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在这里我们可以与弗洛伊德在《婴儿期神经官能症史》(1918)中提到的案例做一个有趣的类比。厄娜五岁时,也就是她最后一次看到父母**之后的十八个月,她随全家去拜访祖母。在那次拜访中,她也跟父母一起住,但并没有机会看到父母**。然而有一天她把祖母吓了一跳,她说:“爸爸和妈妈爬上床,一起扭来滚去的。”这句话令人费解,直到经过分析我们发现,她是把两岁半的记忆翻出来了,尽管她已然忘记了这件事,这件事却一直存储在她的脑子里。她三岁半的时候,这份记忆被激活了一次,但又重新被忘却了,直到十八个月之后,当她遇到与父母同睡的相似场景时,潜意识中激发起想再次看到同样事情的期待,早期的经验也被唤起了。在厄娜与狼人的案例中,原始场景被完全压抑了,但随后又被重新激活,暂时带回了意识层面。

[57]在《抑制、症状与焦虑》(1926)一文中,弗洛伊德陈述道:神经官能症的爆发由呈现出来的焦虑量决定。我的观点是,焦虑通过破坏性倾向被释放(参见第八章、第九章),神经症的发作可能是破坏性倾向过度增加的结果。在厄娜的案例中,她目睹了原始场景升起憎恨心,从而引发了焦虑,最终导致疾病。

[58]参加亚伯拉罕的论文《力比多发展简论》(1924)的第二部分。

[59]在分析中,她反复抱怨她常常会有的一种奇特感受。她说她有时会疑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只动物。这种感觉后来被证实,是由于食人冲动带来的罪疚感造成的。她常常在言语中表现出她的抑郁,说出“生命中有些东西我不喜欢”之类的话。通过分析,我们可以了解到这是一种真正的厌世(taedium vitae)表现,并伴随着自杀想法,其根源便是口腔施虐倾向带来的焦虑感与罪疚感。

[60]我最后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是在分析两年半以后,这些进步仍旧得以保持。

[61]在第五章对青春期儿童伊尔莎的分析中,我会更详细地讨论成功过渡到潜伏期的要素,以及从潜伏期进一步过渡到青春期的要素。

[62]我曾在前一章指出,儿童分析与成人分析一样,必须有节制地开展,不能过多干涉。但儿童分析毕竟不同于成人分析,必须使用不同的标准。比如,分析师参与孩子的游戏与幻想,可以给孩子带来比成人病患更多的满足感。但这种满足感一开始看上去并不明显。因为游戏对儿童来说是一种天然的表达方式,所以分析师在游戏中参与角色扮演,从本质上说与他们倾听成人病患用语言描述幻想没有什么不同。而且我们必须记住,孩子在分析中获得的满足大部分是由幻想带来的。厄娜的确有一段时间在分析过程中进行**,但那是个特例。我们不能忘记,在她的案例中,强迫性**已经严重到她几乎一天到晚都在**,有时甚至是在有他人在场的时候。当她的强迫症大大减轻,她停止了分析中的**,而以**幻想的表征取而代之了。

[63]在此我指的是她过度的**行为以及有他人在场的**行为,这些行为的根源即为强迫症。我并不是指她完全放弃了**行为。

[64]只要厄娜仍然与现实生活相隔离,我就只能分析她与幻想相关联的那部分素材。但我持续不断地寻找那些可以把现实与幻想联系起来的线索,尽管这些线索相当微弱。通过这种方式,以及不断减弱她的焦虑,我得以渐渐增强她与现实的关联。在下一章中,我将尝试更清晰地指出在潜伏期儿童分析中,分析师不得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埋身于孩子的幻想素材,而后才能渐渐靠近他们的真实生活与自我兴趣(egointerest)。

[65]即便是非常小的孩子也能够完全抓住移情情境的实质,并能够理解他们的情绪之所以能够降低,倚赖于对以前情境及与之关联的情绪进行解析。比如,彼得总是能够区分“扮作他母亲”的我和他真实的母亲之间的区别。他把机械小车开来开去,对我吐口水,也想揍我,并叫我“淘气的怪兽”。他用暴力抗拒我的解析,但是渐渐变得安静,也变得温柔亲切。他会问我:“当爸爸把小鸡鸡(thingummy)放进妈妈里面的时候,我会想叫真正的妈妈‘怪兽’吗?”

[66]参见我的论文《俄狄浦斯情结的早期阶段》(1928).

