有些动容。沈默问:“大伯,韭菜坪离这儿很近吗?”
老头甩了一个响鞭:“韭菜坪?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一二百里,也许三四百里。山路弯过来绕过去的,谁能算得清?”
“这么远来卖炭岂不是很辛苦?”
“哪能?要是从韭菜坪拉炭来卖,有多少家业也得赔得净光。小伙子好记性啊,还记得我是韭菜坪人。我在这边有个表弟,一手烧炭的好手艺,看我日子清苦,想拉我一把,让我过来送送炭。我就带着傻子来这儿了。这傻子一身的蛮力,倒是一个好帮手,只是吃的忒多,一个人顶我三个。”
暝色渐浓,山路深邃而幽远,树木崔嵬而神秘。一侧是高高的山,一侧是深深的涧。但闻水声潺潺,鸟鸣啾啾。
置身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一切都是未知,而未知正是一切恐惧的来源。
夏晓薇紧紧握住沈默的手。
“还得走多长时间?”沈默问。
“两个小时就差不多了。”老头勒住缰绳,马停下。
沈默立刻警觉起来:“你要干什么?”
老头手拿一样东西晃了晃那是一盏马灯:“天黑了,点灯。”老头儿点亮马灯,挂在车辕上。
山高月小,轻云浮动。
马蹄声在暗夜里益发清脆而响亮。晃动的马灯则更像一团鬼火。柳墩儿奇怪的身姿活像是一具行走的僵尸。
黑暗和恐惧是最好的借口,夏晓薇已经依偎在沈默的怀里了,头靠在沈默肩上。只少从外表上看,他们两个已经像是一对恋人了。
沈默用一只胳膊环抱着夏晓薇,扬脸对老头儿说:“大伯,您还是唱两嗓子吧!走夜路,太安静了得慌。”
“小伙子,你不怕我把狼招来?”老头调侃道。
“就您那两嗓子,差不多能把狼吓跑喽!”沈默也笑道。
老头儿再次开唱,无非是弄出些呕哑嘲哳之声。
一阵更加怪异的歌声传来声音来自于夜色深处。
老头儿收声。
歌声远远地传来,空谷回响。咿咿呀呀,听不清唱的什么。只是那腔那调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凄凉。
“是怪歌何,石门坎就要到了。”老头儿说。
“怪歌何?”沈默不解地问。
“一个疯子,本姓何,整天胡乱唱些谁都听不懂的蛮歌。日子久了,人们都叫他怪歌何。真名反倒没人记得了。”
山路又转过两个弯。
月光下,远处的林间透出些许灯光。
路边,一座简易的茅草房。
马车停下,老头儿下车:“年轻人,你们也下来吧!我到地方了。”
沈默跳下车,再把夏晓薇接下来。眼前这座茅草房离前面的村寨似乎还很远。
老头儿说:“我和傻子就在这儿过夜了,这是没人住的废屋,不花钱的。你们沿着山路一直走,没多远就是教堂了。现在这个点儿,弥撒应该还没散。你们去教堂住吧,那儿干净些。”
“你们为什么不去住教堂呢?”夏晓薇问。
“我们自己都嫌自己脏,还是住这儿踏实。”
“老伯,坐了您一路车,还没问您怎么称呼呢?您贵姓?”沈默问。
“山野村夫,姓名贱,不值一提。你们去吧,我也该忙了,还得喂马。”说完,老头径自去忙。
怪歌何的歌声还在飘**。
沈默和夏晓薇手拉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那片灯光越来越近。
树丛中有鸟儿惊起。
沈默抬腕看表,夜光表盘上的时间是21时09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沈默断然不敢相信居然有这么简陋的教堂。就像送炭老头儿说的那样两间茅草房。只不过看上去比一般的民房更为高大一些而已。
沈默的手电打在灰白的墙壁上。墙壁上方画着一个十字架,几个不算工整的大字苏科基督教教会。
刚刚做完弥撒的人们从教堂里走出来,很多人手里小心翼翼地举着一支蜡烛。烛光映在脸上,沧桑却坚毅。沿着四通八达的小路,人们三五成群地四下散去。
怪歌何还在唱,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一个老者最后一个踱出教堂:“别唱了,弥撒已经散了,你也该歇了吧。”老者的声音并不大,语调非常平和,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神秘的歌声嘎然而止,好像是被人突然关掉了电源的音响。
沈默和夏晓薇走向前,不等他们张口,老者先开了腔:“年轻人,你们可以在教堂里呆一个晚上,但是,万万不可有一丝一毫亵渎神灵的行为。”说完,老者竟然径直而去,转眼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沈默和夏晓薇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容貌。
