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

宋芙一愣,完全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荣王妃说出来的竟是这样的话。

她抬眸瞧去——

只见荣王妃表情坚定,眼神清亮,纵是听到了刚刚荣王那样的话,她也并没有因此而生出太多的情绪波动。

冷静得不像话!

“世子妃。”

荣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你可是觉得我冷心冷情?”

毕竟这么多年,荣王与荣王妃夫妻恩爱的传闻一直都有,世人都说荣王待她情深。

便是明星河失踪,她也伤了身子再难剩余,荣王也全然不曾纳妾。

宋芙坚定摇头,“没有。”

“我是敬佩王妃。”

荣王妃一愣。

她抬眸虽看得出宋芙这话说得十分真心,却也还是有些疑惑,“敬佩我?”

“嗯。”

宋芙点头,“当断则断,这话说来简单,却并非人人都有这样的勇气。”

“王妃心志坚定,阿芙佩服。”

这种事若是换成旁人,软弱些的蒙上眼睛,捂住耳朵。

气性大些的怕也设法和离,逃离魔窟。

而荣王妃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但宋芙不得不说,她的确很敬佩。

荣王妃笑了笑,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些都是与我星河应得的,世子妃……请你帮我。”

荣王妃轻咬下唇,眼神真诚。

她当然也可以找外人,只是她这些年接触的大夫,怕是都与荣王有牵连,否则这么多年怎无一个大夫告诉她,她的药有问题?

再则,她也担心外面的人医术不精。

她能相信的人,只有宋芙。

这话有点耳熟……

宋芙这般想着,却是对着荣王妃点了点头,问:“王妃有什么要求?”

荣王妃心里显然早有了想法,此刻问:“可有那种躺在**,动弹不得,却又不能说话的那种?”

“当然,他不能死。”

荣王毕竟是皇族宗室,就这么死容易留下痕迹,又便宜了他。

宋芙想了想,颔首,“可。”

“但王妃一定要格外仔细。”

荣王妃笑了笑,“在他心里,我就是个蠢货,他纵使不信我,也不会过多防备我。”

顿了顿,荣王妃又诚恳道:“世子妃放心,便是我的计划被他识破,我也绝不会提及世子妃。”

对于宋芙,她心里只有感激。

否则只怕是到了如今,她还是个蒙在鼓里的蠢货。

宋芙轻轻叹息一声,“王妃,待我准备好药,会想法转交给你。”

她没提武安侯夫人或明星河。

方才荣王妃支开明星河,很明显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至于武安侯夫人,她虽可信,但兹事体大,牵扯进来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好。”

荣王妃点头,又咳嗽着道谢,“多谢世子妃。”

两人说完正事,宋芙没有久留,很快离开。

而她刚走没多久。

荣王便在明星河的带领下,匆匆进了荣王妃休憩的暖阁。

荣王微皱着眉,面上全是担忧,“王妃可是身子又觉不适了?”

“早说你的身子不便出门,你偏要来,如今自个儿难受了吧。”

“既是身子不适,那我们就早些回去,也让你好生休息。”

荣王的言辞间带着些许宠溺,荣王妃却只听得心里反胃。

早点回去?

早点回去这男人可也不曾在府中陪着她。

她眉眼温和地笑了笑,“王爷,我与皎皎乃是好友,今日她设宴我怎能不来?”

“若王爷有要紧事,可以先离开,有星河在这陪我呢。”

明星河全程低垂着头,生怕一个不慎就泄露了心里对荣王的恨意。

“是。”他颔首。

荣王瞧了明星河一眼,仿若慈父一般,“星河这些时日闭关念书,已经很累。”

“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该去寻年轻人玩耍才是,还是本王陪着王妃。”

荣王说的冠冕堂皇。

可荣王妃与明星河心里都清楚,荣王这样说只是不放心荣王妃与明星河单独呆在他无法掌控的地方。

从前他倒没这么担心过。

但来了京城之后,许多事都不一样了,尤其是这里是武安侯府,更有定王世子妃在。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里,宋芙并没有刻意接近荣王妃,便是有所交流也很有分寸,点到即止。

