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 陈酒醒来,眼前还是黑的。他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以为现在还在牢房里,要起身下床, 结果头“砰”地一下撞上了天花板。
“嘶——”陈酒摸了摸头, 撞清醒了。
“现在几点了?”陈酒说着,敲了敲窗户, 那窗户只能从外面打开, 陈酒推了推,纹丝不动。
陈酒动了一下, 睡得浑身酸疼。
“有人吗?”陈酒喊道, “几点了?”
陈酒自得其乐,现在大概还是晚上,没有人搭理陈酒,陈酒便很无聊地把自己的白鹿放出来, 白鹿很小一只, 散发着淡淡的光点, 在陈酒手指上跳来跳去,像一个精致的玩具一般。
陈酒无聊地看着:“怎么样才能从这里出去呢?”
硬开是行不通的, 毕竟哪怕他跑出来了, 也跑不出这个建议, 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范恩大发雷霆, 把陈酒塞回禁闭室里。
陈酒仔细回忆了一下, 在斗场时, 他的确遇到过一个银发少年, 那个人就是范恩吧。那范恩对救命恩人怎么这么无情?
陈酒一手靠在脑后, 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眼前突然冒出了一团红色,一下将昏暗的空间给照亮了。
陈酒:“?”
陈酒:“着火——”
“别喊。”那团红色逐渐化为了鸟的模样,尾羽金灿灿的,十分好看。那鸟看上去很熟悉,口吐人言,“我来救你了。”
陈酒歪着头打量大鸟,迟疑道:“你是……梵天?!”
“你还记得我啊。”大鸟嘲讽道,“我以为你只记得奸夫。”
陈酒立刻道:“冤枉啊!我和韩医生什么都没有!”
大鸟冷笑:“你那天晚上为什么穿了他的衣服?”
梵天始终记得这一点,时不时就拿出来刺陈酒一下,陈酒笑道:“醋溜鸟应该挺好吃的。”
闻言,大鸟漂亮的尾羽顿时炸毛,不像鸟,反而像某种大型犬。
“好了好了。”陈酒又开始抚摸鸟毛,动作逐渐熟练,“我只是因为没衣服穿了,刚好他的衣服就在旁边,顺便穿了一下,没别的意思。”
大鸟圆溜溜的绿豆眼里充满了怀疑:“你没骗我?”
“骗你我天打雷……”陈酒还没说完,大鸟不耐烦道,“我知道了。”
“这里呆着不舒服。”大鸟说,“我带你回去。”
陈酒:“怎么回去?”
大鸟说:“闭上眼睛,我会进入你的精神海里,你不要抗拒我,爬到我身上,我带你回去。”
陈酒:“听起来怎么这么不靠谱,这就能回去了吗?”
“你的身体当然还在这里,我只能带走你的灵魂。”大鸟说,“但是起码能睡床。”
陈酒一想去监狱里那张钢板床,实际上和睡这里没什么区别,但他还是照做了。
能自由一点也不错,而且陈酒很好奇,梵天竟然能把他的灵魂带走。
“那我还能回来吗?”
“当然。”梵天说,“你想回来就回来了。”
火烈鸟落在森林里,无聊地吐着火星,生物仓皇逃窜,陈酒攀着大鸟的翅膀,爬到他的身上:“走喽——!”
火烈鸟一声鸟鸣,几乎将整个山谷都唤醒,随后翅膀缓缓扇动,感觉像是坐飞机。陈酒还没来得及欣赏,身下大鸟倏地加速——
陈酒:“哇啊啊啊啊!你慢点!!”
大鸟呵呵一笑,将陈酒的尖叫声丢在身后。
深夜静谧危险的原始森林,一道红光耀眼到灼目,翅膀撒下无数淡黄色的光晕。
陈酒却全然没有什么譬如“我居然坐在鸟身上”之类的感慨,鸟飞得实在是太快了!陈酒连眼睛都睁不开,耳畔风声呼啸,他几乎都呼吸不了,这种感觉只维持了几秒,陈酒感觉到眼前越发明亮,他忍不住睁开眼睛,梵天带着他冲破了精神网,下一秒,陈酒砸在了一个人身上,脸朝下,差点没毁容。
陈酒:“……”
梵天一定是故意的!!
陈酒从那人身上爬起来,怒道:“梵天,我XX你个X……”
话音未落,陈酒震惊地收了剩下未尽的话语。
埃诗岚缓缓睁开眼睛,一脸冷漠地看着陈酒,而陈酒则在心里闯过十万匹草尼玛,恨不得把梵天给踩死算了!
“哈……喽?”陈酒扯起笑容,缓缓远离埃诗岚,“抱歉打扰你睡觉了,我立马下去……”
灵魂是没有重量的,但陈酒发现埃诗岚的衣服被他压扁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双幽绿的眸子盯着陈酒看了几秒,瞳孔中并没有倒印出陈酒的影子。
所以埃诗岚的确看不见我吧?陈酒心里想着,试探性地在埃诗岚眼前挥了挥,作死的好奇心悄悄上升:“埃诗岚?你看得见我吗?”
手挥舞到一半,闭着眼睛的埃诗岚精准地截住他的动作,冷不丁道:“梵天干的?”
陈酒:“……昂。”
埃诗岚终于起身,冷冷道:“回去。”
陈酒:“……啊?”
