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酒严辞拒绝了陆非果帮他洗澡,自己随意冲了一下,除了手臂抬着有点酸之外,倒是都还好。

路过客厅,陆非果躺在沙发上,像是已经睡了。陈酒便回卧室。

卧室没有人,陈酒居然有点庆幸。

一时半会,他不想看到陆非因。

陈酒躺在**,还有点兴奋。一想到明天要面对的人是谷雨霖,陈酒闭上眼,开始数羊。

数了半天,越发精神了。

还有点燥热。

这感觉莫名熟悉。

陈酒正想起身冲个凉水澡,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酒连忙闭眼。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脚步声很沉,很稳。

腿一侧塌陷下去。

淡淡的草木香袭来。

伴着一股咖啡豆的香味。

看来陆非因晚上喝了不少咖啡。

陈酒心想。

继上床的动作之后,陆非因却再无动静。

陈酒不知怎么,心跳开始加快。

脑海浮现几个小时之前的画面。

“陈软,睡了?”陆非因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畔,陈酒吓了一跳,下意识闭紧眼睛。

紧接着听到一声轻笑。

现在醒来也是尴尬,倒不如就这样假装睡死过去。

陈酒心下做了决定,呼吸放浅,继续装睡。

“闻到了吗?”陆非因并不介意,继续说,“满屋子,都是你的香气。”

“你又开花了,陈软。”

陈酒:“……”

不是说开一次花就会结束吗?他为什么又开花了,什么情况?

陈酒当即想起身看看自己的花。

稍显炽热的手指蹭过陈酒的下颌,紧接着来到他的领口。

陈酒下意识抓住那只手。

再怎么装睡,都得醒过来了。

他还在演,假装被吵醒,睁开睡意朦胧透着水雾的眼睛,疑惑道:“陆总,怎么了?”

屋里没有开灯,而窗帘很轻,透过来一汪月光,足以看清眼前场景。

陆非因神情淡淡,没什么异样,见陈酒握着他的手,道:“黑瓶的副作用,是会令人二度开花,倘若不找人消解,会死。”

说这话的时候,陆非因声音冷静,不慌不忙。

陈酒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他有点艰难地拆分陆非因所说的话:“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找人做……就会死?”

这是不是过于离谱了?

但陈酒想起上一次他危在旦夕的场景,又觉得好像有那么点说服力。

那,那怎么办?

陈酒当然不可能和陆非因做,做什么做,他们都是男人。

陆非因投过来一瞥,意思很明显。

陈酒说:“还有别的办法吗?”

陆非因摇头,嘴角勾着微笑:“倘若什么都不做,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这好像,有点恐怖。

但他也不可能现在出去找人吧……

陈酒疯狂呼叫系统。

系统没搭理他,估计已经睡死过去。

陈酒绝望。

陈酒看着陆非因,眼泪都要出来了:“可我是直男啊……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陆非因挑了挑眉。

“你试过?”

“没有,但我比钢管还直。”陈酒信誓旦旦道。

陆非因靠近他,像是一只身手矫健的猎豹,缓缓逼近自己的猎物。

陈酒下意识后退。

这场面惊人的相似。

“可是,几天前——”陆非因一字一句道,“我们已经做过了。”

“就是,我母亲来的那一天。”

一道惊雷从窗边闪过,照亮了整个房间。

陈酒的力量到底是没有陆非因大。

他挣扎了许久,最后不得不放弃。

断断续续道:“你骗、骗我,我怎么不、知道!”

陆非因没有搭话,专心做事。

“陆、陆非果还在外面!”陈酒负隅顽抗。

“哦。”陆非因终于给了点反应,低声说,“我没有关门,所以……”

“不想被他知道,就小点声。”

外面雨声渐起,风声大作,噼里啪啦打在窗边。

直到陈酒意识不清,他才终于露出了一点冷冷的,像是怒意,但又掺杂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那天晚上,是你。”

“陈软,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

“有没有可能,连你的名字,都是假的。”

他轻声地、一字一顿地说。

只可惜陆非因的话,陈酒是听不到了。

他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醒来的时候,浑身汗涔涔的,头发也湿漉漉,整个人都傻了。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直男陈酒的人生就此一个急拐,跑向了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一条赛道上。

这辈子,他也没想过会跟一个男的doi,他还是下面那个。

足足反思了半天,往日不可追,世上没有后悔药,就当被狗啃了一口,等回到现实,他还是直男。

给自己反复洗脑之后,陈酒总算接受了这个惨痛的事实,下床。

浑身的骨骼像是被打散重组,乳酸充盈了各部分的肌肉,这具平时不怎么锻炼的身体昨晚一下增加大幅运动量,陈酒眼前一黑,只想消极怠工。

在心里痛骂陆非因一万次,陈酒到底还是身残志坚站了起来。

两股战战扶着墙,宛若八十岁老人般走到浴室,洗了个澡,热水氤氲之下浑身的酸痛消减了一部分,但仍是很难受。

陆非果心不在焉打游戏,已经连死八次了。

队友在公屏怨声载道骂骂咧咧,要拆家了。

不知道第几次看向卧室。

……

昨晚,陆非果给陈酒找学习资料,一找便入了神,直到全部下单,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灯已经灭了,整栋屋子黑漆漆的。

陈阮……睡了吗?