这让荣王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他心里也下了一个决定。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种忐忑不安的日子,是时候该结束了……

荣王没注意到的是,荣王妃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早已没了从前全然的信任。

如今甚至更冷了许多。

……

程钰的动作极快。

没两日,原本喝了安胎药,状态良好的皇贵妃又莫名其妙开始腹痛。

她宣召了江靖的同时,自然也早早吩咐太医来候着。

可等江靖留下药方离开之后。

皇贵妃才瞧见常来的太医换了人,事关自己的身体,她自然很看重。

当即蹙眉问:“你是何人?海太医呢?”

此刻来的人是个较为年轻的太医,他忙恭敬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海太医近日身子不适,告假了。”

“是海太医吩咐微臣过来,微臣都明白,请皇贵妃娘娘放心。”

他在暗指他知道该怎么做,知道该听谁的。

皇贵妃仍是微微蹙眉,显然对此人有些不放心,可顿了顿,还是轻轻颔首,示意宫女将药方递给太医。

太医接过,仔细的瞧了小神医开的药方,又上前为皇贵妃诊脉。

好一会儿,他才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小神医开的药方并无问题,全是保胎安胎之药,确实适合娘娘如今的情况。”

“只是……”

“这有孕的月份似不大对。”

“小神医写娘娘有孕将近四月,可臣瞧着,应当二月余。”

“什么?”皇贵妃表情一变,原本懒懒靠在**的身体瞬间坐直,眼神灼灼落在太医身上。

年轻太医微微低下头,“臣,臣诊出来是如此。”

说完,又小心问了一句,“海太医不曾与皇贵妃娘娘提过此事吗?”

“不应该啊,娘娘的脉象还是很明显的……”

年轻太医似在自言自语,可字字句句却都说到了皇贵妃的心里。

若是她自己没什么怀疑,年轻太医这话自然就是在放屁。

但她前几日刚刚因为两个月没来月事的事产生了怀疑,并且询问过海太医。

皇贵妃盯着眼前恭敬跪在地上的太医,眼里暗芒闪烁。

“你所言当真?”

皇贵妃声音发沉,眸光灼灼盯着眼前的太医,她毕竟身居高位多年,便是出身寒微,此刻仍是压迫感十足。

年轻太医伏跪在地,背脊挺直,“皇贵妃娘娘明鉴,臣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今日之事……”

皇贵妃刚开了个头,年轻太医就十分上道地说:“皇贵妃娘娘放心,今日之事,臣绝不会泄露半个字。”

上道。

皇贵妃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先退下吧。”

年轻太医这才刚退下,皇贵妃便看向一边的宫女,道:“立刻细查此人的身份。”

“还有海太医!”皇贵妃的眼里闪过杀意,“务必做得谨慎些!”

……

江家。

程钰将手中的字条递给宋芙,“事情都办妥了。”

“后续的资料也都已经准备好,很快皇贵妃就会查到,这位年轻的周太医才是可信之人。”

宋芙瞧了一眼,颔首,“辛苦夫君。”

程钰无奈地看着宋芙,“说的什么傻话。”

这本就是他想做要做的事,这样的天赐良机,可不能错过。

“对了。”

程钰看向宋芙,微微蹙眉道:“这两日,荣王都没再离开王府。”

“听说荣王妃的病情更重了。”

他动手了!

宋芙的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再等了!

“夫君。”宋芙表情凝重问:“你可否命人悄悄潜入荣王府,将一样东西交给荣王妃?”

