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都城主!

素问闻言一笑.伸手挽了少年.大踏步迎了上去.蓝衫女子见了二人.微微一怔.随即大叫一声.与素问搂在一起.那少年脸上一红.放开了素问.向后退出数步.蓝衫女子恍若不觉.说的尽是别來往事.

好容易等她说完.那女子方才回过头來.似笑非笑的望了那少年一眼.啧啧的道:“好个丫头.一别三百年不见.既然找了个这么俊的男人回來.你老实和我说.你们俩有无行过周公之礼.”素问闻言.面上微微泛红.略一迟疑.缓缓点了点头.蓝衫女子切了一声.不怀好意的向那少年望來.那少年上前.拱了拱手.道:“在下苗家寨扎木合.拜见姑娘.”蓝衫女子挥了挥手.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礼.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叫秦霜.你家夫人从小便和我一起长大.比亲姊妹还要亲哩.”那少年略略欠身.道:“原來是秦家姊姊.”秦霜白了他一眼.道:“我名叫秦霜.你叫我秦霜就好.什么姊姊妹妹的.听起來多生分.我可不喜欢.”那少年登时沒了言语.

素问见状.赶忙一拉他的手臂.不动声色的挡在了他的身前.微笑道:“霜儿.他是老实头.今天第一次上门.你可别欺负他.”秦霜嘿嘿一笑.道:“怎么.这小子还沒进门.你就这般回护了他不成.他做不做的了我们天都明河的女婿.还得看尊主的意思呢.”素问听了.脸上渐渐隐去.低声道:“我爹我爹他怎么样了.”

秦霜见她模样.收起笑容.正色道:“放心吧.你人都回來了.尊主就算如何生气.也该平伏下來了.小姐.我这便代你去见尊主.”说着侧过身子.让出了一条道來.素问点了点头.与那少年当先走去.余下二十七人随后赶上.

正行之际.素问忽然回过头來.伸手向秦霜指了指.低声道:“大哥.你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为人可精明着呢.若非如此.怎能坐上辉月使的高位.”那少年低声道:“辉月使.是天都城的使者么.”

“是啊.”

素问点了点头.道:“我们天都城上下.自然以城主.也就是我爹爹为尊.再往下是松竹梅三位长老.其次就是五方使者.霜儿进入天都城也不过两百多年.就成为五方使者之一的辉月使.你说她厉不厉害.”那少年道:“厉害.厉害.”

素问微微一笑.续道:“所以说啊.你还是小心些的好.今天晚上.说不定还有一场大事呢.你若是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儿.只怕少不得要出一番洋相.到时不但我爹爹不悦.你自家脸上也是无光.”那少年道:“是.我知道了.”

素问还待再说.忽听秦霜哈哈一笑.答道:“你们两个唧唧呶呶的.在说什么呢.是不是在变着法子算计我哪.”素问伸了伸舌头.笑道:“怎么.就许你打趣我.便不许我算计你了不成.沒错.我们两个方才在想.今天晚上怎么把你灌醉了.好让你出些洋相.”秦霜笑道:“我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你能灌醉我么.”素问笑而不语.

行不片刻.众人在一扇石门前停了下來.秦霜伸出左手.掌心一道红光亮起.沒入了石门的某一处之中.“轧轧”声响中.那石门一分为二.分别向两边退了开去.秦霜当先走了进去.众人随后跟上.

入得门來.身后石门缓缓关上.甬道内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秦霜上前两步.喝道:“贵客光降.还不速速掌灯.”

话音方落.便听得甬道内一个洪亮的声音叫道:“是.属下明白.”随后.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甬道内一丝火光亮了起來.火光起处.“砰”的一声.炸裂开來.化为千万点火星.分向甬道两边射來.“噗噗”声响之中.每一束火星都落入了一件物事之中.化为火光烧了起來.众人这才看清.原來甬道壁上.密密麻麻的安放了无数灯盏.细看之下.只见每具灯盏均是一片黝黑.似乎都是黑铁打成.怪不得进來之时沒人发现了.

火光一起.甬道内顿时亮如白昼.三人一路有说有笑.倒也不觉憋闷.过不多时.众人甬道.來到了一座殿宇之前.抬头望去.但见一片晶莹世界.雪光耀眼.直照得人睁不开眼來.原來这座殿宇.竟整个儿都是由一块块洁白无邪的玉石铸成.众人见了尽皆啧啧称赞.只有那少年低低说了一声:“穷奢极欲.只怕不是安身立命之道.”秦霜耳朵极尖.一下子便听到了.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怎么.姑爷嫌我们地方不好么.”那少年默然不答.素问连忙劝了几句.秦霜这才不言语了.

一路无话.

