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娇娇直接烧糊涂了,她梦到了自己和裴钰成婚那日。
在漠北,成亲非常简单。两个人带着户籍信息去衙门登记就行了,讲究的人家会请宾朋吃饭。
毕竟漠北的生活艰苦,那些红绸啊,婚服啊都是奢侈物件。
可徐娇娇的兄长徐刃愣是给她搞到了一件喜服,那日她是整个镇上最好看的新娘子,也是整个镇上最风光的新娘子,因为她厉害的大哥弄到了一车酒,让参加婚礼的人们都喝了个痛快。
梦回这一日,徐娇娇踌躇地捏着交拜用的红绸,她在思考怎么和大哥说,她不想嫁人了,她想永远和父兄在一起。
“夫妻交拜!”
喜婆高喝一声,徐娇娇不为所动,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她。
“娇娇,拜啊!快拜啊!”
“娇娇,你怎么了!快拜呀!礼成了你就是新娘子了呀!”
“娇娇,不要不懂事啊!现在想悔婚可来不及了!”
“娇娇,难道你要做一辈子你父兄的拖累吗?乖乖嫁人,对大家都好!”
......
梦境里的人都变得扭曲起来,他们说着为她“好”的话,让她屈服,让她认命。他们要抽走她反抗的勇气,剥夺她的亲人,让她从此成为“裴钰的妻子”。
“不要!”徐娇娇在梦中大声反抗。她不要成为这个负心汉的妻子!“裴钰!你这个负心汉!你哪里还有脸入我的梦!”
徐娇娇“啊”的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她浑身粘腻,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嘴唇却干得起皮。
她环顾了下四周,才发现自己没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在心里这么为自己打气。
“哟!醒了啊!”一个腰粗臀肥的婆子走了进来,她就是昨日押着徐娇娇中的一个。“醒了就起来吃药喝粥!我们才不伺候你呢!”
徐娇娇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直到林医女过来给她诊完脉后,她才了解完事情的详情。
“又是他帮了我?!”徐娇娇吃惊不已。
毕竟裴显这个臭和尚在她这里有案底,若不是他,自己早跑了!
林医女高深莫测地看了徐娇娇几眼,道:“娘子和我们世子爷是什么关系?”
徐娇娇眨巴了几下眼睛,不确定道:“大概是大伯哥和弟媳妇之间的关系?”
林医女:“......”
沉默了一瞬,她又道:“世子爷已经帮了你两回,若你是个明白人,就该知道二房的人轻贱你如敝履。你若是想在国公府待下去,只有我们世子爷这个靠山。”
徐娇娇听懂了,她是来拉人的。
可她什么身份?值得裴显那个男人这么对待?
不仅她不明白,林医女也不明白,整个未眠居伺候的人都不明白。
“我懂我懂。”徐娇娇飞快应声,毕竟她的小命还在林医女的医药箱里呢。
“你若是真的懂,就不会叫了一晚上裴钰的名字。”林医女愤愤道。
徐娇娇大囧,她竟然叫了一晚上裴钰的名字吗?那绝对是想刀了他!
“林姑娘看着这么小,定然不会明白情爱的滋味......”徐娇娇声音低落道,她才不辩驳,辩驳只会让裴显的人觉得她两面派。“我和他毕竟相处了五年,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忘记的......”
林医女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见犹怜。设身处地,若是和她相处五年的人背叛她,她也没那么容易走出来。
“哎呀!快别哭,为那种人不值当!就是哭,也是哭自己这么多年的光阴!”林医女在药箱里翻了翻,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药盒递给她。“我看你的手上有不少小疤,还有冻疮。这个润肤膏你拿着用,能祛冻疮!”
“谢谢林姑娘!你是好人,世子也是好人!若不是你们,我可能都活不下来!我必定是当牛做马地报答你们!”
徐娇娇没放弃跑路的计划,眼下安抚住裴显的人,让她们相信自己要留下来,说不定自己能找到跑路的机会呢!
“别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们都是相互扶持。好了,你快去**躺着吧,可不能再受风了。”
林医女才走一会儿,裴钰带着裴毅来了。
徐娇娇早上喝了药,又喝了满满一大碗的鸡丝粥,现在恢复了一点气力。
“娇娇,我听说你病了,怎么好好的就病了呢?”裴钰关切地走到床边。
徐娇娇起身“唰”的一下拉下床幔,声音冷淡道:“我病的厉害,别传染给你们了。”
裴钰想了想,就站在离床十步远处。
“我知道你想儿子,所以带毅儿过来看你了。”
“娘亲,祖母说你病得快死了,让我不要靠你太近。”
隔着床幔,徐娇娇看着那个站在内屋门口不再进来的儿子,心脏钝痛。知道她病得严重,昨晚都不来看看自己的吗?
“嗯,你就站在那儿吧。”徐娇娇咬着后槽牙道,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攥住,狠狠挤压**。
“娇娇,昨日的事情我听下人说了,是娘的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你不要记恨娘,再说了,做儿媳的哪有不吃婆婆刁难的。”
若是没对裴钰死心,徐娇娇听了他的话,也就忍气吞声了。可现在,凭什么呀?
她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差点命都没了,凭什么让她大度!
裴钰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她打断他道:“裴钰,你上次说让我在院子里做些针线活的事,你还记得吗?”
裴钰微微紧张,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他可没忘记上次,徐娇娇轻轻松松从他这里骗走两百多两要跑的事情。
“记得。”
“是这样的,我想你母亲不喜欢我,定然是觉得我是个粗笨的乡下人。我想给你母亲做件衣裳,你知道的,我的绣工很好的。
我想,要是哄得母亲高兴,是不是就没那么难接受我了。只是我没了钱,也买不了布匹和针线......你能不能给我拿些材料过来?”
裴钰听到她没要钱,顿时舒了口气。
“好,你好好养病,布料而已。”看到徐娇娇有了要做的事情,想来她也不会跑了,裴钰松了口气。
“是这样的,毅儿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了,我和母亲说,过了年就送他去书塾启蒙。”
徐娇娇隔着帷幔看了看儿子疏远又模糊的身影,点了点头。
“是要读书的。”
儿子留给他总比跟着自己强,毕竟她不一定能付得起束脩。
“阿爹,既然娘没事了,我们快走吧!祖母说今日带我出去买点心吃的!快点呀!”裴毅拼命催促着。
徐娇娇难受得紧,在她儿子心里,她病了竟然没有买糕点重要?
不过她更恨柳氏,柳氏那老虔婆早不带裴毅出门,晚不带裴毅出门,偏偏选来看她的日子,分明是故意恶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