“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宋芙说得郑重,程钰知晓此事紧要,当即点头道:“可以。”

“我亲自去一趟。”

宋芙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递给程钰,嘴唇动了动,到底将“辛苦夫君”四个字咽了回去。

转而叮嘱道:“夫君务必小心。”

程钰颔首。

这种事自然不便青天白日里做,他准备等晚上再去,可到了夜里,程钰回来时表情有些难看。

“荣王府守卫森严,荣王安排了许多侍女贴身守着荣王妃,我难以近身。”

若只是外头那些暗卫家丁什么的,自然难不倒他。

但荣王妃的屋子周围还遍布侍女,昼夜未眠,还会换班。

这哪是看王妃?

便是盯犯人都没这么盯的。

宋芙顿了顿,道:“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两人对视,异口同声道:“明星河。”

随后夫妻二人又默契的笑了起来,程钰道:“我已经命人盯着荣王府,若是明星河出府,会设法将药送到他手中。”

事情到这一步,也顾不得荣王妃不愿明星河知道此事的想法了。

荣王妃的安危更要紧。

宋芙想了想,道:“不能再等,设法引明星河出府。”

荣王将荣王妃看的这样紧,怕是已经没什么耐心,若不抓紧速度,便没时间了。

不过还不等程钰和宋芙设法引人出来。

第二天一早,程钰便收到消息:明星河出了荣王府。

程钰当即亲自离了江家,去给明星河送东西,可刚到明星河身边。

程钰就发现有人跟着他。

除了明面上的,还有暗中的,程钰将东西交给了一个夤夜司的线人,不着痕迹的将药粉交给了明星河。

明星河察觉到手中被不慎撞到他的人递过来的异物,下意识的抬眸环视。

很快,他就对上了程钰的眼神。

明星河一怔,程钰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明星河下意识攥紧了手中药包,不让任何人发现。

“世子,怎么了?”

明星河收回视线,声音平静道:“无事。”

是吗?

小厮虽听了这样的话,但还是十分胆大的朝着明星河方才看的地方看去——

什么都没有!

明星河已然继续往前,“母亲喜欢的点心已经买好,回王府吧。”

他先前不明白,为何母妃今日忽然指了名说要吃这家的点心。

如今看来……竟是为了这。

明星河回了王府,第一时间便拎着点心去了荣王妃屋中。

同时他也注意到,原本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厮,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青天白日,荣王妃屋里也有不少侍女盯着。

用荣王的话来说,这些都是照顾伺候荣王妃的人。

但荣王妃与明星河都很清楚,那不过就是好听些的说法。

本质都是监视。

“母亲。”

明星河坐在床前,十分孝顺地将一边食盒里的点心取出来,端着碟子呈到荣王妃面前。

“您想吃的点心买回来了,您尝尝。”

荣王妃读懂明星河的暗示,咳嗽了起来,明星河见状,忙放下手里的点心,端着茶盏奉到荣王妃面前。

一边又抬手拍着荣王妃的背,为她顺气。

好一会儿,荣王妃缓过来,明星河贴心扶着她缓缓躺下。

没多久,荣王妃便有些困了。

明星河也没有过多打扰,很快退出了屋中。

荣王妃刚躺下,便动作缓慢小心地将刚刚明星河扶着她时悄悄递过来的纸条,塞到袖子里。

荣王等不及了。

她也是。

程钰亲眼瞧着线人将药送到明星河手中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程钰回到江家,宋芙正在借力从轮椅上站起来,上次柳氏那一剑捅得很深,但幸运的是没伤到骨头。

经过这将近一个月的休养,再加上她原本就体质特殊,已然恢复得差不多。

“夫君!”

看到程钰,宋芙一惊,一下有些慌张。

程钰猛地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腰,将人揽在怀中,有力的手臂紧勾着她的腰。

低头看她,“小心些。”

宋芙抿唇一笑,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夫君在。”

她方才……就是故意啊。

程钰:“……”

他看穿宋芙的小心思,却也舍不得苛责半句,反而搂着她纤细腰肢的手更紧了些。

垂眸看她,眉梢轻挑,“阿芙这般,可莫后悔。”

说完,不等宋芙反应过来,他便低头吻住宋芙的唇!

宋芙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只迟疑一瞬,便回应起这个吻。

她才不会后悔!