众人入得殿來.秦霜狠狠的瞪了那少年一眼.冷冷的道:“贵客稍候.待婢子禀过了我家尊主.再决定见与不见.”说着侧过了去.对素问说道:“小姐.尊主这么多年不曾见你.实是想念的紧了.还请小姐移玉.随婢子一同拜见主人.”素问闻言.点了点头.与秦霜二人入内去了.

那少年等待许久.依然不见素问出來.索性微闭双目.在大殿门口坐了下來.苗家寨群雄皆是蛮夷之辈.等了不见出來.均自恼怒.这时都已“爹天娘地”、“十八代祖宗”都骂了出來.那少年缓缓睁眼.淡淡的道:“诸位弟兄.咱们此行.是为结亲而來.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连这点小事都忍不住.忍不下.又岂是干事的材料.”众人一听.这才住口.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殿门终于“吱呀”一声打了开來.秦霜面如寒霜.快步抢了出來.大声喝道:“尊主有令:今日见了小姐.心神顿安.便留小姐在殿内说话.请诸位随我前來.今夜在东厢就寝.”众人一听.尽皆鼓噪起來.秦霜见状.也不恼怒.只等众人陆续说完.方才大手一挥.冷然道:“诸位.这里是天都明河.可不是苗家寨.由不得你们胡來.识趣的.就乖乖搬了过來.晚上还少不得一杯喜酒;若是尔等恣意妄为.嘿.你道我秦霜不会杀人的么.”众人默然.

秦霜点了点头.神色减缓.一伸手.对那少年说道:“姑爷.请随我來.”那少年道了声谢.与众人一同往东厢去了.不提.

那少年回到房中.见时候尚早.索性盘膝而坐.默默吐纳运息.约摸过了两个更次.天色渐渐暗了下來.他方才睁了双目.从**跃了下來.

推门出外.只见一轮红日缓缓西沉.倒有一小半沒入了地平线以下.血红的夕阳.仿佛一个巨大的血球.在天地间散发着一片血腥的红芒.夕阳之下.无数身影往來穿梭.瞧模样倒像是在操办喜事一般.

一想到“喜事”二字.那少年不禁摇了摇头.暗道:“也不知我那泰山是怎生一副脾气.若是他性子平和.倒也罢了;若是他和我家妹子一般刁钻古怪.那可不易应付.”想到素问.他忍不住面露微笑.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痴了.

蓦地——

一阵低沉短促的箫声.突兀之极的传入了他的耳中.顿时打断了他的冥想.那少年回过神來.却早不见了箫声.抬头望去.但见四下里人群忙忙碌碌.又哪有一个吹箫之人.

如此等候良久.耳中再无箫声传來.那少年运起法力.仍是查不出丝毫异状.不由得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看來是我太多疑了.那吹箫之人也许”一言未毕.忽然间只觉胸口一震.那低沉有力的箫声.再次传入了他的耳中.

“咦.”

那少年一听箫声.不禁疑云大起估摸着箫声是从西北方向传來.索性捏了个隐身法诀.大摇大摆的跳上空中.循着箫声传來的方向追了过去.

渐行渐远.箫声也变得越发清晰起來.约摸飞出四五十里.竟已到了宫殿尽头.來到了一片树林之中.而那古怪的箫声.也就此彻底消失.完完全全的沒了踪迹.

“奇怪.奇怪.”

那少年摇了摇头.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只见林中空****的.竟是连一个人影也无.他运起法力.想要探查林中有无人眼.然而查探许久.却始终无有一丝异状.就好像刚才的那段箫声.完全只是一场梦魇一般.

“别装神弄鬼了.出來罢.”那少年皱了皱眉.大声叫道.

话语声中.那箫声再度响了起來.只是这一次.箫声传來的方向不在身前.而是在他的背后.

难道——

那人竟然躲过了他的灵识探查.反而趁着这一瞬间的机会.躲到了他的身后不成.

如此说來.岂不是那人的修为.还要远远在他之上.

“你是谁.”

那少年并不回头.仍是摆着防御的姿态.沉声道:“阁下三番两次戏弄.究竟意欲何为.”

回答他的.仍然只有那低沉幽咽.却又有力无比的箫声.

“阁下到底是谁.”

那少年哼了一声.冷冷的道:“藏头露尾.鬼鬼祟祟.算哪门子的好汉.”

“你说对了.我本來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话语声中.那少年只听身后一阵脚步声响.有人从身后缓缓走來.那少年猛一旋身.只见那人约摸三十來岁.一身月白衣衫.姿容秀丽.器宇轩昂.竟是一位俊美已极的中年男子.那少年与他一比.顿时有如街边乞儿一般.

“你是谁.”那少年皱起眉头.问道.

白衣人闻言不答.径自走到他的身前.缓缓蹲了下來.那少年见了.不禁好生奇怪.忙问:“喂.你这是做什么.”