步入教堂。迎面墙壁上挂着一个十字架,一侧是一大一小两幅耶稣的画像,另一侧是一个繁体的“爱”字。下面是一张大大的《贵州省宗教事务管理条例》。还有一只石英钟及若干照片,随意地挂在同一面墙壁。看上去有些零乱。
靠墙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主祭台,其实更像是教室里的讲台。
三列低矮的长条木凳纵横有序,这大概是教堂里唯一的家当了。
沈默将几条木凳拼在一起,摆放在屋子一角:“只能这样将就一晚了。”
躺是没法躺了,两人相拥着倚在墙角。
月光如水,透过教堂的窗口。
夜,静极了。一阵更加怪异的歌声传来声音来自于夜色深处。
老头儿收声。
歌声远远地传来,空谷回响。咿咿呀呀,听不清唱的什么。只是那腔那调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凄凉。
“是怪歌何,石门坎就要到了。”老头儿说。
“怪歌何?”沈默不解地问。
“一个疯子,本姓何,整天胡乱唱些谁都听不懂的蛮歌。日子久了,人们都叫他怪歌何。真名反倒没人记得了。”
山路又转过两个弯。
月光下,远处的林间透出些许灯光。
路边,一座简易的茅草房。
马车停下,老头儿下车:“年轻人,你们也下来吧!我到地方了。”
沈默跳下车,再把夏晓薇接下来。眼前这座茅草房离前面的村寨似乎还很远。
老头儿说:“我和傻子就在这儿过夜了,这是没人住的废屋,不花钱的。你们沿着山路一直走,没多远就是教堂了。现在这个点儿,弥撒应该还没散。你们去教堂住吧,那儿干净些。”
“你们为什么不去住教堂呢?”夏晓薇问。
“我们自己都嫌自己脏,还是住这儿踏实。”
“老伯,坐了您一路车,还没问您怎么称呼呢?您贵姓?”沈默问。
“山野村夫,姓名贱,不值一提。你们去吧,我也该忙了,还得喂马。”说完,老头径自去忙。
怪歌何的歌声还在飘**。
沈默和夏晓薇手拉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那片灯光越来越近。
树丛中有鸟儿惊起。
沈默抬腕看表,夜光表盘上的时间是21时09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沈默断然不敢相信居然有这么简陋的教堂。就像送炭老头儿说的那样两间茅草房。只不过看上去比一般的民房更为高大一些而已。
沈默的手电打在灰白的墙壁上。墙壁上方画着一个十字架,几个不算工整的大字苏科基督教教会。
刚刚做完弥撒的人们从教堂里走出来,很多人手里小心翼翼地举着一支蜡烛。烛光映在脸上,沧桑却坚毅。沿着四通八达的小路,人们三五成群地四下散去。
怪歌何还在唱,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一个老者最后一个踱出教堂:“别唱了,弥撒已经散了,你也该歇了吧。”老者的声音并不大,语调非常平和,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神秘的歌声嘎然而止,好像是被人突然关掉了电源的音响。
沈默和夏晓薇走向前,不等他们张口,老者先开了腔:“年轻人,你们可以在教堂里呆一个晚上,但是,万万不可有一丝一毫亵渎神灵的行为。”说完,老者竟然径直而去,转眼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沈默和夏晓薇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容貌。
步入教堂。迎面墙壁上挂着一个十字架,一侧是一大一小两幅耶稣的画像,另一侧是一个繁体的“爱”字。下面是一张大大的《贵州省宗教事务管理条例》。还有一只石英钟及若干照片,随意地挂在同一面墙壁。看上去有些零乱。
靠墙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主祭台,其实更像是教室里的讲台。
三列低矮的长条木凳纵横有序,这大概是教堂里唯一的家当了。
沈默将几条木凳拼在一起,摆放在屋子一角:“只能这样将就一晚了。”
躺是没法躺了,两人相拥着倚在墙角。
月光如水,透过教堂的窗口。
夜,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