[67]参见第八章。

[68]在其他分析中,我也发现无论是在幻想还是现实中,对鼻子、脚、头等身体部位的攻击,并不仅仅是针对这些身体部位本身。它们作为象征性表征,指向父亲的阴茎,它与作为母亲的我联结在一起或者被我吞并。

[69]参见《俄狄浦斯情结的早期阶段》(1928,《克莱因文集Ⅰ》),该文探讨了工作抑制,以及它与母亲的施虐认同之间的联系。

[70]可与第五章伊尔莎的案例对比阅读。

[71]有关此论点,可参考我的论文《儿童力比多发展中学校的角色》(1923,《克莱因文集Ⅰ》)。

[72]詹姆斯·斯特雷奇(James Strachey)曾在《阅读中的潜意识要素》(1930)一文中指出阅读的潜意识意义。

[73]性兴趣在此可以用作压抑素材的敲门砖。例如,我们在对英格与葛莉特进行解析后,她们不再询问关于性启蒙的问题,而带来一些其他素材,帮助我了解她们的焦虑与罪疚感,这正是部分压抑被去除的效果。英格对小孩来源的兴趣至少有部分是有意识的,但她对性别差异的疑虑和由这个问题产生的焦虑却是潜意识的。而格莱特在这两个方面都存在压抑的现象。我在这两个孩子身上的解析都产生了效果,主要是因为我通过她们自身的素材向其展示了她们对性的兴趣,并以此建立了性好奇、潜在焦虑和罪疚感之间的联系。

纯粹的智力解释非但不能回答孩子心中最困惑的问题,反而会搅乱那些被压抑的素材,造成孩子对解释的反感。在我的论文《儿童对分析的阻抗》[该文是《一名儿童的发展》(1921,《克莱因文集Ⅰ》)的一部分]中,我提出一个观点,即只有在焦虑和内心冲突不构成阻碍的时候,孩子才能够接受性启蒙,所以他们对性启蒙的阻抗可以被视作一种症状。这种观点发表之后已经被普遍接受了。[参见《性的启蒙》(精神分析教育学杂志特刊,1927)和《尚未被论及的婴儿期理论》(奥托·费尼谢尔,1927)]倘若纯粹的智力解释也能带来放松,那么它定是成功解决了心灵表层的压抑。对孩子在性问题上的自发问题进行真诚的解答,会被孩子认为是信心和爱的证明。我们可以通过公开讨论性问题的方式帮助减轻他们的罪疚感。

[74]我在本书第二章曾提出这一观点,这对幼童同样适用。

[75]对英格的分析是防御性治疗,总共持续了375小时。她主要的问题是在学习方面的抑制,刚开始到我这里时这个问题还显得不是那么严重,但通过分析我发现这种抑制已经根深蒂固了。英格是一个活泼积极的孩子,具有良好的社会适应性,总的来说能称得上是一个正常的孩子。然而分析还是让她产生了很大变化。分析发现,她的活泼来源于她积极的同性恋取向,而她和男孩的良好关系来源于她对他们的认同。而且,分析还第一次发现了她严重的抑郁倾向,在她表面的自信背后,是深深的自卑感和对失败的恐惧,正是这个造成了她学校生活的困难。经过分析,她变得更为自由、快乐、开放,她与母亲的关系也变得更为深情与坦诚,她的升华作用增加了,而且也更稳定。英格成功进入了青春期,发展也令人满意。她的女性特质在很大程度上得以外显,带来了她性取向方面的改变。治疗结束后的七年间,她的发展非常不错,并成功进入了青春期。

[76]在第十章中我提出一个观点,即一般而言,在儿童发展阶段早期甚至未能开口说话之前,他们就开始有对知识的渴望。这些早期问题(它们全部或部分是潜意识中的)出现在孩子大约半岁的时候,它们与孩子出现最早期的性理论以及施虐特质的增强是同时发生的。我认为它们是俄狄浦斯冲突的先遣队。

[77]根据恩斯特·琼斯的观点,儿童总是把剥夺视为施与者故意为之。参见《女性早期性发展》(恩斯特·琼斯,1927)以及《儿童精神分析论文集》(琼·里维埃,1928)。

[78]肯尼斯的治疗共持续了225个小时,因外部原因未能继续。他的神经官能症尚未完全移除,但已经极大地降低了。就他的实际生活而言,分析获得了部分成效,生活困难减少了,他也能够更好地满足学校生活和成长的一般需求。

[79]在《同性恋与俄狄浦斯情结》一文中,菲利克斯·贝汉姆指出,“隐藏起来的女性阴茎”这一概念,可通过与潜意识里“父亲可怕的阴茎藏于母亲身体”这一概念相联系,从而查到其病源。