白衣人轻叹一声.更不抬头.一伸手.身前长草无风自动.缓缓向两边分开.露出了一座四尺來高、青石雕成的墓碑.夕阳之下.只见碑上镌了一行朱红大字:“爱妻冯琳之墓”.六个大字之旁.又镌了一行小字.写的是:“未亡人杜少陵谨立”.那少年见了墓碑.敌意渐去.低声问道:“墓中葬的.可是尊夫人么.”白衣人点了点头.那少年又问:“你叫杜少陵.”白衣人又点了点头.低声道:“今天是她的忌辰.我特地來看她的.”那少年道:“原來如此.此人对亡妻一往情深.应该也不是坏人.”

一念方罢.便见那白衣人站了起來.问道:“小子.你是谁.來这里做什么.”那少年道:“杜先生.在下今日前來.是为迎娶天都明河尊主的掌上明珠.素问姑娘來的.至于在下.名字叫做扎木合.”白衣人忘了他一眼.摇头道:“不.你不是他.”那少年一听.登时吃了一惊.脱口而出:“你你怎么知道.”

杜少陵闻言不答.只把两道冷电也似的目光.不住往他身上扫來.那少年贝特一瞧.不禁心中一寒.暗道:“这人的修为.可比我高得多了.他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等本事.”

正思忖间.却听杜少陵哼了一声.冷冷的道:“小子.你最好跟我说实话.不然.你休想活着离开此地.”那少年无可奈何.只得拱手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曾经失去了记忆.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杜少陵道:“哦.沒有骗我.”那少年道:“在下不敢.”杜少陵凝视他半晌.道:“好.我姑且信了你的说话.你现在可以老实说了.你來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那少年摇了摇头.道:“恕难从命.”说着向后退出数步.凝神戒备.杜少陵双眉一挑.饶有兴趣的道:“怎么.你还想和我动手么.”

“如果必要.是的.”那少年点了点头.正色道.

“很好.很好.那就让我试试你的尽量.且看你又多大本事.”杜少陵点了点头.忽然间身子一晃.如一缕轻烟般欺近身來.右臂一伸.露出五根修长的手指.只一闪.便化为五支森森利刃.“嗤嗤嗤嗤”一阵轻响.迎面向那少年射來.

“得罪了.”

那少年见状.更不惊慌.袍袖一拂.胸前一阵火光闪动.化为了一只火光大手.“砰”的一声.重重是的砸在五支利刃之上.耳听得“噗噗噗噗”几声轻微爆响.空中利刃被那手掌一拍.纷纷爆开.仍旧散为一堆精气.四下里散了开來.

然而——

精气消散的这一刹那.杜少陵忽然一声大喝.本已消散的精气竟又重新凝聚.只一瞬.便凝成了一条三四丈长.精光闪耀的一条烂银长鞭.“呼”的一声.拦腰向他扫來.那少年见了长鞭.不闪不避.双手交握.合于胸前.只一抬.掌中便现出一口三尺长剑.“嗤”的一声.向杜少陵刺了过去.杜少陵赞了声好.心念动处.烂银长鞭一个转折.轻轻巧巧的挡了下來.

双方这一交手.转眼间便是几十个会合过去.杜少陵手中兵器千变万化.一时大刀.一时飞剑.着实好看煞人.那少年却是不变应万变.只以一口长剑.左遮右挡.将对方攻势尽数接了下來.堪堪斗到三四百招时.杜少陵忽然跳出圈子.大喝一声:“且慢.”那少年收了长剑.问道:“怎么.”

“不打了.不打了.”

杜少陵收了法术.问道:“这位小友.你方才使的可是蜀山剑术.你与云居尊者怎生称呼.”那少年挠了挠头.道:“实不相瞒.在下也不知这是否蜀山剑术.只是想到这些招数.便随手使了出來.至于云居尊者.他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只是无缘得见.”

杜少陵点了点头.道:“这便是了.想來阁下失忆之前.许是蜀山派的某位杰出弟子.这才将蜀山剑术铭记于心.危难之际.自然而然的使了出來.”那少年道:“也许是吧.不过.我真的记不起來了.”杜少陵微微一笑.道:“所谓姓名.只不过是个代号罢了.无论你叫张三也好.李四也罢.重要的是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小兄弟.你说是不是.”那少年闻言.点头道:“是.阁下言之有理.”

杜少陵呵呵一笑.神色间显得着实亲热.伸手拍了拍那少年肩膀.道:“小兄弟.咱们这叫不打不成相识.我方才于你交手.发现你剑招威力虽强.然而举止有度.进退合宜.一招一式之间.始终留有余地.说明你这人心地良善.倒不是穷凶极恶之辈.素儿这孩子能识得你.也是她的福气了.”那少年听了.登时心中一凛.忙道:“前辈.你说什么.”

杜少陵哈哈一笑.大声道:“老夫杜少陵.正是天都明河的主人.素问的父亲.孩子.你不叫我一声岳父大人么.”那少年慌忙拜倒.口称:“小婿拜见岳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