可他并不知道怎么回去啊!
一阵盆子翻倒的声音响起,索尼站在卫生间门口,一脸惊恐地看着埃诗岚:“你在和谁说话?”
索尼刚出来,就见埃诗岚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还做出奇怪的动作。他早就觉得埃诗岚不像个正常人,现在看来是精神不太正常!
埃诗岚:“滚。”
索尼打不过埃诗岚,瑟瑟发抖地滚进了床的最深处,妈妈呀,他怕鬼啊!!
这时对面牢房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声音:“你……过……来……”
索尼两眼一翻,直接昏过去了,真的有鬼!!!
“鬼叫什么。”埃诗岚看向对面扒着栏杆望眼欲穿的梵天,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又一瞥正慢吞吞往下飘的陈酒,“你在干什么?”
陈酒:“我在学习怎么……飘。”
陈酒做鬼有点经验,很快就掌握了飘法,于是很快乐地飘来飘去。
原本缓缓苏醒的索尼,突然感觉到阴风阵阵,很明显,而牢房里怎么可能有风……?于是他再一次晕过去了。
埃诗岚太阳穴直跳:“让梵天带你回去。”
陈酒对于“前狱友”仍有点莫名其妙的畏惧,乖乖地“哦”了声,飘向梵天,牢房的门阻止不了他,陈酒想飘到哪就飘到哪。
梵天伸右手去够,陈酒飘到左边,梵天伸左手去够,陈酒飘到右边,一整个逗傻子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梵天:“……”
对面的埃诗岚投来一个嘲讽.jpg。
梵天血条-1。
梵天看准时机,在陈酒左右晃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陈酒拉进了自己的领地。
陈酒:遭了,玩脱了。
梵天以一种危险的目光看着陈酒:“你玩我?”
陈酒作无辜状:“没有啊,你想多了吧。”
梵天冷哼几声,一个小弟路过梵天,好奇道:“老大,你在干什么?”
小弟的表现不像看到了他,陈酒懂了,原来只有埃诗岚和梵天能看到他。
梵天:“我在做无实物表演,像么?”
梵天将挣扎不停的陈酒往门上一推,做壁咚状,目露凶光:“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小弟嘴角抽搐,呱唧呱唧给梵天鼓掌,随后一溜烟跑了。
梵天若无其事把陈酒拉起来。
陈酒:“……你有病啊!”
梵天:“你没药啊。”
“送我回去吧。”陈酒说。
梵天不乐意了:“好不容易才过来的。”
陈酒:“可埃诗岚一直在看你……”
梵天说:“他爱看看去,有本事别睡觉。”
说罢,把陈酒扛到肩上,陈酒顿时感觉自己成了案板上的肉,忙说:“我还睡上铺吧。”
“让你回来睡上铺,我有病?”梵天诧异道。
陈酒:“原来你知道啊……”
梵天把陈酒的脸扯来扯去:“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他把陈酒往怀里一塞,陈酒想跑,却被梵天长手长脚给结结实实地抱住了,一点都动弹不得。
“睡觉。”梵天以威胁的语气说,“要是让我发现你敢跑,我就干死你。”
陈酒算是发现了,梵天的口头禅怕不是就是“干死你”吧,那他每天可太忙了啊。
“睡睡睡。”陈酒说,“我不跑,保证不跑。”
陈酒趴在梵天怀里,发现这家伙的确比硬床板舒服,还暖和,灵魂体的陈酒怕冷,梵天则像一个大火炉一般,陈酒顿时懒洋洋地不想动了。
梵天睡得快,哪怕身上趴了个人也丝毫不影响他睡觉的状态,很快打起了呼噜。
陈酒原本眼皮都快合上了,被梵天打呼噜的声音给吵醒。
陈酒揪了揪梵天的脸,梵天没醒。
陈酒又扯了扯梵天的睫毛,梵天嘟哝两下,转过身去。
陈酒如愿脱离魔爪,飘了出来。
陈酒飘出牢门,发现德维西正在巡逻,便飘到他的身上,扒住他的肩膀。
德维西毫无感觉,却发现有一道视线看了过来,埃诗岚目光复杂,德维西一脸莫名其妙:“睡觉了!别看了。”
陈酒笑嘻嘻的,冲埃诗岚飞了个吻,和他拜拜。
埃诗岚:“……”
埃诗岚面无表情地躺回去。
陈酒到处飘有点累,不如搭上一趟顺风车,路线不对再下来。他计划得好好的,突然肩膀处一片冰凉,再一侧过头去看,一只小雪豹趴在陈酒肩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与埃诗岚如出一辙的幽绿眸子里,似乎写着三个字:
你、完、了。
陈酒:“……”
带着两个累赘的德维西莫名感觉肩膀有点沉,以为是没休息好的缘故,按例巡视过一圈之后,便回禁闭室看一下情况,看到陈酒睡得正香,默默离开,转而去了狱长办公室。
敲了敲门。
“请进。”范恩的声音传来。
德维西进门,一如往常地汇报监狱情况,范恩停下手里动作,漫不经心地抬眼……动作忽然凝住。
陈酒丝毫没有察觉,在德维西头上比了两个兔耳朵,又冲范恩做鬼脸。
作者有话要说:
范恩:你完了。
陈酒:等等,他为什么也能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