[80]维尔纳的症状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以各种形式体现的焦虑与害羞,尤其表现在对学校生活的焦虑,以及在学习方面持续增长的巨大困难;越来越细致的强迫性仪式,往往能持续好几个小时;严重的神经质性格,管教起来极其困难。他的治疗共持续了210小时,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这些症状。目前(已终止治疗五年)他的发展状况相当不错,强迫性仪式停止了,喜欢上学,功课也很好。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都与大家能够和谐相处,社会适应性很好。他与远亲近邻的关系都不错。而更重要的是,他一改以往的性格,开始乐于参加各种活动与体育运动,而且自我感觉良好。

[81]进一步分析显示,针对这部分素材的解析意义不大。只有在十五个月后,分析结束之前,他的语言抑制才得以克服。我发现,不用解析的方法是不可能在分析中产生良好效果的。我也在不少案例中做了相应尝试,但是最终都放弃了,因为患者发生了重度焦虑,并有中断分析的风险。在埃贡的案例中,他的焦虑处于强大的克制之下,所以我们只能够延长试验的时间。

[82]我们将在第九章充分讨论这个案例。

[83]在《被害意念与妄想心理学》一文中,梅莉塔·舒米登堡(克莱因之女)曾谈到一个类似的案例。病人是一个十六岁男孩,在分析中一言不发。他的语言抑制也是由于被害意念导致的。当分析减轻了他的偏执焦虑后,他才得以进行自由联想。

[84]可以说,埃贡的分析结果非常令人满意。他的脸不再像带着一副面具似的,行为上的僵硬感也没有了。他开始从他这个年龄孩子的游戏、消遣与兴趣中获得快乐。他和家庭乃至周遭世界的关系变好了,他也感到快乐与满足。我最后获得他的消息是在分析结束后三年半,他继续保持着健康发展的势头,也不再会被环境造成的严重压力所打扰。

[85]如我之前所述,英格有严重的书写抑制,她有一个急迫的愿望,就是想要像大人一样写得“又快又好”。这个愿望与书写抑制之间的妥协就是涂鸦,这代表了她幻想中优美熟练的书写能力。她在书写上超越成人的愿望以及她强烈的野心与好奇心,与她知之甚少又对现实无能为力的现状共存,构成了她在真实生活中失败的主因。

[86]参见本章中埃贡与葛莉特的案例。

[87]在某些案例中我会同时分析母亲与孩子,我发现在母亲的潜意识层面也会有害怕孩子被抢走的恐惧。分析师就像是一个严厉的母亲,勒令她们把偷走的孩子退回,同时还会因为她怀有对兄弟姐妹的攻击冲动而对她进行惩罚。

[88]参见第二章。

[89]在这里我举一个母亲的例子,她本人非常熟悉精神分析,也对此很有信心,因为她十岁大的女儿曾患有神经官能症,经分析治疗后取得了令人满意的进步。尽管如此,我发现很难说服她停止监督女儿做功课,虽然她自己也清楚这只会徒增女儿在功课方面的困难。后来她在我的要求下改变了这一做法,但我在孩子的分析中发现,她经常让女儿跟她讲分析的内容。在我的要求下她再次停止这个行为,但她却告诉孩子她早上起来有黑眼圈,之前当她禁止孩子**时会说这样的话。当这些干扰分析的因素都被停止之后,该母亲开始过于关注孩子的衣着,认为她花了太多时间梳妆打扮,而这反而使孩子更难管束了。此时我不再介入母亲的管教方式,并把她对分析的干涉当做一种分析的素材。在停止规劝一段时间后,干涉减弱了。通过这个案例我们了解到,这些事对孩子来说都有相同的潜意识意义,它们都代表了对**的过问与责备。它们其实源自母亲自身的情结,她在潜意识层面想要停止自己的错误管教却并不成功,正好印证了这一点。其实我的建议反而增加了她管教的困难。在很多其他案例中我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90]例如有一个14岁男孩,他的家庭不幸且艰苦。为了改善其性格方面的困难,他被带到我这里治疗。他有个姐姐较他年长一岁,并未接受过治疗。我后来获悉,他的进步对姐姐的性格也产生了正面影响,而他母亲对他的态度也变得更好了。

[91]在很多前青春期甚至潜伏期男孩的分析里,孩子会花很多时间讲印第安人的故事、侦探故事或者讲有关旅行、冒险与争斗的幻想。通常这些故事都是一系列的,而且会伴随着一些想象出来的技术发明,如特种船、机器、汽车或者打仗用的机关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