陆非果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有和陈阮道晚安。

他来到卧室门口,鼻尖萦绕着淡淡的,仿佛似有似无的花香味。

以及时而间隔一声的,极小声的啜泣。

外面雷声轰隆轰隆,陆非果的耳朵里却只剩下一些细微的动静。

陆非因是故意的。他知道。

和他一样,都是陆家人,对于看中的人的占有欲,是无法想象的。

陆非果在餐桌上的宣战,陆非因看在眼里,却没有点出来。他不屑表露,却要在其他地方讨回来。

陆非果站在门口,脑中闪现出的,都是一些不可描述的,疯狂的念头。

——陆非因抢走了他的一切。

他的名字,他的父母,他的人生。

倘若把他的男朋友抢过来……

又有什么不对呢?

从黑夜到天明,陆非果几乎没睡,他听到陆非因把陈阮抱去洗澡,听到他低声诱哄着再来一次,然后水声逐渐大了起来。

那双总是桀骜不驯的眸子微微眯起,像是在思考什么。

思绪被开门声,陈酒从卧室里出来了。

陆非果看过去。

陈阮穿着一身薄款的睡衣,黑发湿漉漉,像团柔软的云贴在两颊,脸蛋也因为蒸了水雾而变得白里透粉,浑身都散发着水汽。

这样的陈阮,看着便软乎乎的,让人想揉一揉,玩一玩。

和昨晚打架的那个凌厉青年截然不同,反差过于大了。

陆非果投来的视线过于灼热,陈酒自然也感觉到了。

他有点疑惑地看过去,大男生起身,紧张兮兮靠近他,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的雾气,混合着淡淡的奇异的香气,一如昨晚。

陆非果的眸子暗沉下去,抬头时依然恢复明亮。

陈酒愣了愣:“你怎么没去上课?”

殊不知,他的脖子上,处处是被疼爱过的痕迹。

像雪上的梅花,那点红色格外明晰。

“你说今天要去公司,”陆非果顿了顿,说“我一直在等你。”

声音平静,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陈酒想起了这件事,有点懊丧:“抱歉,我今天起晚了。今天……先不去了,你赶快去上课吧。”

他嗓子还有些沙哑,说话时喉咙刺痛。

“那些题我都会,上不上课无所谓。”

陆非果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陈酒,又道:“你走路好像不太对劲。”

“有点,昨晚从**摔下来了……”陈酒也实在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了,他只得一个劲喝水。

他现在纯属无能狂怒,陆非因不讲武德,他能怎么办?任务还在陆非因身上挂着,他就算再不爽还得跟陆非因周旋。

陆非果这么说,更是让陈酒觉得,弟弟的可贵了。

这俩兄弟,不像一家的。

一个这么乖,另一个怎么就……

倘若是为了救他,陈酒倒也无话可说。

但他总感觉,陆非因是憋着一股火。

否则他最后也不可能直接晕过去。

陈酒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但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他只记得当时爽飞了。

陈酒:“……”

他不禁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突然,陈酒脑海中捕捉到一丝记忆。

——陆非因说,他们之前就做过了。

可他完全没有记忆。

那天早上垃圾桶里的东西,也是他们俩用的?!

突然发现自己早已失去贞操的陈酒:“……”

陈酒自言自语:“看来主角的确不是个好东西。”

原本陈酒还对系统的话抱之怀疑,但此刻他突然意识到陆非因远不像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陈酒的头发有点长,发梢已经垂到脖颈处了,透明水珠沿着发尾一路滴下,打湿了原本就很薄的布料,氤氲出一个又一个圆点。

“我给你擦擦头发吧,不然容易感冒。”陆非果提议道,不等陈酒拒绝,自发取了一条干净毛巾。

陈酒说:“我自己来吧。”

陆非果皱眉:“还想不想要手了?”

他皱眉的时候,着实有一种令人不敢拒绝的气势。

陈酒没再说话,也不是他怕,只是胳膊也很酸痛,右手刚才洗澡的时候,可能淋到一些,又要去医院检查了。

陈酒继续喝水,声音闷闷的:“你擦吧,谢了。”

一张洁白的毛巾罩在头顶,遮盖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一个小巧精致的下巴轮廓,以及那喝水时不停滚动的喉结。

陆非果眼神幽深。

想亲。

作者有话要说:

陈酒:?

陈酒: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